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茂富撇著嘴說道:“下等人,到哪裏都忘不了吃。”李桐交代完之後,小萍也有點懵逼。她看了看林睿真,林睿真也不知道李桐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他了解李桐的脾氣性格,就對小萍說:“你先按照他說的準備吧,快去快迴。”小萍知道林睿真和陳家的關係,二話不說衝向一樓。


    李桐又迴過頭對著劉茂富說:“直腸,我現在問你一句。這病你能治嗎?”劉茂富歪著頭說:“包括我,現場所有主任都治不了。”其他人神色既生氣又尷尬。尷尬的是這是句實話。不是說不能治,隻是現在時間太緊急,根本沒時間排查毒物。更何況還不一定是中毒。如果直接說是是蛇毒,重金屬,烏頭堿之類的中毒就能馬上救治沒有問題。生氣的是,人家問你能不能治,你他媽非要把一大幫人一起拉著墊背。果然是學會了倭國人的脾氣性格。老郭誠不欺我,學好不容易,學壞一出溜。


    李桐又問:“那麽我再問你,直腸,你信不信我能治好?”李桐每句必加“直腸”二字,搞得劉茂富心態很崩。劉茂富咬著牙說道:“我叫織長,豐臣織長。我把話放到這裏,你不可能治好。”李桐笑笑說:“我說話帶口音,直腸,咱倆打個賭吧。就賭今晚我能治好他。”


    這句話讓在場所有人的大腦都空白了兩秒鍾。這個小夥子說能治好?怎麽可能?難道他有什麽沒上市的特效藥?不可能啊,在場都是醫學界最頂尖的大佬啊。專業的內容都和國際同步交流的,沒聽說有這種藥啊。


    都在愣神的時候反而是陳曉琳最先反應過來。她一把抓住李桐的雙手,兩眼含著一直沒停的淚水說道:“求求你快給我爸爸治病吧,要多少錢都行。求求你 啦。”李桐看著陳曉琳不施粉黛的俏臉上滿是晶瑩的淚水,清秀的眉峰緊緊的皺起依然不減她的美麗。反而有種我見猶憐的苦楚之美。李桐也同時握了握陳曉琳的滑嫩潔白的雙手以給予她信心,說道:“放心,包在我身上。”


    “直腸兄”看到這個場景感覺自己好像明白了什麽。原來如此,這小子是為了泡妞才在這裏吹牛逼啊!這姑娘確實漂亮,我今天非得讓這小子丟臉丟到家。想到這裏,劉茂富輕蔑的對李桐說:“我就跟你打這個賭。你說賭什麽?”喬先宇一看這架勢就趕緊說道:“行啦,別鬧了。先以治病為重吧!這位小李大夫,如果你有把握那就開始吧。我們來給你打下手。”


    李桐說:“等我要的東西來了之後也不遲。”又對劉茂富說:“你真敢賭?”劉茂富咬著牙說“賭就賭!你說賭什麽!”李桐說道:“說好賭了就別離桌。這樣如果我治好了,你就在明天上午10點鍾,站在醫院大廳裏學狗叫九聲!”眾人聽罷都麵露各種奇怪的神色。這怎麽跟小孩子過家家一樣啊。這種心智的小夥子真能治好病嗎?


    劉茂富都開始計算自己銀行卡裏餘額的時候聽到了李桐的賭注竟然是學狗叫!難道自己在倭國時間長了,忘了漢語的意思?因此他疑惑的問李桐:“什麽?學狗叫?你認真的嗎?”李桐笑眯眯的說:“認真的。直腸,該你說賭注了。”劉茂富想了一下說:“如果你治不好,明天早上10點鍾跪在大廳謝罪!然後高喊“中醫誤人”,也喊九遍!”


    林睿真聽後微微變色。如果李桐真的失手,那明天可真是讓中醫蒙羞了。李桐上去抓住劉茂富的手用力一握說道:“直腸!一言為定!”強大的握力把劉茂富疼的齜牙咧嘴。


    小萍拿著一個大塑料袋跑了進來,李桐接過食物就開始吃起來。正當大家迷惑不解的時候,李桐解釋:“我的治療很費氣力,現在我必須補充能量,否則待會會出問題。”這麽一說大家才多少能夠理解了李桐的舉動。李桐吃的很快,吃完之後用消毒洗手液洗了一下手說道:“除了林老,其他人離開。”


    “啊!”各位主任很是吃驚。在他們的認知裏,治療如此危重的病人身邊不站上四個五個的醫師和護士是完成不了治療的。現在讓大家離開?這是眼看打的賭收不迴去就準備順窗戶溜掉嗎?李桐略一思量說道:“留一個護士吧。”


