又到了十天一次去供銷社的日子,軍嫂們帶上錢和票興高采烈地上車。


    媳婦去供銷社,自己的夥食也能改善,所以裴淮川並不反對宋時錦外出。


    為了防止上次的事件再次發生,裴淮川又派了一個人跟車,就坐在車廂裏。


    如果不是他實在走不開,就親自去了。


    大家照例在供銷社快速購買東西,要迴來的時候,宋時錦跟小陸說想在沙棗村停留一下。


    小陸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嫂子,上次把你們弄丟了,我寫了2000字檢討,這次堅決不能再把你們丟下。”


    宋時錦笑著說:“上次也怪我們,沒有跟你說一聲,後來不是沒事,鐵蛋和村長帶我們去取暖,我們的東西都在車上,一點表示都沒有。這次大家都準備了一些禮物,對他們表示一下感謝。”


    小陸和跟車的小佟對望了一眼。


    同意吧,怕出岔子,不同意吧,怕得罪嫂子們。


    還是小佟決定:“由我們兩個保護不會出事,讓嫂子們去吧。”


    ……


    到了沙棗村,車子停下。


    村裏的小孩看到都圍過來駐足觀看。


    宋時錦看到人群裏的鐵蛋,朝他招手,給了他一包糕點。


    其她的軍嫂們有的給一把糖果,有的給一把瓜子,都是孩子喜歡吃的零食。


    東西送完了,小陸催著大家上車。


    這時,鐵蛋抓住宋時錦的手:“神仙姐姐,狗剩奶奶病了,如果她死了,狗剩就剩一個人了,你能救救狗剩奶奶嗎?”


    小陸說:“生病了去醫院治療,我們都不是醫生,去了也幫不了忙,如果有需要,我迴去後請示一下,可以開車送病人去醫院。”


    鐵蛋說:“村裏人都說狗剩奶奶撐不過今晚,神仙姐姐你就去看一眼吧。”說著,鐵蛋跑到一旁的草垛子旁,拽過來一個跟他年紀相仿的小孩。


    “狗剩,你快給神仙姐姐磕頭,上次我被毒蛇咬了,就是神仙姐姐救了我。你奶奶不死,你也不用被送走,我們還可以在一起玩。”


    叫狗剩的孩子走過來,對著宋時錦就要跪下,被趙素蘭一把抓住胳膊起來:“孩子,別跪,咱們跟你去瞧瞧。”


    趙素蘭是這一群人中的長輩,她開口了,小陸和小佟也不好阻止,隻好跟著一起去了狗剩家。


    ……


    狗剩家是一個低矮的土房子,屋裏沒燒炕,大家進去的時候,覺得冷颼颼的。


    狗剩奶奶聽到有人進來的動靜,想起身,抬了抬手,又無力地放下,有氣無力地叫著狗剩。


    狗剩小跑到跟前,抓著奶奶的手說:“奶奶,鐵蛋哥說仙女姐姐能救你。”


    宋時錦走上前看著狗剩奶奶瘦骨伶仃的模樣,掏出一袋水,撕開一個小口,喂給她喝。


    狗剩奶奶喝了水,有了精神,強撐著坐起來靠在牆上:“謝謝姑娘,你們是誰?你的水真甜,比青湖的水都甜。”


    宋時錦說:“我們是軍人家屬,聽鐵蛋說您生病了,過來瞧瞧您。”


    見狗剩奶奶精神不濟,估計是沒有吃早飯,宋時錦讓鐵蛋先把手中的點心先給老太太吃,迴頭再給他。


    鐵蛋把點心遞給狗剩奶奶。


    狗剩奶奶顫抖著手接過點心,打開點心包裝紙,從裏麵拿出一塊點心喂給了身旁的孫子吃,又拿了一塊喂給鐵蛋。


    狗剩第一次吃這麽美味的點心,小口品嚐,吃得很開心,見奶奶沒有吃,就把手中的點心送到奶奶的嘴邊。


    狗剩奶奶虛弱地擠出笑容:“狗剩自己吃,奶奶不愛吃。”


    狗剩說:“奶奶,你總是不吃飯,病怎麽能好?”


    趙素蘭似乎想到了什麽,問道:“狗剩,你們家平時一日三餐都吃什麽?”


    狗剩指著牆角一小堆紅薯。


    江紅英說:“病人應該吃點有營養的東西才能恢複得快。”


    狗剩說:“我們家隻有紅薯,有時候叔叔伯伯會給我一些吃的,但是奶奶都說她不餓,讓我吃。”


    眾人聽到這話,才知道,老太太哪裏是生病了,這不純純餓的,紛紛迴到車上拿了一些自己買的食物。


    村長聽說宋時錦她們來了,趕了過來。


    看到大家都這麽幫狗剩,很欣慰卻又滿臉悲傷:“咱們村今年的收成不好,每家分到的糧食很少,家家戶戶都吃紅薯。”


    宋時錦問:“狗剩的父母呢?”


    村長說:“今年開春的時候,因為打水,跟沙峪村的人發生了爭執,村裏死了好幾個人,狗剩的父母也在其中。”


    宋時錦不解:“怎麽打水還能打死人?”


    村長解釋說:“這附近三個村子,沙棗村,沙峪村和青湖村,隻有青湖村有一條小湖泊,每年需要灌溉的時候,兩個村子都需要去青湖村運水迴來。


    今年的幹旱特別嚴重,青湖裏的水位下降了許多,青湖村控製兩個村的打水量,為了多運一些水迴來,打水的時候就發生了爭執。


    這種事每年都會發生,隻能說狗剩家運氣太差。”


    趙素蘭問:“村裏沒有河,難道連水井都沒有嗎?”


    村長說:“咱們村隻有一口井,就在大隊部,水量有限,支撐不了全村的用水量,人都喝不上水,又哪來的水澆灌莊稼。


    日常用的是水窖裏儲存的雨水雪水,不夠用隻能走20裏路到青湖村挑水。


    每年到冬天,村裏就有不少老人,把糧食省下來給家裏的年輕人吃,自己生生餓死。”


    眾人聽著村長的講述,眼眶濕潤。


    幫助一個人很容易,可整個村子都需要幫助,軍嫂們也無能為力。


    沒有接觸過這些人之前,她們隻知道風古縣很窮,沒想到能窮到這個份上。


    ……


    迴去的途中,江紅英說:“沙棗村也可以像軍營裏那樣,從外地運來肥沃的土壤,這樣地上能長出莊稼,他們就不會挨餓。”


    戚秀青說:“土壤固然很重要,但最重要的是水,這裏的氣候長期不下雨,沒有水澆灌,莊稼也長不好。”


    大家都歎了一口氣。


    誰能有那麽大的本事,讓老天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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