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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絕妙殺局——量身定製的死亡


    “那你就從你的第一個計劃和行為開始說吧!”陸警官說。


    “第一個被我殺死的人就是那個十惡不赦的畜生,我都忘了我在他身上捅了多少刀。現在想想,他身上的血可能都流幹了。我不知道這個畜生叫什麽名字,隻知道他的外號叫什麽‘麻頭仔’。這個畜生在玷汙了我妹妹之後還大言不慚地說出自己的名號,威脅我妹妹如果敢說出去就殺光她全家。做惡棍做得這麽囂張,真是不想殺他都覺得對不起他。”她那沙啞的聲音裏隱約透露出一絲痛快與得意,似乎沒有剛才的那種軟弱與悲傷。


    “你怎麽那麽輕鬆就殺了他?”警官問。


    “我說過,我做事都是經過詳細計劃的,就連時間都要進行詳細的規定。我跟蹤那個惡棍很長時間了,但是我不能隨便找個時間下手,必須和這次的計劃保持一致,不然萬一我要是某個細節沒有處理好,那就可能功虧一簣。在‘十一’之前我一直有意無意地跟蹤他,終於在一個晚上等到了機會,這個惡棍喝醉了,當時他一個人走在迴家的路上,時間也比較晚,周圍也沒有什麽人,如果不下手就太可惜了。”夏炎姐居然用可惜這兩字來形容她行兇時的情況,看來她在打算殺人時的思維方式已經與正常人有所差別了。


    “在學校的時候就已經犯案了?這個情況得跟他們學校那邊核實一下。”陸警官湊到陳警官的耳邊低聲說了一句,可能是我和他們坐得比較近,還是被我給聽見了。


    “那你講講在你們到達別墅之後發生的案件。”那位陳警官開口。


    “在到達別墅之後,我殺死的第一個人是白雪。白雪有暈車的毛病也是當時才知道的,不過這正好給了我一個機會,一個不動聲色而致她於死地的機會。在第一天晚上,白雪因為暈車,所以晚飯的時候沒吃多少東西,我在自己的房間裏給她打了個電話,借口是給她送點藥和飲料,避免她因為身體不適而無法在接下來的幾天進行遊玩。”夏炎姐說話時的語氣中早已不見剛才的那種憂傷與痛苦,似乎正在轉變成另外一個人。


    “你怎麽肯定她一定會給你開門,並且會吃下你送去的藥和飲料?”陳警官奇怪地問。


    “我為了能完成自己的計劃,可以說是下了很大功夫的,當然包括在偶然間遇到我需要遇到的人,然後再很自然地和他們交上朋友,最後成為無話不談的知己。除此之外,就是對白雪這個女生當時的心理狀況我可以說是了如指掌。”夏炎姐似乎對自己的計劃信心百倍。


    “怎麽說?你還研究過心理學?”警官問他。


    “沒有,隻是憑一種感覺而已。”夏炎姐迴答得很簡潔。


    說實話,這根本就用不著學習什麽高深的心理學,隻要稍微用點心去分析一下就能明白了。一是一個女生可以在父母和男朋友麵前撒嬌,身體不舒服了吵一吵,鬧一鬧,想吃就吃,不想吃發點大小姐脾氣也不是沒有可能,但是在麵對夏炎姐這種人的時候就很難出現上述的情況。因為白雪是受到夏炎姐的邀請來度假的,夏炎姐作為別墅的主人,作為一個非血緣關係的大姐姐和閨中密友能給予她無微不至的關懷,無論換做誰,也不會對她表示反感,這已經不是一個簡單的給麵子的問題,而是出門在外對關心自己的人的感激和信任。二是作為一個遊客,難得有一次這麽好機會出來和大學同學度假,食宿全免,這種大便宜換做誰也不願意錯過。而且對於美不勝收的山林風光,自然沒有誰願意躺在病床上欣賞,更不想因為自己而掃了眾人的興。


    “那你就不怕在去她房間或者出來的時候被別人看到?”警官問她。


    “所有人都勞累了一天,加上都喝了點酒,有誰會在晚上出來?再說這些人又不是小孩子,都是思維方式比較成熟的成年人,都知道自己的身份是應邀而來的客人。”夏炎姐說到這兒停頓了片刻,緩了一口氣。


    幸運的是,她也的確沒有遇上任何人。


    “那你是如何將被害人白雪殺死的?”


