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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說一點也不害怕，那是假的，我如今已摸不清他的脾性，不知道他情緒激動下會做出什麽樣的事情來。
隻是若他真要動手，也不能這樣輕鬆的拿捏我，不過是在賭而已。
夜垣微微一怔，脖子上的手鬆了鬆，抬手似乎是想要碰我的臉頰，被我一偏頭躲開。
夜垣垂下手，“你明知我不會殺你，何必說這些話來激我。”
他平複了唿吸，轉身走入院中，仰頭望著院中那棵樹，看了許久之後才緩緩開口：“阿畹，你可知此樹為何叫菩提？”
我皺了皺眉，不知他這個問題的用意，卻還是依言答道：“佛祖在此樹下成道，是為菩提。”
他頷首，若有所思地扯下一枚葉片，“修仙之人，本應摒除各種塵俗貪欲雜念，可神仙也並非所有事情都能超脫，超脫不了，便化為了執念。”
他偏過頭望著我：“你見過入魔之人成佛嗎？”
我愣了愣，搖頭。
夜垣笑了，手指一鬆，任那枚葉子飄飄蕩蕩落到地上，他兩手負在身後，往門口走去，“執念太深，終成魔障，你勸不了我，我亦迴不了頭了。”
寧歸殿未設水牢，弘夙便把晁音關在一間偏房內，差了幾名侍衛看守。
神仙入魔的過程極為痛苦，我雖沒嚐試過，倒也聽說入萬箭穿心，扒皮抽筋般，修為低一些的熬不下去便會失了神智。
迴想起洛華入魔時，不過是一瞬的功夫便白了頭發，卻還能忍著萬箭穿心之苦封了少淨天，我甩了甩頭，想把心裏頭的煩雜情緒給拋掉。
據弘夙說，頭幾日晁音還聲嘶力竭地嘶吼打滾，慢慢的裏頭便沒了聲息，守衛還當她沒熬過去死了，開門才發現已入了魔，神智道還清醒，三兩侍衛險些讓她逃走，後來又增加了幾個守衛。
夜垣走後，弘夙才探頭摸了進來，問我可要將晁音處決了。
我搖了搖頭，弘夙又問：“那您將她留下來做什麽？她已入了魔，直接丟去魔界不就好了？還費著心思關她作何？”
我想了想，道：“你派人將她送去魔尊處，既是師徒一場，便由他處置吧！”
弘夙邊走邊抱怨：“那也太便宜她了。”
我與她的恩怨，那番懲戒已經足夠，她做夢都想成仙，我偏讓她做不成這個神仙，天界呆不下去，魔界的日子也未必好過，有沒有便宜她，尚未有定數，倘若洛華實在是念及舊情心軟，便算作她的福氣。
“等等，”我叫住正要出門的弘夙，“算了，我親自去。”
弘夙攀在門口迴頭，“尊上，莫不是您找借口見魔尊吧？”
原本好奇的表情被我一瞪，立馬苦了臉道：“得得得，我這就將晁音綁來您親自送去。”
挾了晁音踏雲疾馳了半日才到魔界，見到洛華的第一件事便是把晁音往他麵前一丟。
“我給你送禮來了。”
“師傅，師傅。”晁音哭天喊地地爬過去，還沒抱住洛華的腿便被他一甩袖掀開。
他淡淡地掃了一眼晁音，抬眼看我，“你這是什麽意思？”
從他微蹙的眉頭，我大約分辨出來他此刻有幾分不爽，約莫是怪我下手狠了些，心裏一時有些不是滋味。
我扭開脖子道：“沒什麽意思。”
他輕笑了一聲道：“我知道為什麽。”
我也沒搞清楚他那一聲笑是冷笑還是欣慰的笑，下一刻便被他拉住了手腕，“原本你直接處置了就是，專程跑一趟送過來，讓我猜猜。”
他傾身過來，那張驚為天人的臉離我十分的近，“是因為想見我？”
他那個轉折轉得有些猝不及防，我一把推開他，道：“不是，我來是有正事同你說。”
我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晁音，見洛華的人將她拖了下去，我才正色道：“夜垣和天帝對魔界還有想法，你和炎極須得做好防範。”
原本的笑意逐漸從他臉上消失，洛華正色到“我知道，隻是你又從何而知？”
