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逸踏入長安詩會,眼前的景象熱鬧非凡。


    文人墨客衣袂飄飄,談笑風生,詩詞歌賦之聲不絕於耳。


    香爐中嫋嫋升起的檀香,彌漫在空氣中,更添幾分雅致。


    然而,在這看似祥和的氛圍下,鄭逸卻感受到一絲異樣的氣息,如同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讓他心中隱隱不安。


    他知道,今日的詩會,對他來說,注定是一場充滿挑戰的鴻門宴。


    他表麵上保持著雲淡風輕的微笑,與周圍的文人寒暄,舉手投足間盡顯王室風範。


    然而,在他平靜的外表下,思緒卻如同翻湧的波濤,一刻也不得安寧。


    他深知,自己在詩壇上的名聲,早已引來不少人的嫉妒,尤其是蘇文之流,更是視他為眼中釘,肉中刺。


    今日的詩會,他們必定會想方設法地刁難他,讓他顏麵掃地。


    周圍的文人看似熱情友好,卻暗藏機鋒。


    他們的眼神,有的帶著期待,有的帶著嘲諷,有的則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敵意,仿佛一群獵犬,正虎視眈眈地盯著他,等待他露出破綻。


    果然,沒過多久,蘇文便按捺不住,率先發難。


    “鄭公子大駕光臨,真是蓬蓽生輝啊!”他皮笑肉不笑地走上前,語氣中充滿了陰陽怪氣,“今日恰逢秋高氣爽,不知鄭公子能否即興賦詩一首,以‘秋意’為題,也好讓我們一飽耳福?”他頓了頓,目光中閃過一絲狡黠,“當然,若是鄭公子今日才思枯竭,那也無妨,隻是……”他故意拖長了尾音,意味深長地掃了鄭逸一眼,“隻是以後就莫要在詩壇上誇耀才華了,免得貽笑大方。”


    鄭逸麵對蘇文的挑釁,神色未變,依舊保持著優雅的微笑。


    他輕輕搖晃著手中的酒杯,目光深邃,仿佛洞悉了一切。


    周圍的文人也都屏住了唿吸,目光齊刷刷地投向鄭逸,等待著他的迴應。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緊張的氣氛,仿佛一根緊繃的弦,隨時都可能斷裂。


    “蘇公子說笑了。”鄭逸終於開口,聲音清朗而堅定,“作詩而已,何足掛齒。”


    蘇文冷笑一聲:“鄭公子如此自信,想必早已胸有成竹了吧?”


    鄭逸微微一笑,目光掃過眾人,緩緩說道:“既如此,那在下便獻醜了。”他略作停頓,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芒,“隻是……”


    鄭逸略作停頓,眾人疑惑不解,屏息凝神,等待著鄭逸的下文。


    他清了清嗓子,緩緩吟誦道:“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漁舟唱晚,響窮彭蠡之濱;雁陣驚寒,聲斷衡陽之浦。” 他的聲音清澈而富有磁性,每一個字都如同珍珠般滾落,在空氣中迴蕩,敲擊著每個人的心弦。


    詩中描繪的景象,並非尋常秋景,而是充滿了現代的意象和恢弘的氣勢,卻又與古典的韻味完美融合,令人耳目一新。


    起初,眾人還帶著懷疑的神色,但隨著鄭逸的吟誦,他們的表情逐漸由質疑轉為驚歎,最後徹底被詩中的意境所征服。


    有人情不自禁地低聲讚歎,有人則激動地鼓掌叫好,詩會現場的氣氛瞬間被點燃,如同沸騰的開水一般熱烈。


    然而,就在眾人沉浸在這詩意的氛圍中時,蘇文卻突然冷笑一聲,打破了這難得的和諧。


    “鄭公子好文采!隻是……”他故意拖長了尾音,” 他從袖中掏出一卷泛黃的詩稿,得意洋洋地展開,“諸位請看,這首詩名為《秋思》,其中一句‘落日熔金,暮雲合璧’,與鄭公子的‘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何其相似!莫非,鄭公子是借鑒了前人的佳作?”


    蘇文的話如同在平靜的湖麵上投下一顆石子,激起層層漣漪。


    周圍的文人原本還沉浸在鄭逸的詩句中,此刻卻被蘇文的話語所蠱惑,紛紛露出了懷疑的神色,竊竊私語起來。


    鄭逸心中湧起一股怒火,他緊握著拳頭,指甲深深地嵌入肉中。


    他沒想到,蘇文竟然如此卑鄙,竟然用這種手段來汙蔑他。


    “蘇公子,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鄭逸強壓著心中的怒火,一字一頓地說道,“這首詩,乃是在下即興所作,絕無半點抄襲之意!”


    蘇文卻絲毫不為所動,反而更加得意地笑道:“哦?是嗎?那鄭公子可敢當著眾人的麵,再作一首以‘秋意’為題的詩?也好讓我們見識一下,鄭公子的真才實學!”


