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的裴淮川,挪到床裏邊,對著牆蜷縮著身體。


    宋時錦喂好了孩子,放在搖籃裏,脫了衣服上床。


    見裴淮川還睡在裏麵,便躺在了外麵。


    這樣也方便喂孩子,省得像平時那樣,還得從裴淮川身上跨過來。


    還有十天就要離開這座軍營,裴淮川內心無比掙紮。


    接到調派命令的第一時間,裴淮川就沒想著要帶上宋時錦一起過去。


    不光是因為風古縣天氣幹旱,環境艱苦,還因為風古縣貧窮,民風彪悍,村落之間經常發生打架鬥毆的事。


    當地派出所都忙不過來,時常需要軍隊去鎮壓。


    媳婦長得這麽漂亮,跟過去自己不放心,裴淮川不想限製宋時錦的自由,又不能24小時看著。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媳婦帶著孩子跟老娘迴老家。


    等他在風古縣任期滿了,就能一家團聚。


    理智告訴他這樣做是最好的選擇,可看到媳婦毫不在意自己的樣子,裴淮川又覺得心裏隱隱作痛。


    他們才結婚四年多,他就變得可有可無了嗎?


    媳婦咋就對他們分開毫不在乎。


    ……


    宋時錦迷迷糊糊要睡著的時候,聽到身邊傳來低低的抽泣聲。


    以為是孩子醒來,拉了燈看到孩子睡得正香。


    拍了拍背對著自己睡的裴淮川問道:“淮川,你做夢了嗎?”


    裴淮川猛地轉過身來,一把抱緊宋時錦。


    宋時錦伸出手觸摸他的臉龐,發現裴淮川的臉上是濕的。


    “你哭了?”宋時錦滿臉驚訝。


    上一次裴淮川哭,還是自己生孩子的時候。


    這得是發生多大的事,才能讓鋼鐵般的男人流淚。


    宋時錦趕緊問:“淮川,發生什麽事了?跟我說說,看我能不能幫上忙。”


    裴淮川委屈道:“媳婦,你一點都不愛我。”


    宋時錦愣了一下,隨後想到今天自己跟婆婆對裴淮川的態度,莫不是玩笑開過頭了?


    推開一些距離,宋時錦問:“我跟著你去。”


    裴淮川親吻著媳婦的額頭:“我舍不得你跟著我去吃苦。”


    “那你哭什麽?”


    裴淮川抱緊媳婦:“可我更舍不得跟你分開,我以為已經習慣跟你分隔兩地,可是你一點都不在乎我,我就心如刀割。一想到以後的三年裏,我都不能見到你,我更難受。”


    宋時錦抱著裴淮川輕拍他的後背,抱歉道:“對不起,我跟娘在氣你什麽事都不跟我們商量,就替我們做決定,故意冷落你。”


    “真的?”聽到是老娘出的主意,裴淮川的心情瞬間就好了起來。


    “媳婦,那你說,你愛我。”


    這……


    活了兩輩子,宋時錦也沒有跟誰說過這樣肉麻的話,著實開不了口。


    見宋時錦不說,裴淮川賭氣地轉過身去:“我就知道,你不愛我,現在兒子都有了兩個,你們一個個都不把我當迴事,有我沒我都能生活得很好,我就是一個多餘的人。”


    宋時錦無奈地從身後環抱著他的腰,在裴淮川的耳邊低語。


    “聲音太小,我沒聽見。”


    宋時錦生氣地咬了他的耳朵一下。


    裴淮川渾身一哆嗦,猛地翻身過來,一隻手撐住床,一隻手不老實起來,低頭吻住嬌唇。


    窗外寒風吹起,屋內春意盎然。


    克製的嬌吟聲傳出,連窗外的落葉都不好意思停留,隨著寒風離去。


    ……


    趙素蘭一早起來,就看到兒媳婦紅光滿麵,一臉嬌羞,就知道昨天叮囑的白費。


    倒了洗臉水過來,恨鐵不成鋼道:“你就不能多晾著他兩天,看他以後還敢不敢自作主張。”


    宋時錦洗了臉說:“他這個身份,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


    “你還替他說話,你跟誰是一夥的?”


    宋時錦抱著趙素蘭撒嬌:“我跟娘是一夥的。”


    “我告訴你,男人就不能太慣著,他打著為你好的名頭來替你做決定,咱們女人也是人,自己的事情可以自己決定。”


    “娘!”


    趙素蘭轉頭看見兒子黑著臉瞪著自己,沒好氣地說:“喊什麽喊,飯在鍋裏,不知道自己去盛嗎,這麽大的人了,難不成還要老娘喂你不成!”


    裴淮川不滿道:“娘,我是您親兒子!”


    “知道了,你要不是我親兒子,我能把時錦娶進門?”


    “是我娶媳婦,您是娶兒媳婦。”


    趙素蘭不耐煩道:“不就多一個字,你怎麽那麽多廢話,趕緊把水倒了!”


    宋時錦看著這對母子的互動,隻覺得幸福要從心裏溢出來。


    ……


    出發前。


    軍嫂們都來跟兩家告別。


    看著裴淮川把菜園子裏的菜都用木板箱子連土帶走,政委實在看不下去。


    “你小子,把雞鴨、蘑菇菌包、桃樹、烤爐、塑料布,帶走也就罷了,連剛長出來的小蘿卜苗都要帶走,要不要把雞糞也帶上?”


    裴淮川認真道:“車上裝不下了。”


    政委不禁失笑:“你啊……”隨後歎了口氣:“真舍不得你走。”


    “你是舍不得我媳婦做的點心和蛋糕吧?”


    被識破心思,政委踢了裴淮川一腳:“趕緊滾!”


    裴淮川上了車,跟大家揮手告別,嘴裏還喊著:“政委,有什麽好東西給我寄點過去,那邊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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