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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命一臉擔憂地看著我的手,杯盞竟被我捏碎,碎片深深地嵌入掌中。


    我抖落手中的碎片,笑了笑道:“讓星君見笑了,我稍後讓人送套上好的茶盞來。”


    司命連連擺手:“這倒是不妨事,隻是上神的手恐怕得包紮一下。”


    我憑空捏出一方絲帕,隨意在手上纏了兩圈,問道:“可否再借星君的薄子看一看我之前的命格?”


    司命將命薄遞給我,指著一頁道:“上神,從這裏往後翻都是。”


    我一頁一頁的翻著,一字一字地細看,命格中的人乃是個男子,而且是世世皆為男子,每一世都活得自由自在,無拘無束。


    司命在一旁解釋道:“上神別看之前轉世了數次,其實每一世都沒什麽差別,這命盤啊都是神尊事先替您排好的,他說這樣的日子您過著定然歡喜,隻是為何這命格是個男子,小仙也頗為好奇。”


    我已忘了我是如何離開玉清府,又是如何一路到了忘川。


    忘川河畔陰風陣陣,一輪下弦月涼意徹骨。


    我仿佛看見那人手提蕭何踏雲而來,持劍在如洪潮湧動的惡鬼中廝殺,四周都是淒厲的嚎叫。


    白衣染血,青絲凋零。


    僅一句忘川河畔伏屍百萬盡訴,又怎能訴清那背後的一切,他替炎極謀劃,替蒼生謀劃,替我謀劃,卻唯獨忘了算上他自己。


    方迴到寧歸殿,院中人一身玄衣,讓我微微一愣,不等我開口,夜垣便問道:“去哪兒了?”


    “去了一趟司命星君處。”我走過去,“找我有事?”


    夜垣四下掃了幾眼,道:“無事,來看看歸置得怎麽樣了。”


    忘川河畔站了兩日,實在是有些困倦。


    我白了他一眼,直接進了屋,聽見身後跟上來的腳步,也沒搭理,直接將自己往雲塌上一扔。


    許久也沒聽見腳步離開的聲音,我睜開眼,看見夜垣站在離床塌一步之遙的地方,低頭看著我。


    我又悠悠閉上眼:“你閑的慌麽?盯著本上神睡覺做什麽?難不成怕我投了魔族,想先將我給結果了?”


    不是我瞎扯,他那個眼神有些陰狠,若不是相識二十幾萬載,我此刻應當是防禦姿態,絕無可能閉著眼將空門留給他。


    隻聽夜垣道:“是有將你給結果了的想法,卻不是擔心你投了魔族,你不會。”


    他這一句話給我引出兩個疑問。


    我睜開眼,挑了個最重要的問題:“你怎麽就篤定我不會了?”


    至於為何想結果了我,我認為多半是玩笑話。


    他轉身走到桌案旁坐著,涼涼地看著我。


    說來也怪,從前我對修為比我高的人有些畏懼,如今才過去一萬年,心智已有了質的飛躍,竟能在夜垣這樣的眼神下保持處變不驚的姿態。


    夜垣跟個啞巴似的默了半日,實在是有點影響我休息,我隻好下逐客令:“不說就趕緊迴去照顧你即將臨盆的媳婦吧。”


    他臉色頓時變得有些不大自然,沉聲道:“我來是想告訴你,以後你二人不要再單獨見麵了。”


    我坐了起來,愕然道:“你怎麽知道?你派人跟蹤我?”


    夜垣別開臉:“如今的時局不比當年,你剛迴來引人注目,加之天帝宴會上你態度不明,自然有人盯緊你,這九重天上處處都是眼睛。”


    將手支在腿上撐著下巴,我道:“我的態度與旁人無關,哪怕如今的魔尊和魔君不是他二人,我也不主張開戰。”


    夜垣輕輕嗤笑了一聲:“天帝下了數萬年的棋,豈能是你一人能夠左右的?看來我上次同你說的你半句也沒聽進去。”


    我轉頭望著窗外,那窗葉被風吹得支棱響,令人十分煩躁。


    “天帝的棋不過是讓眾仙相信魔族有起事攻打天界之心,多少仙家都是被他所蒙騙,才主張攻打魔界,如若有朝一日我能讓他們相信魔族不會攻打天界呢?你覺得還有多少人會支持?”


    夜垣的雙眼眯了眯,我頭一迴從他眼中看到了危險的氣息,他問道:“你要做什麽?”


    我擠了擠眼睛:“秘密。”


    他起身朝我走來,眼神像一隻獵豹,“你最好不要打什麽歪主意。”


    我打的的確是歪主意,也是在忘川河畔站了兩日才想出來的辦法,不知能不能奏效,死馬當活馬醫吧,隻是如果事先說了,便更沒有成功的把握了。


    夜垣離開時問我:“若有一天他和洛華站在對立麵,我支持誰?”


    我對這個問題嗤之以鼻,這不是廢話麽,他二人如今本就在對立麵,我一個也不支持,我隻是主張停戰。


    ……


    短短半月,天帝便按耐不住下令進攻,硝野屯兵百萬,放眼望去烏壓壓的一片。


    夜垣一襲黑衣率領百萬天兵,而對麵炎極一身紅衣坐在魘獸背上,身後百萬魔軍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炎極素來是個懶散的人,大戰在即還能悠哉悠哉地搖著扇子,硝野除了唿唿風聲,靜得出奇,似乎都在等,看誰先沉不住氣。


    過了許久,倒是一個響屁率先打破了寧靜,下麵百萬人瞬間抬頭朝我的方向看來。


    這氣氛委實尷尬。


    我拍了拍彌彌的頭,朗聲道:“你可真是能耐了啊,讓百萬天兵和百萬魔軍一同聽你放屁。”


    彌彌難耐地磨了磨蹄子,大有不讚同之意,這畜生莫不是想讓我替它背鍋?