    “進入白雪的房間以後,我遞給她兩片藥,還有一瓶果飲。我騙她說那兩片藥有助於消除暈車的狀況,其實那不過是兩片普通的感冒藥。如果一個你熟悉的熱心腸的人去看望一個病人,並送上藥遞上水,換做誰也不會注意到自己吃的藥是治什麽病的。而關鍵在於那瓶飲料,那種飲料是我自己調製的,製作這種飲料的材料在現實生活中非常容易搞到手,那就是‘苦杏仁’。”


    “苦杏仁?”陸警官對於這個答案有點莫名其妙的感覺。


    “其實我自己都沒有想到自己能構思出那麽多的殺人計劃,如果不是因為語燕,也許我已經有了男朋友,正過著正常人的生活。”夏炎姐的言語中似乎也有那麽一點被命運戲弄時的無可奈何與憤怒。“其實關於使用苦杏仁的構思也絕非偶然,因為我們從小就被大人告知不要一次性吃太多苦杏仁,那比較危險,可往往又沒有多少人會深究這種危險。”


    像“苦杏仁吃多了會死人”這種話我也經常聽我父母講起,但小時候就算你問父母也得不到一個具體為什麽會毒死人的答案。關於這個口口相傳的說法,我也是在大二有了自己的筆記本電腦之後,偶爾一次無聊上網時才發現了久違多年的解答。


    杏仁分兩種,味道發甜的是甜杏仁,形狀比較大,有點扁,杏仁皮的顏色比較淺,這一種沒有毒;而味道發苦的杏仁個頭就比較小,相對於甜杏仁而言,形狀厚實,皮的顏色也比較深,有毒。


    這種毒物屬於***,其中的成分叫做杏仁甙。當苦杏仁入口咀嚼時,遇水分解釋放出一種劇毒物質氫氰酸,引起中毒。氫氰酸進入體內之後與組織細胞裏含鐵的唿吸酶結合,阻止唿吸酶遞送氧的使用,使組織細胞窒息,同時能使血管運動中樞、唿吸中樞麻痹。


    一般成年人一次口服生苦杏仁40—60粒就會中毒,而食用的量達到40一100粒的話就可能致死。但是人在口服了致死量的苦杏仁後並不會立刻中毒而亡,而是有一個延時,差不多在1.5—2小時的時候毒發。中毒表現為口內苦澀、流涎水、惡心、嘔吐、腹痛、腹瀉。繼而頭痛、眩暈、心悸、血壓升高、全身無力。中毒嚴重的會突然間暈倒、唿吸困難、瞳孔放大、牙關緊閉、昏迷、血壓下降,最後因為唿吸中樞麻痹而死亡。


    “你是怎麽把有毒的苦杏仁放進飲料裏的?我是說,那一個個苦杏仁怎麽可能讓被害人全吃掉?”陸警官問的這個問題我也覺得奇怪,難道是做成杏仁露嗎?


    “當然不可能讓她吃整個的杏仁,而是做成飲料給她喝。”她的這一句話讓我們這幾個聽她供述的人一愣,實在是難以理解如何把杏仁變成液體的飲料。


    “其實製作這種飲料的方法很簡單,隻要知道苦杏仁的致死劑量,就是一個小學生也能做得出來。現在的超市裏有很多類型的豆漿機、榨汁機,隻要去超市花上200元就能買到一個‘榨汁、幹磨、絞肉’三位一體的榨汁機,真是太便宜了。”夏炎姐說到這兒的時候好像是笑了一下,這一笑讓我渾身都不自在。我自己家裏也有一個像夏炎姐描述的那種“榨汁、幹磨、絞肉”三位一體的榨汁,但那主要是用來做一些果蔬的飲料,想到這兒,我的腦子一下子明白了過來。