我將今日和夜垣的談話複述了一遍，自覺略去了他酒後冒犯我一事的道歉。
待我講完欲走，又被洛華拉住，他垂眸看著我道：“原本傳個信就好，折騰了大半日跑來，是想見我了？”
我頓時如踩著了尾巴的狗，隻想轉頭咬上他幾口，他見我脾氣上來，忙哄道：“是我想見你了，你才走了一日而已，也不知從前一千年才見上一麵是怎麽熬過來的。”
他虛攏著我靠了一陣，拍了拍我的後腦勺：“迴去吧，此事無需擔憂，我自有安排。”
……
魔界的聘禮還有九重天各路神仙的賀禮流水一樣的送進來，他們不知我在人間早已嫁過一迴，是以這次我這個老姑婆出嫁成了天界頭一樁大事。
份位低一些的小仙成日在門口轉悠，好像我要嫁人便會變得不一樣似的，都想來觀瞻觀瞻，份位高一些的便請進來，耐著性兒陪他們喝上幾盞茶，這麽喝了幾日我也煩了，便以身體不適為由謝絕見客。
直到成親前幾日，我才想起來問問婚期到底在哪一日，那宮娥看我的表情，像是見著了鬼，估計倒也沒有哪個新娘子對自己的婚事如此的不上心。
這婚期選得十分有技術，魔君和魔尊成婚，辦起來頗耗費心力，便幹脆合計著一塊兒辦了。
我私以為這樣很好，請一迴客收兩份禮，這筆買賣，不但做得，而且相當劃算。
七月二十，盛夏，宜納財，宜冠茾，宜嫁娶，諸事皆宜。
送嫁的隊伍從九重天出發，經硝野到達魔界玄暉宮，一落地便有宮娥將我引入房中，連天地禮都免了。
玄暉宮高朋滿座，想必炎極在前殿招待賓客，照這個熱鬧的陣仗，恐怕得深夜才能歇下來。
桌上備了不少吃食，我卻沒什麽胃口，將宮娥仆人都遣了出去，躺到塌上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外間還熱鬧得緊，宮娥前來叩門，喚道：“君後娘娘。”
我將將睡醒，聽得她叫了兩三遍才反應過來我如今身份不同了，當是在叫我。
喊了聲“進來吧”，才懶懶地坐起身。
一位年長些的身後跟著七八名宮娥魚貫而入，幾人朝我行了禮，一身瓔珞環佩早在我入睡之前便被我拆了個七七八八，幾人也不訝異，眼觀鼻鼻觀心地將桌上的糕點撤走後，又擺上了滿滿一桌冒著熱氣的菜。
端盆的，替我淨手的，擦手的各司其職，當君後的過場可真多。
我看了眼桌上的吃食，沒動手。
一名宮娥立馬拿了筷子替我布菜，邊輕聲道：“君後娘娘，是君上交待備下的，都是娘娘平日愛吃的菜，君上和魔尊都在前殿招待賓客，還要些功夫，君上說了萬不能叫娘娘餓著，娘娘還是多少吃些罷。”
原本一日沒吃飯，嚐了一口後頓時來了胃口。
炎極想得周到，我也不得不迴報一番，想起他在前殿恐怕光顧著喝酒了。
便吩咐道：“你差人去告知一聲，讓他也別光顧著喝酒，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宮娥麵帶笑意，捂著嘴退了下去，不多時宮娥又迴來報：“娘娘，君上說讓您不用擔心，他很快就迴來。”
看宮娥臉上曖昧不明的表情，我覺得這中間可能有些誤會，但是越解釋吧估計更解釋不清，便擺了擺手，“你們下去吧。”
主要是她們在這影響我發揮，待人走淨，我轉到了桌子的另一方，吃起了方才夾不到的菜。
外間依舊人聲鼎沸，時不時有把酒言歡的喝喊聲傳來，襯得我這院落寂寥得緊。
身後忽而傳來淩亂無序的腳步，直直地朝著我的方向走來。
我不用迴頭都知道是誰，又塞了些東西到嘴裏，才緩緩道：“你這兒的吃食倒是不錯。”
“你喜歡就好。”
聽到這個聲音，我握著筷子的手狠狠一抖，夾著的蹄子“哐啷”一聲落入碗中。
我豁然起身，轉過身便看見洛華一身絳紅色喜服，一縷修長的身影懶懶地靠在門框上。
也不知是被衣服襯的還是當真喝多了，他臉頰緋紅，眼裏帶著朦朧的醉意，正笑意盈盈的看著我。
相識數萬年，從未見過他這副神態，我定了定心神，喊道：“來人。”
