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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漸晚,宴廣來問他是否要去太上老君處接蕭綰,見他默許後宴廣便去了。


    怪不得今日沒見到她,我憋了許久還是沒能憋住,問道:“你將蕭綰送去太上老君處可是因為她也對你陰陽怪氣了?”


    他終於瞥了我一眼道:“她是凡人,多聽些道法有利於修仙。


    我更是氣餒,來硬的又打不過,來軟的他又跟我來硬的,終究是折在了拳頭沒他硬這一點上。我其實不太喜歡吃牛肉,比較想吃燒雞,所以沒等著宴廣迴來給我殺牛吃,我便走了。


    躺在陰桑那張床上,左思右想都覺得這招行不通。


    試想這麽些年來,什麽類型的仙子公主的他沒見過,比如今日那個妙灼仙子,便是出了名的嬌柔,三天兩頭犯病,說是娘胎裏帶出來的。還有靜淩仙子,又是以英氣出名的,還有什麽瓊華宮的沅娣公主,蓬萊的若荼仙子……


    唉,這丫的惹的桃花也忒多了些。


    陰桑踹了我一腳:“你一直在那兒唉聲歎氣什麽?”


    我無辜的望著她,我有嗎?我分明是在安靜的做一名沉思者。


    我翻身而起:“今日出師未捷,我覺著,洛華可能還是喜歡男人多些,你說會不會他男女通吃?”


    迎來的又是陰桑一個接近天靈蓋的白眼。


    我苦著一張臉道:“我跟你說,這招行不通,他根本不吃這一套,況且,況且我身板實屬是堅挺了些,想病也病不出來啊。”


    陰桑沉思了一會兒,正色道:“那便要用上第二招了,我跟你說這第二招可絕,很適合你,那便是——臉皮要厚。”


    我立時反駁:“臉皮厚也沒用的,我從前聽說那個靜淩仙子便是在清洲島苦苦守了許久。”


    “那不一樣。”


    “有何不一樣?”


    陰桑看了看我:“你同她們不一樣。”


    那是,我挺直了脖子,微微有些小傲嬌,她們怕是再修上個幾萬年,也難修到我這個尊位,且不說她們能不能活那麽久。


    “因為她們都沒你缺心眼,這便是你的過人之處。”


    手一個沒撐住便倒了下去,天要亡我矣。


    陰桑在一旁嘰裏呱啦的傾囊相授,我也未曾聽進去幾句,倒叫我想起一個事來。


    我翻了個身,趴在床上問道:“陰桑,你知不知道魔尊炎極啊?”


    陰桑一愣:“你怎麽問起他來?聽倒是是聽說過這麽個人,不過沒見過。”


    我對他倒是挺好奇的:“你同我講講唄。”


    “你不會是又看上他的美色了吧。”


    且不說我見都沒見過他的真容,便是見過了,我想我也是能坐懷不亂的。


    那一晚,陰桑除了對泡男人一事上對我傾囊相授外,又同我說了說魔君的事情。


    我記得自上一任魔尊於十七萬年前在焦野一戰中大敗後,常彥丘一死,魔族便陷入了內亂,先後分成了三個分支相互製衡,天魔兩邊也算是有了段相對平靜的日子


    那一戰我也在場,隻不過與炎極動手的是洛華。


    我甚少搭理這些事情,所以並不知在六萬年前,魔族又出了個炎極,先是一人挑了其中一個分支,僅兩年時間便一鼓作氣的將其餘兩部收入麾下,整個魔族無一人敢與之抗衡,成了新一任的魔尊。


    陰桑同我講這些的時候,我內心很是驚詫,兩年之內便重整了魔界,這殺伐決斷的能力不容小覷。


    聽說那炎極相貌長得極好,卻也極其好色,說是後宮佳麗三千也一點不為過,據說還有仙子慕名而去投了魔族,仙子投入魔族這是不常見的,叫做墮仙,一旦入魔便永世為魔,不可能再成仙了。


    至於炎極和洛華的過節,陰桑說她沒聽說過,這也正常。


    第二日我又帶著陰桑傾囊所受的絕學去了清洲島,我內心其實是忐忑的,因為我自認我臉皮極薄,可沒曾想發揮起來竟是得心應手。


    宴廣與蕭綰都不在,洛華說他讓宴廣帶蕭綰去太廓山了。


    我樂了,天助我也,這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還不是給我機會把他給辦了,至於怎麽辦,我雖是看過些書,有些博學,卻從未實踐過。


    我捏著他的衣袖搖晃:“你是不是故意將他們支走,好給我們留下獨處的空間啊?”


    洛華斜了我一眼,表情很是無語。


    若是從前,我定然是退堂鼓打得咚咚作響,可如今的我不一樣了,臉皮厚這一招,我要用起來。


    我又湊過去:“你也別不好意思承認,左右這裏不過就你我二人,你放心,我是不會說出去的。”說著又拍了拍他的手。


    隻聽他淡淡問道:“你這兩日魔怔了?”


