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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然感覺自己就像在洪災之中溺水的孩童,身體經受“水流”的撕裂、完全無力抵抗,力量完全失去效果、隻能隨波逐流。


    蕭然這應該是首次意識到自己體內力量的恐怖,但是他完全不希望自己知道這件事。


    身陷混亂的力量洪流之中,蕭然甚至失去了與外界所有的聯係,就連一直以來始終在意識空間裏陪伴著自己的世界意誌的身影也消失不見——唯有曾為八柱神將的舊神的憎惡氣息能夠感受到。


    憤怒、憎惡、殺意......以及孤獨一人——蕭然感覺自己又迴到了過去,迴到了過去唯有殺戮、殺戮、殺戮的日子。


    暴走力量流逝的速度非常快,逐漸於始源的世界古樹內部蘇醒的那個存在似乎被上次水之巫女她們合理造就的屏障給嚇到了,本能上害怕力量與自己之間的感應在被阻斷,正在無比拚命的“迴收”著力量;而拜其所賜,蕭然體內殘留的未消化“人神”之力正在迅速的減少,蕭然逐漸恢複了對自己身體、力量的掌控。


    蕭然也決定破罐子破摔,不再選擇壓製、而是開始驅趕體內的“人神”之力,隻為自己的身體能夠盡快恢複自由。


    “蕭然......蕭然......”


    這時,唿喚自己名字的聲音在心底響起,而“聽見”這一無比熟悉的聲音蕭然身體一僵,腦海之中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一道絕美的身影。


    她如聞人憐伊一樣對自己傾心無二,她如蕭茗一樣對自己照顧有加;她與唐小澪一樣惹人憐愛,她如與趙小詩一樣萬眾矚目;她時而選擇與世界意誌一樣始刻陪伴在自己的身邊,她時而選擇與江雪琉一樣暗中幫助自己打理一切......她還有很多獨一無二的特點,她曾是唯一一個與蕭然心心相印的存在。


    ——而也正是她,在最後的時候選擇背叛蕭然的期許,選擇與蕭然敵對。


    她便是“人神”,高高在上、主宰人界,乃天生的最強之“神”,於無盡歲月之前被蕭然親手斬殺——現在,她於今天,再度複蘇。


    不知何時,尚且殘存於蕭然體內的“人神”之力恢複成純白之色,雖與紫金之力涇渭分明、但是卻有無比融洽無比自然的混合在一起;而正是因為這個緣故,唿喚自己的聲音變得更加明顯,甚至蕭然模糊的“看”到了一個純白空間出現在自己麵前。


    蕭然的精神、蕭然的靈魂遵循著本能,進入到那純白空間之中,隨後便看到了一道絕美的赤裸身影雙臂抱膝、蜷縮在虛空之上,安靜的沉睡著。


    雖然沒能看清人影的麵孔,但是在目睹到這道人影的瞬間,銘刻於靈魂、根源最深處的感覺便讓蕭然知曉了對方的身份。


    這便是“人神”,曾經主宰人界的、天生最強之“神”,也是在無盡歲月前突兀選擇與蕭然對立、最後被蕭然親手斬殺的曾經的戀人。


    不知道是不是偶然,在蕭然進入純白色意識空間的瞬間,“人神”那長長的睫毛便輕顫了一下,充滿著靈性的雙眼隨後緩緩睜開,與正在靠近的蕭然恰好對上了視線。


    就如同剛睡醒的嬰兒一般,“人神”眼中有一絲迷惘一閃而逝,不過很快,徹底清醒過來的“人神”臉上便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人神”那蜷縮的身體緩緩伸展,仿佛要將自己最初的、全部的姿態在蕭然的麵前展露,而隨著身體的伸展,一縷又一縷的純白光華從天兒降,如同天神降下的祝福光輝一般纏繞在那如同羊脂玉一般的嬌軀之上,化成一件簡單的連衣裙將嬌軀包裹。


    “人神”的身體輕盈的從半空中落下,白嫩的小腳輕點地麵後、如同九天之上的仙子一樣飄到了蕭然的麵前,開心的笑著說道:“好久不見,蕭然。”


    注視著時隔無盡歲月再度出現在自己麵前的可人兒,蕭然遵循著自己本能的衝動,伸手緊緊抱住了“人神”的嬌軀。


    蕭然將頭埋進“人神”長長的秀發之中,輕輕嗅著那久違的熟悉幽香,開口說道:“......好久不見,艾茵。”


    “人神”——艾茵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一下,同樣纖手輕抬、反手抱住蕭然那寬大後背,久違的感受著蕭然氣息、溫度。


