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如今我們的軍隊尚且有十幾萬人,若是此次能配合袁紹,擊敗公孫瓚,奪迴幽州,也不是沒有可能。”


    幽州,涿郡,劉虞正召集幕僚商量著關於打敗公孫瓚的可能,閻柔向劉虞建議到。


    朝廷委任他這個宗室出鎮幽州,但卻又提拔了地方上力量不弱的公孫瓚出任幽州刺史。自然有製衡的意思,但也是大勢所迫。


    早些時候兩人關係還算不錯,劉虞也一直隻是把公孫瓚視為一個能征善戰的猛將而已,可在對待外族的策略上,兩人卻產生了極大分歧。


    劉虞奉行款待鮮卑,烏桓耳部族的策略,對於他們輕徭薄賦,並教導他們開墾田地,成效極好,因此在北方各族中地位極為顯赫。


    而公孫瓚的家族,作為幽州的本土世家,雙方百年來的攻伐讓他們早已經將對方視為了仇人,因此他是極力主張斬草除根,滅掉這些外族的。


    而且公孫瓚從來都不是隻會說說而已的人,他甚至親自帶著自己的幽州從騎,去不停的屠戮這些外族的部落,搞得人人自危,雙方時刻劍拔弩張。


    當年公孫瓚以一校尉的身份,和幾人麵對數百鮮卑騎兵毫無畏懼,力戰多人後迴到幽州,名噪一時。


    可如今他已經身為封疆大吏,卻依舊對這些部族實行屠戮政策,這在劉虞看來是不可思議的。


    “我本與公孫瓚同氣連枝,同保幽州才是大事,如今卻走到這一步,隻怕要被朝廷責難了。”


    劉虞歎了口氣說到,坐在角落裏的張融則是越來越相信自家那位公子的判斷了。


    主公能把幽州治理的井井有條,深得百姓愛戴,但在戰略眼光上,或許太差了些。


    甚至有些婦人之仁,這對於身處亂世的人而言,可不是什麽好事。


    “主公,攻打公孫瓚之事,萬萬不可懈怠了,若是再這樣下去,這幽州隻怕早晚得落入公孫瓚手裏。”


    幽州從事程緒苦苦哀求到,作為劉虞手下的主戰派,他是巴不得劉虞趕快出兵,擊敗正在逐漸恢複力量的公孫瓚。


    “算了,此事再議,先散了吧。你們以為我看不出公孫瓚野心嗎,可那袁紹,野心更大啊。”


    劉虞遣散了眾人,隨即陷入了沉思。


    張融手插在袖子裏,按照劉三從南陽遞給他的情報,劉和要他組建一支死士,到時候拚死保護劉虞離開幽州即可。


    一開始的時候他還覺得這個事情有點可笑,可現在看來,倒是有些迫在眉睫了。


    “張先生,張先生留步。”


    就在張融考慮去哪找人的時候,閻柔追上了他。


    張融是劉虞的親近人,和程猛一樣,是正兒八經的劉虞部曲。而閻柔是幽州世家,是劉虞倚重的大臣。


    “不知閻大人有何事?”


    張融向閻柔微微鞠躬,說到底他們還是在等級上低人一等。


    “張先生能經常見到主公,還是多勸勸主公的好,畢竟如今開戰有百利,若是仍由公孫瓚發展,那隻怕到時候悔之晚矣。”


    兩人邊走邊聊,對此張融不動聲色的答應了下來。


    “對了,你此次歸來,公子在京城可好?”


    聊著聊著,閻柔將話題轉移到了劉和身上。


    “公子,如今在南陽當太守呢,據說袁術都想把女兒嫁給他。”


    張融微微一笑,說實話在看到袁術的提親書的時候,他差點沒笑出來。


    能讓袁家低聲下氣這麽做的,他們也是頭一個。


    可老大人想都麽想,反手迴了他個做夢,這事,爽快。


    自從袁家那些老家夥們人頭被掛在虎牢關上以後,再加上這幾年的發展,袁家能被人看上眼的,也隻有袁紹一個了。


    至於袁術,這個曾經在洛陽赫赫有名的遊俠公子,如今看來,怕是連老本都保不住了。


    按理說袁氏門生故吏遍天下,袁術還有嫡子身份,一招手就能嘩啦啦的起來一片人為袁公赴死,可現在呢。


    那些袁家的門生,反而把更大的希望壓在袁紹這庶長子身上了。袁術絕對不是他們考慮的第一人。


    而且袁術和幽州集團之前有過諸多齷齪,甚至扣留了一支幽州的精銳騎兵,對此整個幽州係對於袁術的感官很不好。


    在加上袁術最近的作為,哪裏有匡扶漢室的意思,相反的,劉虞總覺得這家夥要當頭號反賊。


    “嗬嗬,袁公路倒也是個妙人,把主公得罪成那樣,還想和主公結親。”


    相較於討伐公孫瓚這種相當嚴肅的事情,這種事反而能當成笑料來看了。


    “可事實並非如此,公子要娶的,還是袁家的女兒。”


    張融將閻柔請進一個酒館,招來掌櫃耳語一番後,掌櫃拿來了一壇看起來珍藏許久的好酒。


    揭去封泥,四散的酒香讓閻柔眼前一亮,這個酒的香味很是濃厚啊。


    “這話從何說起?”