    鄭逸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


    他知道,自己絕不能中了蘇文的圈套。


    “有何不敢!”他眼神中閃過一絲堅毅的光芒,“隻是……”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眾人,語氣意味深長,“隻是在下想知道,如果我再作一首詩,蘇公子又該如何解釋?”


    鄭逸輕笑一聲,那笑意卻未達眼底。


    他緩緩踱步,姿態從容優雅,仿佛閑庭信步,與周遭緊張的氣氛格格不入。


    “蘇公子,你說我的詩與前朝無名氏的詩作相似,不知相似之處在哪裏?是意境?是格律?還是用詞?” 他的聲音清朗,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拿起蘇文手中的詩稿,細細端詳,眼神銳利如鷹隼。


    “這首《秋思》,通篇彌漫著悲秋之意,意境狹隘,格律平平,用詞也頗為陳舊。而我的詩,”鄭逸頓了頓,目光掃過眾人,“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描繪的是一幅波瀾壯闊的秋日景象,意境開闊,格律工整,用詞新穎,兩者可謂天壤之別。”


    他侃侃而談,從詩詞的立意、用詞、格律等方麵,逐一分析兩首詩的不同之處。


    他旁征博引,信手拈來,引經據典,將自己的詩與那首所謂的抄襲之作進行對比,其淵博的學識和清晰的邏輯,令在場眾人歎為觀止。


    眾人原本懷疑的目光逐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敬佩和信服。


    原本竊竊私語的眾人此刻鴉雀無聲,他們被鄭逸的才華和氣度所折服,原本搖擺不定的天平,此刻也徹底倒向了鄭逸這邊。


    蘇文臉色鐵青,他沒想到鄭逸竟然如此難纏,竟然能將黑的說成白的。


    就在這時,人群中一個略顯稚嫩的聲音響起:“鄭公子,即便你的詩並非抄襲,但也未免太過……怪異。”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周小公子站了出來,臉上帶著一絲猶豫,卻又無比堅定。


    “詩詞歌賦,自有其規矩,鄭公子的詩,未免太過標新立異,有傷大雅,實乃破壞詩壇規矩!”


    鄭逸心中微微一歎,他沒想到,就連一向崇拜自己的周小公子,也被蘇文蠱惑,站到了自己的對立麵。


    他看著周小公子,“周小公子,你說我的詩怪異,可否具體說說,怪異在何處?”


    周小公子被鄭逸的目光看得有些心虛,但他還是硬著頭皮說道:“你的詩……太過直白,毫無含蓄之美,與我等所學之詩詞大相徑庭。” 他的話,再次讓周圍的文人開始議論紛紛,原本傾向於鄭逸的人,也開始動搖起來。


    鄭逸看著眼前這張熟悉卻又陌生的臉,心中五味雜陳。


    “直白?含蓄?” 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那依周小公子所言,何為詩?何為規矩?”


    鄭逸環視四周,目光如炬,聲音鏗鏘有力。


    “詩者,言其誌也!詩詞歌賦,本就應該百花齊放,推陳出新!難道前人定下的規矩,就如同枷鎖一般,將後人的思想禁錮?難道我們隻能亦步亦趨,拾人牙慧,而不能有所創新,有所突破?”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周小公子身上,“周小公子熟讀詩書,可知詩經之風、楚辭之騷、漢賦之麗、唐詩之盛?哪一個不是在打破前人規矩,另辟蹊徑?我今日之作,不過是在傳統的基礎上,融入了一些新的元素,新的視角,又何錯之有?”


    鄭逸慷慨陳詞,如同一道驚雷,在詩會現場炸響。


    他字字珠璣,句句箴言,不僅駁斥了周小公子的質疑,更是在場所有人心中激起了一陣共鳴。


    眾人看向鄭逸的眼神,不再是懷疑,而是充滿了敬佩和讚賞。


    一直沉默不語的林夫子,此刻也緩緩開口,他捋了捋長須,眼神中帶著一絲讚賞。


    “鄭公子所言極是!詩詞之道,貴在創新,墨守成規,隻會讓詩壇日漸衰落。” 林夫子的聲音雖然不高,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權威,他的話,無疑是對鄭逸最大的肯定。


    有了林夫子的支持,詩會現場的氣氛再次發生了變化。


    原本搖擺不定的人,此刻都堅定地站在了鄭逸這邊,他們紛紛稱讚鄭逸的才華和遠見,對蘇文和周小公子則投以鄙夷的目光。


    蘇文站在一旁,臉色鐵青,拳頭緊握,指甲深深地嵌入肉中。


    他沒想到,自己精心策劃的陷阱,竟然被鄭逸如此輕易地化解。


    他怨毒的目光死死地盯著鄭逸,如同一條毒蛇,隨時準備發出致命一擊。


    鄭逸感受到了蘇文的目光,但他並未理會他


    詩會結束,眾人陸續散去,但他們臉上的表情卻各不相同。


    有人帶著敬佩,有人帶著疑惑,有人帶著幸災樂禍,也有人帶著深深的怨恨。


    夜幕降臨,鄭逸迴到住所,正準備休息,卻聽到馬侍從急匆匆的跑進來,“公子,不好了!外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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