    “把致死量的苦杏仁用‘幹磨刀’磨碎成粉末或者微小的顆粒,然後加入一定量的牛奶、水、蜂蜜、冰糖、口味劑,掩蓋一下其中的苦澀味。然後再用‘榨汁刀’進行高速攪拌,之後倒入一個‘營養快線’之類的某種飲料瓶,就能冒充成花生露或者是杏仁露,想讓誰死,就給誰喝。”我開始懼怕剛才還是一副柔弱、憂傷模樣的夏炎姐,這人一轉移到複仇的事情上,就恍然變成了另一個陌生人。


    “但是……”陳警官似乎還是有點疑問,但又說不出是什麽。


    “你們是想說瓶內的那些微小的顆粒吧,其實這也用不著擔心,一是瓶子通體有非透明的塑料包裝,二是牛奶的乳白色可以很好地掩蓋裏麵的物質。而且現在市麵上有很多帶有果肉的飲料,比如‘果粒橙’之類的,隻要告訴喝這瓶飲料的人說那是果肉,是新上市的飲料,喝之前先把瓶子用力地搖幾下,那麽這種殺人方法就基本上成功了。”夏炎姐所講述的內容著實讓我和這幾位警察大吃一驚,難以掩飾心中的詫異而互相看著對方。


    一個普普通通的女生,是天生的殺人惡魔?還是在複仇的刺激下激發出了人類創造性的本能潛意識?


    夏炎姐的這種殺人計劃簡直就是對我們現實生活的靈活運用,因為我依稀記得“農夫山泉”果蔬飲料的廣告詞是“喝前搖一搖”。


    而夏炎姐如果想把計劃達到百分之百的成功率,那就要看她自己的個人能力了。勸白雪吃了藥就要多喝兩口水,讓藥片順利地吃到肚子裏;或者晚飯吃得太少了,後半夜會餓,對身體不好。我猜想白雪就是這麽在夏炎姐的悉心照料下把那瓶飲料都喝完了。


    我對夏炎姐敘述的幾個細節還是有點印象的,比如在第一天晚上當大家吃完飯聚集在客廳裏的時候,夏炎姐就給大家準備了鮮紅的櫻桃汁,她說那是她用榨汁機親自製作的。還有就是當初我、齊思賢、於文鵬三個人在檢查白雪的房間的時候,齊思賢就在白雪的背包裏發現了一瓶差不多喝完的好像是叫“營養快線”的飲料瓶,他當時自言自語地說那瓶營養快線裏有一些果肉,可我們誰也沒有質疑過這一點。話說迴來,根據夏炎姐的說法,那些市場上出售的“營養快線”就應該是單純的奶白色的液體飲料,裏麵沒有添加任何果肉之類的東西。


    靜靜地思索片刻,夏炎殺死白雪使用的方法隻不過是一種簡單的心理詭計,那就是“信任”,這是人與人交流的最基本的要素。


    “你接著往下講吧!”所有人都是難以置信的表情。


    “離開白雪的房間後,我就進入到了林童的房間。林童雖然是喝醉了,但是誰也不能確定他會不會突然間在某個時間醒過來。為了保證殺死林童的計劃得以順利實施,我用一個女士防身用的電警棍電擊了一下林童,讓他在一段相當長的時間內失去知覺,無法動彈。說實話,現在這個社會的高科技產品越來越便宜了,這些東西幫了我很大的忙。我收起了林童放在床頭櫃上的那個充電器和手機電池,換上了我特意準備的一個相似的充電器和手機電池。充電器是沒有任何問題的,而致人於死地的那個東西則是質量低劣的手機電池。”


    “手機電池?手機電池怎麽可能會殺死人?”陳警官對於麵前的這個對殺人計劃有突發奇想的女子很是好奇。


    “我也是偶然間在報紙上看到的,說一個賣山寨手機的售貨員在示範手機的時候被活活炸死了。”夏炎姐輕描淡寫地解釋。


    是啊,中國人的生產能力是全世界都毋庸置疑的,在品牌手機漫天飛的市場經濟下,山寨手機也是隨處可見,而那些仿冒的山寨手機的電池卻是一個個定時炸彈。兩百元上下的低端手機市場,有誰認真考慮過其價格為什麽會如此便宜?


