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如夫人送迴西苑歇息。」楚慕如是吩咐,並不打算追問罰與被罰的真相。


    初聽這個消息的時候,還有些氣憤,但一路走來就明白了,畢竟他也不是傻的,師妹會武功,若真動手,憑齊妤身邊那些婆子,都不是她對手,而且她也不會真的讓自己吃虧,現在做這些,不過是因為他昨晚傷了她的心,今早來耍一點小性兒試探他罷了。


    要是之前,師妹傷心了,楚慕很願意哄她一番,但如今情況不同,隻要他一碰到師妹,或者見到她,都會有生理性厭惡,尤其是在齊妤麵前。


    「王爺這般護短,讓妾身很難做。」齊妤走下涼亭,來到楚慕身旁,雙手攏入袖中,看著不甚情願被送迴西苑的顧氏背影,好整以暇道。


    「哼。」楚慕同樣注視顧氏離去的背影,冷哼一聲:「本王早就吩咐過,府內上下不可對她不恭不敬,你這是公然……」


    與本王作對。


    然而楚慕後麵這句話並沒能說出口,因為他迴頭了,一迴頭看到齊妤那張清雅端秀的臉龐,從她清澈見底的瞳眸中看見自己刻薄倒影的那一刻,他就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


    目光像是膠著到了齊妤臉上,楚慕深吸一口氣,意識到問題真的很嚴重。


    他感覺自己好像……喜歡上齊妤了。


    這個感覺,在理性上讓楚慕五雷轟頂般難以接受,齊妤是什麽人?是齊國公之女。齊國公是什麽人?是楚慕朝堂上的死對頭。他之所以會娶死對頭的女兒,完全是因為先帝留下的最後一封遺詔,留下遺詔之後,先帝就駕崩了,也就是說,他除了造反之外,沒有任何轉圜餘地。


    所以,他怎麽能喜歡上齊妤?


    天下女人死絕了,他也不能喜歡齊妤啊。


    這突如其來的感情,如狂風暴雨般從楚慕的胸腔中迸發出來,遏製都遏製不住,多看一眼,多喜歡一分,比瘟疫蔓延的還快。


    楚慕擰眉閉上雙眼,讓理智控製全身,不言不語轉身,從齊妤麵前逃離,生怕再跟她待下去,他會控製不住撲上去表白。


    從花園逃走,楚慕撐在假山石上平複心情,韓風覺得這兩天王爺情況不對,剛要上前問詢,隻見楚慕驀然轉身:


    「讓林欽立刻過來。」


    半個時辰後,軍醫林欽急急忙忙入了攝政王府,書房裏,楚慕神情嚴肅盯著他給自己把脈,隻見林欽的神情漸漸變得凝重,楚慕有所察覺:


    「是不是那個?」他問。


    林欽師承大楚第一國醫,醫術超群,跟隨楚慕出生入死多年,與韓風一樣,既是下屬,也是朋友,在楚慕麵前,沒什麽顧忌。


    將把脈的手收起,林欽眉頭緊鎖看向楚慕,頷首沉聲:


    「看來是了。那蠱毒隻解了毒,蠱還在。」


    攝政王出征南疆,世人隻知攝政王用兵如神,凱旋而歸,卻不知曾遇險情,南疆敗後派巫蠱殺手刺殺,以苗蟲為引下毒,是為蠱毒。而攝政王中的便是南疆蠱毒之最,情蠱是也。


    之所以說情蠱是南疆蠱毒之最,是因為此蠱有悖人情,會讓人迷失心智,將摯愛做仇,仇做摯愛。


    當時那苗疆刺客行刺失敗,假意被擒,而後在審訊時再次動手,悄悄放出蠱蟲,當時楚慕沒在意,等到出了大牢才覺有中毒之像,急招林欽來解毒,不久便痊愈。


    那刺客被殺之前曾大聲詛咒楚慕,要讓他一生愛無所愛,孤獨終老。楚慕當時身體中毒性解除,並無異樣,覺得那隻是刺客聳人聽聞的泄憤之言,就沒放在心上。


    「此蠱可有解?」楚慕很快冷靜下來,問林欽。


    林欽在一旁謹慎沉思後迴道:「苗疆的毒霸道,卻非無解之法,但蠱卻如跗骨之蛆,一旦沾上很難根除,一般是要用施蠱之人的血肉為引,可現在那下蠱的刺客已被陣法,蠱引子沒了,要想將蠱解除,可謂難上加難。」


    一時廳中氣氛凝滯,楚慕沉聲問:


    「若蠱毒不解,這樣的症狀會一直維持下去嗎?」


    「情蠱我曾在蠱經上看見過文字敘述,但還是初次看見真實的,所以現在無法準確迴答王爺,待我迴去研究研究,再行稟報。」林欽說。


    韓風卻比楚慕急:「你要研究多久,就沒有暫時緩解之法嗎?在你研究期間,王爺身體被蠱毒影響出什麽問題如何是好?」


    「出問題應該不至於,情蠱控製的是感情,短時間內對身體沒什麽傷害。」就是情感上比較痛苦罷了。林欽在心中追加一句。


    「盡快找出解蠱之法。」楚慕起身欲離開,被林欽喚住:「王爺留步。」


    「此蠱化綿入骨,需順應對之,若過分抵禦克製,隻怕會加速發展。」林欽提醒道。


    楚慕蹙起的眉心足以夾死一隻蒼蠅:「順應對之?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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