    蘇醒過來後第一眼看到的存在是蕭然這讓她很開心,交談時蕭然還記的自己跟他之間約定的稱唿也讓她很開心——此時,艾茵的內心已經完全被喜悅所填滿了。


    兩人就這樣緊緊的相擁了一會兒,直到讓自己激動的情緒平複了下來後,兩人才有些戀戀不舍的鬆開彼此。


    艾茵纖手輕揮,跟蕭然一樣直接操縱世界之力對著純白色的意識空間進行改造,空無一物的上方出現藍色的天空與暖暖的太陽,空無一物的地麵與四周也變成了生機盎然的花園草地與青蔥綠植,而在這純白意識空間的中央,一張上麵放著白瓷茶具的圓桌、兩把沒有任何裝飾的普通餐椅擺放在那裏。


    不用任何的言語交流,艾茵與蕭然自然而然的走到圓桌旁麵對麵坐好,艾茵熟悉而又陌生的拿起茶具開始為蕭然泡茶,而蕭然靜靜的注視著坐在自己對麵的艾茵,眼中滿是懷念的神色。


    艾茵曾經是蕭然的戀人,也是第一個真正走近到蕭然內心的存在,二人之間共同的迴憶數不勝數;但是,在這眾多的迴憶之中,蕭然最喜歡的,還是與艾茵兩個人一起,在人界某個平凡的花園之中、如同一對普通人類情侶一樣平方的飲茶聊天的時刻。


    就如同現在一樣。


    輕輕將水溫恰到好處的茶水推到蕭然麵前,蕭然與艾茵同步的捧起茶杯抿了一口,最後又同步的將手中的茶杯放下,而意識到對方跟自己的動作完全同步後,蕭然與艾茵二人相視一笑,相同的舒心的感情一切都在不言中。


    也不知道是誰先開的頭,蕭然與艾茵像是忘記了外界正在發生的一切,開心隨意的閑聊了起來,聊天的話題盡是二人自相視之後所經曆的事情,從兩個人第一次見麵開始,像是在進行迴憶一樣、一件事又一件事的聊了下去。


    蕭然與艾茵二人杯中的茶水越來越少,而二人的聊天也逐漸接近了尾聲,最後,在茶水飲盡的時候,兩個人之間尚未說到的經曆便隻剩下最後的那一場戰鬥。


    蕭然張了張嘴,但是內心的感情卻驅使著他把嘴巴閉緊,蕭然有種感覺,如果在繼續談下去的話,他與艾茵之間的關係將會徹底的改變。


    蕭然:“說起來,艾茵,之前你說要邀請我去海邊度假,你是不是打算邀請我去忒提絲半島那裏?我感覺那裏被你......”


    艾茵:“蕭然,這件事我們不是已經聊過了嗎?”


    蕭然:“......”


    蕭然沉默了一會兒,想要改變話題的走向、從之前聊過的事情之中挑了一件打算再聊一遍,但是還沒等蕭然把話說完,艾茵便微笑著把話打斷了。


    頓時,蕭然沉默了下來,不打算將話題繼續推進下去。不久前,蕭然不願去考慮艾茵複活的可能、因為蕭然並沒有做好再度與艾茵見麵的準備;而現在,蕭然不想將話題繼續推進下去、因為蕭然並沒有做好直麵他跟艾茵間關係改變的準備。


    艾茵:“蕭然,聊聊最後那一戰的事情吧。”


    蕭然:“艾茵......”


    然而,蕭然不打算繼續推進的話題,艾茵卻毫不猶豫的把話接了下去,而在看到蕭然還在那裏沉默,艾茵微笑著繼續說道:“蕭然,你就不疑惑為什麽我會在最後的關頭選擇背叛、站到了與你對立的那一邊嗎?”


    蕭然:“......艾茵,為什麽?”


    艾茵的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蕭然也不能不問;而且,就算過去了無盡的歲月,蕭然對於這個問題也還是沒有考慮明白。


    當初,是艾茵率先提議要將“神”掌控命運的權能剝奪、創造出世界意誌來管理這無數世界;而當初,也是艾茵東奔西走勸說眾“神”、帶領下屬討滅反對的存在,保證了世界意誌的順利誕生——所以,蕭然不明白,為什麽在世界意誌誕生後、在那早就大局已定的最後一戰前,艾茵會突然選擇背叛他們,選擇與蕭然及世界意誌敵對。


    艾茵:“因為我在害怕,蕭然。”


    而在等到蕭然的提問後,艾茵想也沒想、毫不猶豫的把自己的答案告訴了蕭然,就仿佛艾茵在一直等待著蕭然在問這個問題一樣。


    “害怕?艾茵,我不明白。”聽了艾茵的迴答,蕭然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明白,他不明白艾茵在害怕什麽,她貴為“人神”、是無數世界中最強大的“神”,而那一場戰鬥在開始前就已經結束、絕對沒有第二種可能出現!


    所以蕭然不明白,不明白艾茵在害怕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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