    我這才反應過來,我方才那句話有些欲蓋彌彰的嫌疑,可我真的是冤枉的啊。


    夜垣麵色冷然,炎極似笑非笑地看著我,那表情似乎對我的話持懷疑態度。


    我騎著彌彌下落到夜垣麵前,對著炎極那邊遙遙喊道:“當真不是我放的。”


    炎極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夜垣擰眉問道:“你怎麽來了?”


    我心虛地移開眼:“我來觀戰,替你助一助威。”


    隨著我的到來,天界這邊士氣更甚,我一看勢頭不對,急忙道:“我隻是觀戰而已,刀劍無眼,還是躲遠些的好。”


    並握拳鼓勵道:“諸位加油。”


    我平日裏就是這般吊兒郎當的作派,大家對我也見怪不怪了。


    夜垣看著我欲言又止,麵色沉了沉,轉頭對炎極道:“天族與魔族對峙數月,不如早做了結。”


    炎極點了點頭:“也好。”


    我撫掌道:“對,我也覺得甚好,早做了結,不過在此之前,我有個問題頗為費解,想請魔君替我解答一番。”


    “哦?什麽問題?”炎極問道。


    “就是……”


    “阿畹,大戰在即,還望你以大局為重。”夜垣麵色冷然地將我打斷。


    我對夜垣擺了擺手,道:“正因大戰在即,也不知今後還有無機會能將此事了結,是以今日先說清楚的好,放心,耽誤不了多少時間。”


    轉而對炎極道:“魔君當年曾給過我一物,不知魔君還有沒有點印象,當年九畹在魔界遊玩時,魔君曾將魔族聖物墨殞贈與我,後經多方了解才得知,墨殞原是曆代王後所有,我既收了你的信物,便算是應下了這門親事。”


    夜垣厲聲打斷我:“阿畹!”


    我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隻是我中途遇劫,這事便擱置了,如今神魂歸位,九畹想要問一問魔君,這門婚事還作不作數?”


    硝野一片嘩然,兩邊人馬都開始交頭接耳,如一鍋燒開的粥。


    炎極笑意斂盡,搖扇的手也停了,撐在魘獸頭上,須臾,他複又勾唇一笑:“九畹上神一番情意,自然作數。”


    此情意非彼情意,他知道,我也清楚。


    一天將抱拳道:“上神,如今天族和魔族勢不兩立,這婚事自然是作罷。”


    我偏頭看向他,疑惑道:“哦?莫非將軍的意思是讓我悔婚?這也不是不行,隻是恐怕六界中人皆會說我天界背信棄義,食言而肥了。”


    他噎了噎,另一天將道:“這怎能算是背信棄義,魔族有異心,妄圖對我天界不利,是他們失信在先,又豈能將過錯怪在我們頭上。”


    我嘴角不自覺牽起,這人總算說到了點子上。


    我道:“有一事九畹很是費解,不知將軍可否替我解答一二。”


    他抱拳道:“上神但說無妨。”


    我下了彌彌,慢慢朝中央的空地走去,“若說這一戰是因天族懷疑魔族有異心,那我認為,這一戰實在是沒有再打的必要,上任魔君常彥丘暴虐,野心勃勃,十幾萬年前那一戰不可避免,可如今江山易主,此一時彼一時,以我對魔君炎極的了解,他心係蒼生,絕對不可能主動迎戰。”


    人群中傳來一聲冷笑:“誰人不知上神與魔君過從甚密,上神幫著魔君說話也不奇怪。”


    我掃了一眼,沒看見出聲的人,想必是天帝派來的。


    我道:“那姑且不提魔君人品,單從大戰說起,那一戰時我也在場,君常彥丘雖被誅殺,可雙方傷亡慘重,想必在場也有人經曆過。


    “魔族死傷無數,難道天族不是元氣大傷麽?單說太廓山門下就死了半數弟子,他們苦修數千年甚至上萬年,一心向道,卻成了兩族爭端的犧牲品,自古戰爭從來沒有勝利者,而今諸位又想要重蹈覆轍嗎?”


    那人沒再出聲,周遭越來越安靜,連之前的交頭接耳也沒有了,數人沉默,數人點頭,數人扼腕連連。


    我接著說:“我曾在人間遊曆多年,凡間兩國之間常以聯姻保兩國和平,我天界何不效仿?”


    一人嗤笑道:“我們是神仙,凡人尚且需要我們渡化,又怎配與我們相比,況且……”


    我冷笑一聲打斷他,道:“什麽神仙!我看你連凡人都不如,眾生皆苦,唯有自度。凡間公主尚且能犧牲自我,離鄉背井以保一方百姓平安。”


    我抬手指向眾人:“諸位身為神仙,享凡間香火,又豈能置六界蒼生於不顧!”


    我抬起下巴,一掃眾人,高聲道:“九畹願效仿之,與魔君聯姻,換六界太平!”


    硝野長風獵獵,卷起黑雲沉沉懸於頭頂。


    我獨自佇立在兩軍之中,在這漫天異象裏,任朔風卷起白衣和長發,帶來一身霜意。


    隻聞耳畔唿唿風聲,腦中卻是那個風華絕代的男子,若有他在,該多好啊,他一人便能用極致的隱忍扛下所有。


    造化弄人,若他未曾入魔,這六界應當仍舊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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