    我笑眯眯的坐在了他的身側,托腮道:“我病了,相思病你可聽過?”


    他皺了眉,估計以為我是專程來惡心他的,而後轉頭問我:“你有求於我?”


    我自認我已經算是很木訥了,沒曾想洛華這廝竟是比我還要木訥,看來,這節奏還是得我來帶。


    我點點頭,嚴格意義上來講,求愛也算是有所求吧,所以,我確實是有求於他。


    他嘴角輕輕扯起一個弧度,“說吧,是不是不想抄經?”


    其實我想說是,但是這便會浪費我剛剛費盡心機烘托出來的氛圍,而且不是有句話這麽說的嗎?做人啊不能太貪心,我覺得做神也一樣,應當循序漸進一樣一樣的來,現在的首要問題不是抄不抄經,而是能不能將他拿下。


    於是我訕笑道:“是這樣的,近日裏老聽別人議論我一把年紀還沒嫁出去,於是啊我就想著,你看你年紀更大些,要不我犧牲下,先幫你把你的個人問題解決了吧。”


    洛華冷著臉看了我許久,看到我都以為自個臉上是不是有東西,他才輕笑道:“那你犧牲還真是不小!”


    “嘿嘿,好說好說,那你是怎麽想的呢?。”


    我以為他會說一聲“哼”,沒想到他如今連哼都懶得說了。


    其實我今日將經書和宣紙都帶上了,他桌上的那幅竹石圖已晾在了窗邊,隻是如今我已不想拿去換錢,因我昨夜想了許久,覺得我之前目光還是短淺了些,如若是拿下了洛華,哪裏需要向他討什麽字畫,隻管將他帶去邊賣邊畫就行。


    這麽一想好像目光仍是沒有長遠到哪裏去。


    我知道他不是那麽輕易從我的人,鋪上桌的厚厚一疊宣紙便能瞧出我對這場持久戰的決心,提筆,蘸墨,落筆,我便安心開始抄起來。


    起初他還時不時看我兩眼,估計是擔心我有什麽陰謀,見我隻顧抄經,也開始默不作聲的看起書來。


    “你抄的這是什麽?”


    我抄的自然是經!


    聽見洛華的聲音,我努力的睜了睜眼,低頭朝桌上一看,這一張起初還是字跡工整的簪花小楷,中間便是龍飛鳳舞的狂草,再後頭的……連我自己也不認識了。


    我瞧了瞧手中被戳成了掃把的毛筆,這毛筆是正經的毛筆,紙也是正經的紙,原是我不夠正經了。


    隻能從頭再來,此刻內心已是痛不欲生,卻仍強作歡顏。竟是從不同的境遇中體會到了青樓妓子的不易。


    這是掙表現的時候,將那亂七八糟的一頁揉成一團,又重新攤開一張,我抬頭衝他一笑,“昨晚沒睡好,有些困倦,我重抄便是。”


    “別抄了,去睡會兒。”


    我那表現掙得不錯,我才寫了兩字,他便開口,可我並不是那麽容易放棄的人,搖搖頭又寫下幾個字,便聽頭頂一聲輕歎,左側伸出一隻修長的手來。


    任那手再好看,終歸是握在了不該握的地方,不是我的胸,而是我的左臂。


    “嘶。”我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他瞬間放開,又立馬換了個地方握住了我的左手,一手輕輕掀開了了我的衣袖,此刻那上頭已然沁出淺色的血漬來。


    見他眉心緊緊的擰在了一起,麵上也是隱忍的薄怒,令我有些不知所措。這種情況,他誤傷了我,難道該怒的不是我嗎?為何他一副是我砍了他表情?


    我不知該同他說些什麽,隻能邊思考邊看著他。


    他微微低頭,小心翼翼的拆著紗布,一縷青絲從他頭上垂落在我掌心,隨著他的動作悠悠的晃動,撓得我從手心癢到了心尖上,條件反射的握住,觸手都是絲滑。


    待那紗布拆完之後,他麵上的怒意更甚,瞧見他額上青筋一跳一跳的,握著我的手也緊了緊,忍不住想縮迴卻被他抓得死死的。


    他抬起頭來看了我一眼,那一雙劍眉因他的一蹙,斜斜的飛入鬢中,本就是不怒自威,如今怒了更是看得我心下一抖,或許便是傳說中的一眼萬年,我怕是再過一萬年也記得他這個眼神。


    本應是一句:他媽的,你瞪我幹啥。硬生生的被我吞入腹中。


    對不起,我又慫了。


    “這就是你所說的擦破點皮?”他聲音還是往日的清冷,倒聽不出有什麽情緒。


    偷偷瞥眼瞧了瞧手臂,我了個去,傷口四周都已泛白,本應合在一起的地方都泡得卷了邊兒,黃水加上血水混合在一起,那畫麵……


    我尷尬一笑:“嘿嘿,你別說,還怪惡心的哈。”


    他沉默著放開我的手,就這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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