    安排好人員,其他人紛紛走出病房。陳曉琳再三要求留下也沒有被同意,跟著眾人一起走出去了。小萍拉著她的手不斷安慰。劉茂富坐在椅子上雙眼微閉,其他主任則跟他保持了一段距離。今晚這個“直腸”說話太過份了,盼著裏麵那個小夥子創造奇跡吧,不為別的,就為讓這個直腸丟一丟臉。但是大家也從來不認為這個“直腸”輸了真會去學狗叫。


    病房內,李桐和護士一起脫掉了陳同和的所有衣服。然後身下墊上了隔尿墊並讓護士插上了導尿管。做完這些準備工作,李桐拿出了隨身的針灸針。


    林睿真也是如臨大敵,詢問李桐自己需要做什麽。李桐把針分給他一部分說道:“暫時不用做什麽。如果需要好幾處穴位同時下針的話,我指穴位咱們一起下針。”林睿真點點頭不再說什麽。


    借助寒丘的能力,李桐開始下針。黑脈的粘稠已經不可能僅僅通過脈節的刺激和鋼針的調整來改善了。黑脈沒有變道,沒有中斷,沒有破碎就僅僅是黏稠到無法流動循環。而李桐或者說是寒丘要做的一是把針下到合適的地方,然後催動脈氳重新激活滋養黑脈。二是激活肝髒機能,加快解毒。現在的肝髒都快成黑豆腐了。三是把剩餘大量的毒素通過黑脈的排斥逼出體內。


    順著寒丘這三點治療思路,李桐手裏的針就開始一根一根的紮到了陳同和的身體上。林睿真也借這個機會近距離觀察了李桐的下針位置。他看到李桐有些針是下在了他所知道的穴位上,而有些確實和他認知的有所偏差。這大概就是李桐所說的被先輩們傳錯的穴道位置吧?但是還有一些針好像完全不是在紮穴位,這就讓林睿真十分不解了。


    並且他還發現了一個有趣的問題,就是李桐下針的手法完全談不上熟練。這就有意思了。按說以他給了陳明遠治療的效果來看吧,絕對是高水平國手。沒個幾年十幾年的功力是不可能達到那個效果的。但是現在看手法吧,又好像是剛學了個一年半載的初學者。難道這是一門特殊的手法?現在這種情況也沒法學術交流,更不能拿個相機拍下來迴去研究。


    不怪林睿真想多了,李桐真正下過針的病號算上眼前這位一共才四個人。能這樣已經算是不錯了。


    李桐在寒丘的指引下不斷下針,寒丘通過李桐又不斷的將脈氳輸入陳同和體內。眼見著每個針尾部都在輕微的晃動起來。林睿真起初以為是李桐手抖造成的,但是十幾分鍾過去了還在抖。這又讓林睿真開了眼界,他覺得今晚上做的最正確的事就是把李桐叫來了。


    李桐敏銳的聽力讓他感知到陳同和細若蚊吟的唿吸聲變化。從氣若遊絲到慢慢有節奏,這讓李桐信心大增。當細針從陳同和的頭部下到腰部的時候,李桐的衣服就已經全部濕透了。李桐拿起兩根針輕輕刺在陳同和肝髒區域,剛剛刺破皮膚但是沒有完全插入,就這麽歪歪的立著。他對林睿真說:“林老,下麵咱倆一起下針。你聽我說一二三,你就把這兩根針紮下去。”說罷又拿起兩根針擺好架勢。林睿真的手放在剛才歪著沒進的針上,隻聽一二三之後兩人四手同時下針。


    此時原本如河流遇到島嶼一樣繞過肝髒繼續向前流動的黑脈現在被四根針框在原處。就像一座水庫接收著上遊的水又儲存在池子裏一樣。黑脈漸漸積蓄在肝髒部位直至覆蓋。看似越積越多其實在外觀上看不出來,畢竟黑脈這東西看不見摸不著甚至可能都不一定能稱出分量。過了幾分鍾,寒丘說道:“拔出最下麵的針,讓黑脈以最小的流量向下繼續流,別讓它斷了。”


    解決完肝髒部分,李桐幾近虛脫,而寒丘仍然神采奕奕。李桐心想,估計上了這老東西的當了,八成是保留自己先廢李桐啊。然而容不得李桐胡思亂想,還要繼續下針。漸漸地導尿管的袋子裏也開始膨脹起來,身下的隔尿墊也有腥臭的氣息。護士和林睿真倒還好,遭殃的是嗅覺及其靈敏的李桐。


    時間過去了三個小時,李桐的針終於紮完。而所有針的針尾都在無風自動,搖擺不定。看上去就像一片銀色的麥浪在隨風搖晃。這讓林睿真感覺針灸一途博大精深,自己就像是個剛上路的小學生。殊不知,這種催動脈氳來滋養黑脈的手法僅此一家。


    漸漸地,這些銀針不再搖動。李桐眼裏的黑脈猶如熱鍋中的黃油,從凝實到溶解再到清澈的流動。終於完成了!雖說陳同和仍然沒有清醒,但是心電監控的數值已經越來越良好。李桐完全脫力,剛才那點食物已經完全消耗沒了。他一把沒扶住坐在了地上,然後順勢就躺倒下去。林睿真和護士心裏一驚,趕忙去扶李桐。李桐擺擺手說:“我沒事,就是太累了,讓我躺會兒。”