    我曾經在市區也買過一部300元的山寨貨,但是沒用兩個月就徹底報銷不能使用了,去找那個商家他也死活不承認是他賣給我的,我又是一個外地學生,害怕這些本地人動武就不了之了,可從那以後我就再也沒買過那些仿冒的東西,所以對這裏麵的內容也了解一些。


    不僅僅是因為山寨電池的質量很差,關鍵問題是絕大部分山寨電池為了降低生產成本等因素,並沒有加入充滿電後自動斷電的功能,十個裏有九個都是如此。要知道一塊正規的手機電池要通過放電性能、重物衝壓等24個檢測標準才算合格。所以當一塊假冒的鋰電池充滿滿格的電後,電芯還會繼續充電,而超過了電芯的最大時長充電限製,電池就會自動開始軟化、膨脹,或者是變形,在不確定的時間瞬間放電產生大量電流,引發自燃或者爆炸。特別是當某些低端手機中電池的電芯采用低價的不鏽鋼片做原料時,生產出來的配套手機就是一顆手雷。


    我還聽說有的手機店為一些顧客現場製作手機的電池板,我個人覺得那些買這種diy電池板的買家簡直就是用自己的生命做賭注玩致命的俄羅斯輪盤。


    而對於夏炎姐剛才的供述,我猜想她隻要買幾塊同樣的電池做一下時間試驗,就可以大致掌握爆炸的時間段。


    “我把一塊已經過度充電的山寨手機電池放到充電器上,然後把林童的睡姿變成側臥,再把充電器塞到林童脖子的下麵,以保證電池爆炸時的最大殺傷力。之後我又從一樓的吧台拿了一瓶酒精濃度較高的酒,灑在林童脖子和頭部的周圍,隻要電池爆炸,就算當場無法把林童炸死,也可以通過迸發出來的火花點燃床鋪將林童活活燒死,助燃物第一個是酒精,第二個是床上的纖維製品。接下來的一步就是在床頭的牆壁上畫上一朵血色的梅花和“0914”這些數字。”我感歎夏炎姐真是把殺人現場布置得井井有條!


    “等等,你就不擔心你的那塊手機電池板不按照你的預期設想發生爆炸嗎?”陸警官的這個問題也是縈繞在我大腦中的疑問。


    “我絲毫不擔心那個手機電池會不會爆炸的問題,因為我既然有足夠的信心實施這個計劃,那就說明實驗過很多次。而且退一步講,假如那個手機電池沒有發生爆炸,那麽我也可以改用下一個方案。況且林童在沉睡或者酒醉時受到電擊失去知覺相當長時間後醒過來,他也會認為是自己酒醉了,不知道什麽時候把充電器拉扯到自己的床上;聞到床上的一股酒精味兒,第一反應會以為是自己失態,吐在了床上。我的意思是,當一個人感覺到自己酒後失態,就算是吐在了自家的床上,首先想到的會是如何解決自己窘迫的處境,而不是看自己手機電池,更何況又有多少人仔仔細細地比較過自己的手機電池和其他電池的差別?而他如果能看得懂那朵梅花和數字的含義,自然也會嚇個半死。”看來夏炎姐的思維非常縝密,非常有邏輯性。


    我和這幾位警察再次為她的“進可攻,退可守”的殺人計劃表示詫異。


    她的這個方案也在第二天的早晨成功實現了,一是把殺人的時間推移了七八個小時,把殺人嫌疑推向別墅裏的每一個人,這個時候夏炎應該是在一樓的餐廳;二是造成一個類似密室殺人的方法,讓我們其中的一些人以為是冤鬼複仇,造成恐慌的氣氛,漸漸喪失理智。而之後齊思賢肯定地說兇手就在我們這些人當中,這更刺激了所有人緊張的神經,那種互相信任,就轉變為了互相猜疑,在這種人人自危的情況下,之後計劃的實施就可能比預想的順利一點。