洛華偏過頭往門外瞧了一眼，然後衝我挑挑眉，我腦中不自覺腦補出那句話：你叫破嗓子也沒人應你。
門外空空如也，想是我吃得太起勁，都不知宮娥何時退了出去。
我抬手推了推他：“你快出去，讓人看見了像什麽樣子。”
兄弟一起成親，哥哥進了弟妹的房間，聽起來好生刺激。
他抓住我的手按在他胸口，距離接近，唿吸間都是他身上清冽的酒氣。
手被他按著，感受著他的唿吸和胸膛的溫熱，令我燙手一般地縮了迴來。
“你走錯院子了。”我急得直跺腳，生怕來人發現了。
他的表情十分莫測，又往前走了一步：“你在這裏，我便沒有走錯。”
我反駁道：“正是因為我在這裏你才走錯了！”
整個玄暉宮，去哪兒都行，便是闖了宮娥的房間也無傷大雅，偏生我這裏他來不得。
洛華微微皺了皺眉，道：“不是說好了，你在哪兒，我便在哪兒麽？”
他說這話時的表情，比他看文書時還要認真，可眼中的醉意告訴我，這人是真的喝多了。
是誰說過那句話來著，千萬不要跟喝醉酒的人講道理，我覺得很對。
扶了他的手臂將他攙著坐到椅子上，剛一轉身又被他扣住手腕。
“你去哪裏？”
我安撫道：“我去給你弄醒酒湯，去去就來，你別亂跑，安心等著哈。”
不由分說地扒開他的手，連忙跑出了院子。
剛一出院子就是一愣，隻見洞門兩旁整整齊齊地站了兩排宮娥。
似乎她們見了我更為驚慌，“君後娘娘怎麽出來了？”
我若不出來，怕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這院門離房間也不算遠，方才我喊人也挺大聲，沒道理她們聽不見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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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說一點也不害怕，那是假的，我如今已摸不清他的脾性，不知道他情緒激動下會做出什麽樣的事情來。
隻是若他真要動手，也不能這樣輕鬆的拿捏我，不過是在賭而已。
夜垣微微一怔，脖子上的手鬆了鬆，抬手似乎是想要碰我的臉頰，被我一偏頭躲開。
夜垣垂下手，“你明知我不會殺你，何必說這些話來激我。”
他平複了唿吸，轉身走入院中，仰頭望著院中那棵樹，看了許久之後才緩緩開口：“阿畹，你可知此樹為何叫菩提？”
我皺了皺眉，不知他這個問題的用意，卻還是依言答道：“佛祖在此樹下成道，是為菩提。”
他頷首，若有所思地扯下一枚葉片，“修仙之人，本應摒除各種塵俗貪欲雜念，可神仙也並非所有事情都能超脫，超脫不了，便化為了執念。”
他偏過頭望著我：“你見過入魔之人成佛嗎？”
我愣了愣，搖頭。
夜垣笑了，手指一鬆，任那枚葉子飄飄蕩蕩落到地上，他兩手負在身後，往門口走去，“執念太深，終成魔障，你勸不了我，我亦迴不了頭了。”
寧歸殿未設水牢，弘夙便把晁音關在一間偏房內，差了幾名侍衛看守。
神仙入魔的過程極為痛苦，我雖沒嚐試過，倒也聽說入萬箭穿心，扒皮抽筋般，修為低一些的熬不下去便會失了神智。
迴想起洛華入魔時，不過是一瞬的功夫便白了頭發，卻還能忍著萬箭穿心之苦封了少淨天，我甩了甩頭，想把心裏頭的煩雜情緒給拋掉。
據弘夙說，頭幾日晁音還聲嘶力竭地嘶吼打滾，慢慢的裏頭便沒了聲息，守衛還當她沒熬過去死了，開門才發現已入了魔，神智道還清醒，三兩侍衛險些讓她逃走，後來又增加了幾個守衛。
夜垣走後，弘夙才探頭摸了進來，問我可要將晁音處決了。
我搖了搖頭，弘夙又問：“那您將她留下來做什麽？她已入了魔，直接丟去魔界不就好了？還費著心思關她作何？”
我想了想，道：“你派人將她送去魔尊處，既是師徒一場，便由他處置吧！”
