覓寧牽著宋錦安的衣角,隨陳伯一同來到院中。


    那死人橫放在院中,膚色慘敗,毫無血色。


    走近了細瞧,宋錦安的瞳孔驚訝的收縮。


    那死人生了一副好皮相,可謂是麵汝玉冠,一副富貴之相,稱得上是驚為天人的男子。


    難不成是哪家府裏的公子?


    可說來也奇怪,這人的麵色看起來是死了有些時日的,按理來講也是該散發些味道的。怎麽眼前這人看起來更像是睡著了呢。


    “怎麽樣?”


    覓寧半天沒聽到二人說話,有些擔心的扯了扯宋錦安的衣角。


    “有些不對勁。”


    宋錦安也沒有打算藏著掖著,直接說出了心中的疑惑,“這人不像是死了。”


    “怎麽會呢,我方才明明試著他沒了唿吸的!”


    陳伯在一旁著急起來,在他心裏打定了這人就是死了。


    “陳伯,你先別急。咱們再看看。”


    覓寧柔聲勸慰著。


    宋錦安順手拉來一張椅子,安置好覓寧坐下,自己則是走到了死人近前。


    他先是伸出手去試探了那人的鼻息,確定並無唿吸後,眉頭便不由自主的擰到了一處去。


    他長歎了口氣,又拉起那人的手,搭上了那人的脈搏,是溫和的,他閉著眼睛慢慢感受著。


    原本宋錦安並未對此給予什麽希望,畢竟在大多數人的印象裏,人活著就必須要唿吸。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就在眾人都不抱有希望的時候。


    宋錦安猛地睜開了雙眼。


    他似乎摸到了那人的一絲脈搏!


    隻是很微弱。


    陳伯見此也沒敢多問,這個時候還是不要打擾他的好。


    之後的時間,宋錦安依舊搭著那人的脈搏。


    但在那之後,他很久都沒有在感受到過脈搏的起伏,以至於他開始懷疑自己方才所感受到的是不存在的。


    他持續著這種姿勢。


    大約過了一刻鍾,他又一次感受到了那人的脈搏,隻是這一次比上一次要有力的多。


    他緊縮的眉頭也因此舒展起來。


    雖然不知道眼前的人為什麽會變成這樣,但總算是確定了眼前的人還活著,這是最好的事。


    為了再一次確認他的想法,他俯身將耳朵貼在了那人的胸膛上,這一舉動引得陳伯一陣驚唿。


    覓寧也因此擔心不已,瞬間起身解下了蒙在眼睛上的絲帕。


    “無礙。”


    宋錦安抬了抬手,示意二人無需擔心,而後自己一個人開始仔細的聽起那人的心跳來。


    不出所料,那人的心跳十分健康有力,隻是跳動的速度,遠低於常人。


    難不成眼前的是個妖怪?


    宋錦安的心裏不免產生了這樣的想法。


    思量之際,一旁的覓寧瞧著這死人的脖頸,愈發覺得不對,似是有些青紫。


    此刻,她也顧不上男女有別,忙是上前解開了那人的衣裳。


    映入三人眼簾的,是一大片類似於植物根係的網狀突起紋路,爬滿胸膛,一直延伸到脖頸處。最中心呈現烏黑色,隨著延伸顏色逐漸暗淡變成青紫色。


    這一幕在這個膚色慘白的死人身上出現,顯得格外妖異。


    陳伯被嚇得麵無血色,腿肚子直打哆嗦,說話都有些磕巴,“這..這..不會..不是人吧?”


    “別自己嚇自己,有心跳,這是個活人。”


    宋錦安在一旁將自己所得全盤托出,覓寧也跟著點頭應和。


    就這麽樣,陳伯才放下心來。


    隻是一事未平一事又起,這人雖說是活著的,可說到底還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樣。


    他們總不能將這個人留在客棧裏,畢竟非親非故的,若是這人一直維持這個狀態,保不準哪天就真的死了,到時候問題就大了。


    可偏偏這幾個都是心善的主,如今都已經知道這是個喘氣的,就這麽把他扔出去,叫他自生自滅,卻也不合良心道義。


    這可真叫人難做。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今日我們若是將他棄於不顧,來日定遭受良心的譴責。”


    宋錦安似是下了決定,眉目一橫,麵色凝重的看著二人。


    “我把人抬我屋裏,陳伯你趕快去請郎中來,小寧去廚房裏做些米湯之類的,好吞咽的吃食。”


    宋錦安在最快的時間內,安排好了三人的分工。


    覓寧與陳伯自是沒有異議的,他們的想法一如宋錦安,這人怎麽說也是到在家門口,豈有不救之理。


    “好!”


    二人齊聲應下,陳伯趕忙牽著馬車趕往城中,覓寧則是在廚房煮了鍋米湯,還將蔬菜和肉磨碎了加了進去。


    宋錦安留在窗前照看,用勺子給那人喂了點水,隻可惜那人牙關緊閉,多數都順著嘴角流了出來。


    人命關天的事,陳伯是一點也不敢耽誤,快馬加鞭,不過三刻的時間,就將郎中帶了迴來。


    那郎中一看就是被陳伯生生薅來的,連冠帽都沒來得及帶,藥箱還是背在陳伯身上的。


    他引著郎中直奔宋錦安房中。


    給那郎中累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剛到了屋中,正要罵主人無理時,一眼就看見了躺在床上的人。


    到底是醫者仁心,到嘴的話一下子就憋了迴去。


    郎中趕忙是從陳伯身上接下了藥箱,三步並作兩步,走到窗前。


    瞧著眼前病人的狀況,郎中的麵色十分凝重。


    宋錦安與陳伯都靜靜地等著郎中的診斷結果,一言未發。


    這時,覓寧端著煮好的米湯走了進來,一打眼就瞧見了窗前的郎中,要說的話一下子就憋在了嘴邊,生怕打擾了郎中瞧病。


    她輕手輕腳的將米湯放在桌子上,走到了宋錦安近前,一同等待著。


    隻見那郎中搭上了那人的脈搏,隨著時間的增加,郎中的臉色愈發難看,甚至有些扭曲,時不時的還長長的歎上口氣。


    “怪哉,怪哉。”


    郎中自顧自的念叨著。


    突然,他似乎是想到了什麽,趕忙解開了那人的衣裳。


    郎中也看到了那人身上的紋路,隻是這郎中的神色中大有幾分早就料到了的意味。


    郎中眯著眼睛,轉過身來麵向眾人,捋著胡子,緩緩開口,“這人沒有得病。”


    “那是什麽?”


    眾人聽了這話,紛紛按捺不住心裏的疑慮,趕忙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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