    從事情的發展過程來看,雖然我們十二個人都是同一個學校、同一個學院經常見麵和熟悉的同學,但是麵臨死亡的威脅,在不清楚誰是隱藏在我們當中的兇手的時候,為了各自保命,夏炎的這些小伎倆有足夠的力量來破壞我們脆弱的信任和同盟。


    後來齊思賢發現的林童脖子上的不規則的傷口應該和那聲沉悶的炸響有關,而他說的什麽黑黑的線繩應該就是手機充電器的電線被大火燃燒後留下的。


    “辦完了林童的事情,我就要在兩個多小時以後去一趟白雪的房間,看看她是否已經死亡。如果白雪沒有死,那我還可能做出兩種選擇,一種是被白雪發現了自己的行蹤就立刻將她殺死,畢竟我手裏有一個女式的電擊用的警棍,然後拿走白雪的手機,避免留下兩個人通過話的證據;第二種是悄悄地走出房間,等第二天進行另外一套殺人計劃。就算白雪幸存到第二天,把身體的不適和晚上的事情說出來,那也可以歸罪於暈車和海鮮過敏,而且我確信喝了致死量的苦杏仁飲料的白雪不可能存在生還的可能。我拿了一樓吧台的鑰匙進入白雪的房間,在確定白雪死亡之後,又在床頭的牆壁上畫上了梅花,寫下了數字,然後把差不多空了的裝過櫻桃汁的壺放到屋裏,以此造成恐怖的氣氛,讓人以為是白雪中了邪自己喝掉了櫻桃汁,打破所有人的心理防線,便於對剩下的幾個人下手,同時這也是一種暗示,但這種暗示隻有個別人才能明白。”她指的個別人應該是齊思賢和於文鵬吧,以及其他幾個被她列在死亡名單上的人。


    “那你為什麽要殺死白雪,她和你妹妹的死有什麽關係?”陸警官提問。


    “我之所以殺死白雪,是因為當初白雪和語燕兩個人一起在第四教學樓上自習,到了晚上十點左右,兩個人打算迴宿舍。白雪去了一趟女廁所,而語燕在門外等她。沒想到的是就在白雪打算從廁所出來的時候,那個該死的畜生衝了出來,一把抓住了白雪,堵上了她的嘴。梅語燕畢竟是個女生,看到這種情景一時手足無措,發呆了幾秒鍾後,就衝上去一把推開那個畜生,將白雪拽了過來。可是那個畜生的動作也不慢,轉身就揪住了我妹妹語燕的頭發,而白雪可能是因為恐懼而聲淚俱下,頭也不迴地逃出了教學樓,後來就發生了那場悲劇。”說到她妹妹的事情上,夏炎姐的情緒又一下激動了起來,連說話的速度都比剛才快了很多。


    夏炎姐認為梅語燕為了救白雪而付出了自己的青春,乃至生命,雖然在當時的情況可以理解白雪的心理狀態,當一個正常的女生突然遭到襲擊自然會本能地感到害怕,第一反應是緊急避險,這都是情有可原的。可她後來在學校的封口令下居然保持了沉默,雖說也是迫於校領導的壓力,可梅語燕卻為了保護她而遭受痛苦,將心比心,這是讓夏炎姐無法接受的,她必須要討一個說法,而這種說法就是白雪的死亡。但是誰又能保證白雪在這件事的前前後後不存在愧疚呢?有時候我們不也總想通過笑容來掩蓋內心的恐懼與悲傷嗎?


    殺死林童卻隻是因為梅語燕在當時好像看到一個人正用手機偷拍那不幸的一幕,身形很像林童,也許是白雪起初的痛哭聲被林童聽見,可誰又知道這個人究竟是出於怎樣的心態來做出如此齷齪的事情。這個世界有太多的見死不救,有的人索錢救命,有的人好事旁觀,有的人天生冷血,看似這些都是不可理喻的事情,可誰又知道這些人到底為何有如此的病態心理!