弘夙邊走邊抱怨：“那也太便宜她了。”
我與她的恩怨，那番懲戒已經足夠，她做夢都想成仙，我偏讓她做不成這個神仙，天界呆不下去，魔界的日子也未必好過，有沒有便宜她，尚未有定數，倘若洛華實在是念及舊情心軟，便算作她的福氣。
“等等，”我叫住正要出門的弘夙，“算了，我親自去。”
弘夙攀在門口迴頭，“尊上，莫不是您找借口見魔尊吧？”
原本好奇的表情被我一瞪，立馬苦了臉道：“得得得，我這就將晁音綁來您親自送去。”
挾了晁音踏雲疾馳了半日才到魔界，見到洛華的第一件事便是把晁音往他麵前一丟。
“我給你送禮來了。”
“師傅，師傅。”晁音哭天喊地地爬過去，還沒抱住洛華的腿便被他一甩袖掀開。
他淡淡地掃了一眼晁音，抬眼看我，“你這是什麽意思？”
從他微蹙的眉頭，我大約分辨出來他此刻有幾分不爽，約莫是怪我下手狠了些，心裏一時有些不是滋味。
我扭開脖子道：“沒什麽意思。”
他輕笑了一聲道：“我知道為什麽。”
我也沒搞清楚他那一聲笑是冷笑還是欣慰的笑，下一刻便被他拉住了手腕，“原本你直接處置了就是，專程跑一趟送過來，讓我猜猜。”
他傾身過來，那張驚為天人的臉離我十分的近，“是因為想見我？”
他那個轉折轉得有些猝不及防，我一把推開他，道：“不是，我來是有正事同你說。”
我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晁音，見洛華的人將她拖了下去，我才正色道：“夜垣和天帝對魔界還有想法，你和炎極須得做好防範。”
原本的笑意逐漸從他臉上消失，洛華正色到“我知道，隻是你又從何而知？”
我將今日和夜垣的談話複述了一遍，自覺略去了他酒後冒犯我一事的道歉。
待我講完欲走，又被洛華拉住，他垂眸看著我道：“原本傳個信就好，折騰了大半日跑來，是想見我了？”
我頓時如踩著了尾巴的狗，隻想轉頭咬上他幾口，他見我脾氣上來，忙哄道：“是我想見你了，你才走了一日而已，也不知從前一千年才見上一麵是怎麽熬過來的。”
他虛攏著我靠了一陣，拍了拍我的後腦勺：“迴去吧，此事無需擔憂，我自有安排。”
……
魔界的聘禮還有九重天各路神仙的賀禮流水一樣的送進來，他們不知我在人間早已嫁過一迴，是以這次我這個老姑婆出嫁成了天界頭一樁大事。
份位低一些的小仙成日在門口轉悠，好像我要嫁人便會變得不一樣似的，都想來觀瞻觀瞻，份位高一些的便請進來，耐著性兒陪他們喝上幾盞茶，這麽喝了幾日我也煩了，便以身體不適為由謝絕見客。
直到成親前幾日，我才想起來問問婚期到底在哪一日，那宮娥看我的表情，像是見著了鬼，估計倒也沒有哪個新娘子對自己的婚事如此的不上心。
這婚期選得十分有技術，魔君和魔尊成婚，辦起來頗耗費心力，便幹脆合計著一塊兒辦了。
我私以為這樣很好，請一迴客收兩份禮，這筆買賣，不但做得，而且相當劃算。
七月二十，盛夏，宜納財，宜冠茾，宜嫁娶，諸事皆宜。
送嫁的隊伍從九重天出發，經硝野到達魔界玄暉宮，一落地便有宮娥將我引入房中，連天地禮都免了。
玄暉宮高朋滿座，想必炎極在前殿招待賓客，照這個熱鬧的陣仗，恐怕得深夜才能歇下來。
桌上備了不少吃食，我卻沒什麽胃口，將宮娥仆人都遣了出去，躺到塌上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外間還熱鬧得緊，宮娥前來叩門，喚道：“君後娘娘。”
我將將睡醒，聽得她叫了兩三遍才反應過來我如今身份不同了，當是在叫我。
喊了聲“進來吧”，才懶懶地坐起身。
一位年長些的身後跟著七八名宮娥魚貫而入，幾人朝我行了禮，一身瓔珞環佩早在我入睡之前便被我拆了個七七八八，幾人也不訝異，眼觀鼻鼻觀心地將桌上的糕點撤走後，又擺上了滿滿一桌冒著熱氣的菜。