    張融給閻柔倒上一碗酒,隨即又給自己倒上一碗。


    “袁家那小姑娘估計做了個違背祖宗的決定,跟著公子跑了,據說還和一篇文章有關,這倒是當世活脫脫的卓文君和司馬相如了。”


    張融端起酒碗輕輕呡了一口,還是那樣的辛辣,南陽確實產的好酒,隻可惜那邊如今限製了。


    “這小子倒是有趣,想當年我見他的時候,他才這麽點,為人頑劣的很。”


    閻柔端著酒碗,迴憶著最初見到劉和的的時候。


    那時候劉虞才剛剛被朝廷任命為幽州牧,閻柔也剛剛從鮮卑人那裏迴來,兩個在對待鮮卑人的問題上罕見的一致,居然聊了一夜。


    作為在鮮卑人中長大的漢人,閻柔也意識到那些鮮卑人生活的不易,再加上地方上官員的過分盤剝,雙方矛盾才會如此的尖銳。


    而剛上任的幽州牧劉虞,很敏銳的意識到了這些他的前任沒意識到的東西。


    那個時候劉和的年紀不大,但人顯得十分桀驁,在涿郡沒少和人打架,打完以後還報他老爹的名號。


    後來朝廷讓送質子,作為劉虞的長子劉和自然是義不容辭。於是他去了洛陽,在往後,就是董卓西遷,劉和的名頭從洛陽壞到了長安。


    “是啊,可如今那個紈絝的孩子,現在已經是朝廷的封疆大吏了,還是蕭侯。朝廷已經很久沒有用過蕭這個封號了,上一次還是劉玄給光武帝封王封的這個。”


    張融頗有感慨的說到,閻柔也點點頭,如果這麽看的話,劉和的成就,並不在他們之下。


    可問題是這小子現在還沒成年,連個字都沒有,就已經是封疆大吏了。


    “那可就有趣了,如果把當今陛下比作劉玄……”


    作為一個在鮮卑人中長大的漢人閻柔倒是心直口快,一股腦的說了出來。


    “閻大人,這話可不興說。”


    張融冷冷的說到,當街今陛下還沒昏庸到更始那個地位去,劉和也沒被封為蕭王。


    要知道當年公孫瓚和袁紹可是想要聯手擁戴劉虞稱帝的,目的也很明確,那就是對付董卓。


    可當時劉虞可被嚇得不輕,連連推辭這才讓這件事草草了事,主公想當個忠臣,這一點幽州誰都知道。


    要知道劉虞劉和一係身為漢室宗親,也是極為顯赫的。他們是後漢開國初第一位皇太子的後人,雖然最終繼位成為皇帝的,是明帝。


    廢太子案實際上疑點重重,而且都是過去百年的事情了,除了那些每天在街頭喜歡閑聊這些事的人,應該沒人去專門會說。


    但劉虞劉和身份顯赫這一點毋庸置疑,這一點足以讓許多人生出無限的遐想來。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劉虞才一直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看起來是百年前的事情,東海王的封地都被推恩推到幾乎不存在了,可皇權卻是實實在在擺在那裏的。


    隻要皇權想,翻案翻個幾代,好像也不算什麽大事吧?雖然說現在皇權衰落的厲害,但劉虞心中的那把衡器任然在,甚至已經變成了他的宿命。


    “也是,也是。”


    閻柔摸了摸鼻梁,隨即開始喝酒,當他把那碗酒一口悶之後,整個人都愣住了。


    “去準備條毛巾吧,怎麽還有人這麽冒冒失失呢?”


    張融向掌櫃說到,掌櫃則是一直在憋笑。


    他們都是專業的,除非,除非真忍不住笑。


    閻柔倒是沒有張融想象的那樣一頭栽倒,而是強忍著咽了下去後,搖搖晃晃的把碗放在桌上。


    “張先生,好酒啊。”


    “是啊,好酒。”


    張融雙目含笑,閻柔最終還是噗通一聲趴在了桌上。


    幸虧他一直習慣喝酒是慢慢來,一點一點的喝,要不然隻怕也會弄得向他這樣狼狽。


    那掌櫃扭頭看了看四周之後,把一個小紙條塞給了張融,張融不動聲色的接過,隨即繼續品嚐這美酒。


    “你們給他擦拭一下,等酒醒了以後送到閻府去吧,這位,可也是主公點名要的人呐。”


    張融向掌櫃說到,掌櫃點點頭,讓小二給閻柔攙扶到了後堂,張融則是將那壇子酒喝了差不多後,見時間已經不早,就迴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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