    同樣,夏炎也聽說了林童的那種特殊癖好,而令她無法接受的就是她聽說的內容裏含有“梅語燕”三個字,具體是什麽大家也都能領會。寧可錯殺,也不能放過他,這就是夏炎的想法,整個人的思維在複仇的刺激下已經變得非常偏激,也許這就是親情給她帶來的動力。


    “那你就不怕碰上突如其來的變化攪亂你的整個計劃嗎?你所寫出的劇本就一定能按照你的思路演下去?”我也同樣持有警察提出的這種懷疑。


    “當然會有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有一句老話,叫做‘計劃趕不上變化’,就在第二天晚上我遇到了第一個突發事件。在所有人迴房以後,我偶然間發現一位不速之客。我在暗地裏觀察這個人,發現他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全身都濕透了,不過沒有什麽泥土,所以我覺得這個人不可能是偶然間來到別墅的,一定在附近隱藏了一段時間。況且一個陌生人為什麽在大半夜鬼鬼祟祟地進入燈光敞亮的別墅而不問裏麵有沒有人,這不是很奇怪嗎?如果隻是饑寒交迫想要借宿一下,有誰會拒絕?後來這個人偷偷溜進了二樓的書房,我在他進去之後沒多久也跟了進去。當這個陌生人發現自己的行蹤被我發現時,說話含糊其辭,還試圖要掐死我,我和他扭打的時候額頭上受了傷,這就是後來被齊思賢懷疑到的地方,不過他沒有深究,畢竟白雪和林童的死就夠讓他找不到北了。不湊巧的是我的電擊器在和那個陌生來客的扭打中受到了碰撞,在釋放最後一次電擊製服了那個人之後就徹底報廢了。我不能讓那個陌生的訪客活著,他會破壞全盤的計劃,於是我在他的脖子上套了一根紮帶,讓他窒息而死,藏在了書房角落裏的一個櫥櫃裏。”


    其實我後來也一直懷疑那棟別墅裏是否存在過第十三個人,現在仔細迴想一下,整個人的思維就頓時開朗了。這個世界上沒有鬼,可為什麽那棟別墅的第二任主人和她的朋友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之後就是接二連三的鬧鬼的傳聞,除了一些無法理解的自然現象,那肯定就是有什麽人故意為之。


    還有就是第一天我們這幫男生在別墅東側的草地上發現的剛被人丟棄的煙頭,文哥抽的泰國香煙的煙頭是白色的,而於文鵬他自己也說自己抽的香煙是八毫克的中南海。雖然我不是標準的煙民,可對於香煙還是有點了解的,中南海五毫克、八毫克還有十毫克這三種規格的香煙包裝都是白色的,包括煙身和煙頭,而我現在還記得丟棄在草地上的那兩個嶄新的煙頭是黃色的。


    再加上在吃晚飯時池淼說她看到在窗戶的外麵有一張人臉,接著就是我晚上下樓找水喝時發現的那串濕漉漉的腳印。把這一切都串聯在一起就可以得出一個結論,在那棟別墅的周圍的確還存在著另一個我們所有人都不認識的人。而這個人的身份我覺得沒有必要太過於追究,因為他的鬼鬼祟祟就暗示著這個人是為了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才徘徊在別墅附近的,也許是為了流傳的那個貪腐大員的未知財產。


    如果非要推測他是如何而來的話,我覺得這個人在我們到達別墅的那個時間段就在那裏了,因為第一天晚上就開始下了大雨,應該會把下山的路給阻塞,而夏炎姐剛才在描述中說,這個人的身上沒有什麽泥土,而且偷偷摸摸地溜進別墅,很好地說明了這個人在別墅附近潛伏了很久,生怕被我們這些來別墅度假的人發現。