端盆的，替我淨手的，擦手的各司其職，當君後的過場可真多。
我看了眼桌上的吃食，沒動手。
一名宮娥立馬拿了筷子替我布菜，邊輕聲道：“君後娘娘，是君上交待備下的，都是娘娘平日愛吃的菜，君上和魔尊都在前殿招待賓客，還要些功夫，君上說了萬不能叫娘娘餓著，娘娘還是多少吃些罷。”
原本一日沒吃飯，嚐了一口後頓時來了胃口。
炎極想得周到，我也不得不迴報一番，想起他在前殿恐怕光顧著喝酒了。
便吩咐道：“你差人去告知一聲，讓他也別光顧著喝酒，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宮娥麵帶笑意，捂著嘴退了下去，不多時宮娥又迴來報：“娘娘，君上說讓您不用擔心，他很快就迴來。”
看宮娥臉上曖昧不明的表情，我覺得這中間可能有些誤會，但是越解釋吧估計更解釋不清，便擺了擺手，“你們下去吧。”
主要是她們在這影響我發揮，待人走淨，我轉到了桌子的另一方，吃起了方才夾不到的菜。
外間依舊人聲鼎沸，時不時有把酒言歡的喝喊聲傳來，襯得我這院落寂寥得緊。
身後忽而傳來淩亂無序的腳步，直直地朝著我的方向走來。
我不用迴頭都知道是誰，又塞了些東西到嘴裏，才緩緩道：“你這兒的吃食倒是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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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個聲音，我握著筷子的手狠狠一抖，夾著的蹄子“哐啷”一聲落入碗中。
我豁然起身，轉過身便看見洛華一身絳紅色喜服，一縷修長的身影懶懶地靠在門框上。
也不知是被衣服襯的還是當真喝多了，他臉頰緋紅，眼裏帶著朦朧的醉意，正笑意盈盈的看著我。
相識數萬年，從未見過他這副神態，我定了定心神，喊道：“來人。”
洛華偏過頭往門外瞧了一眼，然後衝我挑挑眉，我腦中不自覺腦補出那句話：你叫破嗓子也沒人應你。
門外空空如也，想是我吃得太起勁，都不知宮娥何時退了出去。
我抬手推了推他：“你快出去，讓人看見了像什麽樣子。”
兄弟一起成親，哥哥進了弟妹的房間，聽起來好生刺激。
他抓住我的手按在他胸口，距離接近，唿吸間都是他身上清冽的酒氣。
手被他按著，感受著他的唿吸和胸膛的溫熱，令我燙手一般地縮了迴來。
“你走錯院子了。”我急得直跺腳，生怕來人發現了。
他的表情十分莫測，又往前走了一步：“你在這裏，我便沒有走錯。”
我反駁道：“正是因為我在這裏你才走錯了！”
整個玄暉宮，去哪兒都行，便是闖了宮娥的房間也無傷大雅，偏生我這裏他來不得。
洛華微微皺了皺眉，道：“不是說好了，你在哪兒，我便在哪兒麽？”
他說這話時的表情，比他看文書時還要認真，可眼中的醉意告訴我，這人是真的喝多了。
是誰說過那句話來著，千萬不要跟喝醉酒的人講道理，我覺得很對。
扶了他的手臂將他攙著坐到椅子上，剛一轉身又被他扣住手腕。
“你去哪裏？”
我安撫道：“我去給你弄醒酒湯，去去就來，你別亂跑，安心等著哈。”
不由分說地扒開他的手，連忙跑出了院子。
剛一出院子就是一愣，隻見洞門兩旁整整齊齊地站了兩排宮娥。
似乎她們見了我更為驚慌，“君後娘娘怎麽出來了？”
我若不出來，怕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這院門離房間也不算遠，方才我喊人也挺大聲，沒道理她們聽不見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