    李桐的腦海中,寒丘也沒好到哪裏去。李桐隻見他盤腿坐著,手指做出奇怪姿勢。一手撫頭一手覆腹。李桐努力睜開眼對林睿真說:“林老,可以取針了。從頭到腳開始取,最後取咱倆共同下的那三針,那三針沒有什麽順序。”然後又對護士說:“麻煩你找個金屬小盒把針裝起來給我。”說完就閉上眼睛養神了。


    護士看了看病房內沒有合適的盒子就推門出去找了。就在打開門的那一會兒,門外眾人能夠看到的是渾身濕透躺在地上的李桐,彎腰低頭觀察病號的林睿真和渾身插滿鋼針的陳同和。隨著病房門重新關閉,所有人心裏都在想“到底發生了什麽?”房間裏的人沒說話,他們也沒有貿然進去。


    護士沒找到金屬盒子,直接把自己帶蓋的玻璃水杯拿來了。李桐覺得這個小護士還很靈的。林睿真把取下的針都放進了水杯裏,讓他心驚的是每個針尖上都變成了黑色。護士則熟練的清理著陳同和排出的穢物。小便竟然是綠色的,而大便則腥臭無比。


    護士給陳同和蓋好被子之後,眾人也進了病房。陳曉琳跑到床邊,兩眼依然含淚卻沒有哭出聲音。專家們看了一眼各種儀器顯示的體征指標就明白了,陳同和被這個癱在座椅上渾身濕透閉眼休息的小夥子從鬼門關邊上拉了迴來。


    林睿真拍了拍陳曉琳的肩膀說:“曉琳,已經沒有問題了,不用擔心了。你先出去,我們再商量一下接下來的治療。等你爸爸醒了再叫你。”陳曉琳轉過身走向李桐推了推他,李桐睜開眼不知道陳曉琳要幹什麽。陳曉琳對著還癱在椅子上的李桐深深地鞠了一個躬。看著一臉蒼白渾身汗水癱坐在椅子上的李桐,陳曉琳不禁又鼻子一酸,晶瑩的淚珠奪眶而出。她能體會這幾個小時李桐的全力以赴和體力透支,聲音顫顫的說:“謝謝你李桐,你就是我們家的恩人!謝謝你。”


    李桐連擺手的力氣都沒了,隻是微微搖搖頭說不出話來。陳曉琳由小萍陪著走了出去。專家們既興奮又不可置信,圍著病小聲互相交流著。唯獨劉茂富黑著臉不說話,此時的他恨不得一刀捅死李桐。難道明天真要學狗叫?那可真是奇恥大辱!


    緩了一會,李桐恢複了體力,睜開眼睛。專家們看到他醒了又一起圍到了他的身邊。因為這次會診是喬先宇牽頭,所以他率先問道:“李醫生,好點了嗎?要不然到值班室休息一下?”李桐擺擺手說道:“不用了,我也恢複的差不多了。這樣,病號還在這裏治療。重點在肝髒的恢複治療上。其他的你們按照下一步的檢查來治療就行了。”隻要把中毒解決掉,剩下的那都是全國最好的治療方案,根本不用擔心。


    喬先宇本來還想問李桐用的是什麽治療方法,但是看到他搖搖晃晃的樣子就沒好意思開口。交代完之後,李桐站起來跟林睿真說:“林老,那我就先迴去了。要是有什麽突發事情再找我。”各位專家盡管心中充滿了一萬個問題也都沒有說出口。喬先宇說:“林老,不早了。我送您迴酒店吧。”其他專家也都紛紛說道:“是啊是啊,林老和李醫生先休息吧。”


    一眾人一起出了病房,icu vip的醫生和護士接了手。陳曉琳一看都出來了連忙走過去對林睿真說道:“林爺爺,你們住哪裏?我送你們過去。”林睿真說在“亞歐酒店”,陳曉琳扭頭對跟她一起來的小夥子說:“程哥,我們一起送林老和李桐迴去吧,你導航一下。”程偉搗鼓了兩下手機說:“行了,大約20分鍾。”陳曉琳一皺眉頭說:“這麽遠嗎?算了,就在附近找一家酒店吧。這兩天就麻煩程哥跟著林老他們吧。我和小萍姐在醫院照顧我爸。”


    安排好行程,正當眾人準備走的時候,一個矮個子銷售的男人提著一個公文包走了過來。他看到程偉之後一個鞠躬然後用蹩腳的普通話說:“我叫山口健,聽說陳桑轉院到京市,總經理讓我來探望一下。看看有什麽可以幫的上忙的。”李桐雖然很累但腦子仍然清醒,他聽到這個人的話之後隱約感到了一絲說不出來的別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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