    “接下來呢,你殺死了這個不速之客之後又做了些什麽?”警官問。


    “其實我最初的目的是去三樓探聽裴俊英和池淼的情況的,想要看看能不能有機會對他們實施下一步的計劃。我在學校的時候就聽說了舒馨和裴俊英之間的矛盾,現在大學裏的男生哪有幾個是真心談戀愛的,一心想的都是自己的生理需求,如果和裴俊英接觸一段時間就能大致了解這個人。於是我就想賭一把,賭這個下半身青年的生理反應。我去雙子座的房門外偷聽,果真聽到了舒馨和裴俊英因為親熱的事情吵架,而且越吵越兇。我覺得可能有機會,就進入隔壁巨蟹座的房間,拿了個煙灰缸躲在了門後。當裴俊英進到屋裏準備開燈的時候,我猛地從後麵襲擊他的後腦,在他倒地之後又重擊了兩下,為了避免濺到過多的血液,我最後在裴俊英的脖子上勒上了紮帶。同樣為了避免和掙紮的裴俊英發生過多的肢體衝突,就在勒緊紮帶後離開了房間,我也料定裴俊英不可能存在生還的可能。不過有一點我還是失算了,第二天我才知道裴俊英在咽氣之前居然寫下了死亡訊息,當時我真的很害怕自己被當眾揭露出來,不過很幸運的是齊思賢那個半吊子偵探居然把懷疑的對象指向了沈海,說來也奇怪,那個死亡訊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和沈海有關,因為我知道你們兩個人的關係很不錯,說話很隨便,而且在去度假的車上他還主動和你搭訕,晚上又去了你的房間,他死的時候脖子上掛的mp3也是你的吧。”夏炎姐不緊不慢地講述著那晚發生的事情,似乎是已經料想到自己不久之後的下場,或許她的心態已經趨於平靜。


    夏炎姐的這番話讓我頓時明白過來,那個死亡訊息我知道是什麽意思了。這種遲緩的大腦反應有點像在學校的考試,無論考題中那個知識點你背過多少次,可偏偏在考試的時候無法浮現在自己的眼前,而迴到宿舍翻看書本的時候卻又一下子豁然開朗。


    夏炎擊打裴俊英無非就是想製服他,不想身體上濺到血液而令人起疑,於是就用紮帶死死地勒死了裴俊英。現在迴想一下,其實那個留在地板上的死亡訊息的確出自裴俊英之手。剛從一個明亮的地方轉到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房間,人的雙眼需要一個適應的過程,加上頭部被猛擊之下,眼鏡順勢掉落到了地板上,裴俊英自然看不清襲擊自己的是什麽人,可他還有鼻子,憑著香水味和脂粉味就能知道兇手應該是一個女人,所以他寫出了一個英文單詞,不是“she


    ”,不是“sho


    t”,而應該是“sho


    ty”。我之所以現在認定是“sho


    ty”這個單詞,是因為最終的兇手就是夏炎,這也再次證明我隻不過是一個頭腦平庸的普通人。裴俊英拿走了我的mp3,他看過《p.i.m.p》這支mtv,在我的房間裏也聽我大概講解過歌詞,死的時候脖子上也掛著我的mp3,也就是說,裴俊英當時第一個想到的人是我,我的意思是,他想告訴我兇手的特征,那個死亡信息是留給我的,可他沒想到這個信息引起了所有人的誤會,也造成了更大的殺人案。


    “sho


    ty”這個單詞在牛津字典裏的解釋是,“pe


    so


    whoissho


    te


    tha


    ave


    age”,也就是“矮個子”的意思。如果把裴俊英留下的訊息“sho


    ty”理解成“矮個子”的話,就會走進死胡同。這個單詞在這裏是一個美國俚語,意思是“女人”,用英文來解釋就是“ayou


    gpe


    so


    o


    a


    att


    activefemale”,而我卻因為被齊思賢誤導,加上“sho


    ty”這個單詞的俚語意思在中國學生中的使用極其少見,沒能及時想到這個點上。


    夏炎殺死裴俊英的原因隻是因為裴俊英的一句話。夏炎在一個偶然的機會聽到裴俊英在酒後提及學校的那件悲慘事件時,說了一句“早晚都是要給人的,還自殺裝什麽烈女”。雖然梅語燕已經死了,雖然你可以用“她”,用“那個人”,甚至用“那個死人”來取代梅語燕這個名字,但是拿一個已經消逝的人,拿一個慘案來消遣自己的時尚前衛,是不是連畜生都不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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