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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守忠他們雖然對在小院裏耽擱了這麽久時間產生了一點疑惑,可很快就被薛蟠送上門的200兩銀子幹擾了判斷力。薛家的豪富不但在官場上流傳,就連皇宮中的太監群體裏也是惹人眼饞的大肥肉一塊。


    說實在的,當初薛寶釵進京參選就是奔著進宮給薛家當靠山的野心去的,這個靠山不見得是賈元春那般,她主要是衝著在話事人那邊搭建人脈而去的。當然,雖然機會渺茫,薛寶釵也不見得沒有一飛衝天的心思,隻不過這種也隻能看機緣,並非強求能夠實現。


    不過王夫人可不能陪著賭這萬一的機緣,薛寶釵要是走了這樣的狗屎運,那麽要把賈元春置於何地,姨甥女又怎麽能跟親閨女相提並論,因此對於她的參選,薛家那邊拚命使勁,而賈家這頭肯定是在背後偷偷的戳輪胎的。夏守忠算是與賈家最熟悉的有權有勢的大太監,選秀那會兒他估計也挺鬱悶的,幫著薛家就能源源不斷的撈錢,可又不敢招惹賈家,於是最後在得失之間權衡了又權衡,到底還是徹底倒向了權勢的一麵。


    當然,直到這會兒領了端午節送禮的差事,夏守忠依舊慶幸自己當初的選擇,加上薛蟠今次的主動湊上賣好,這個意外收獲令他不由得開始慶幸之前選擇了賈家,更加堅定了權大於錢的信念。走在最前頭的夏守忠不由得洋洋自得了起來,這趟差事簡直辦得忒如沐春風了。


    …………


    不說榮國府那邊如何鄭重其事的擺香案接賞,夏守忠將禮品盒鋪滿了整個正廳,又遞上了120兩銀子,交代匆匆趕來的賈珍安排清虛觀打醮的一應事宜之後,拿著賞錢領著一應隨從心滿意足的迴宮去了。


    而賈府的各個主子均倍感有麵兒,激動興奮的心情毫不掩飾,連丫鬟仆婦也跟著昂首挺胸不可一世了起來,這裏頭唯獨王夫人的情緒有些格格不入,忐忑與興奮的交織下,人卻顯出了異乎尋常的平靜來。


    賈母聽了一堆好話之後,吩咐底下人將禮品盒都給打開,鴛鴦已經機智的讓人將盒子分類擺放,她最明白賈母的喜好,領著她先去看了賈寶玉的那一份,跟著的王熙鳳取了封在蓋子上的一張帖子遞給身邊的彩明,彩明展開後開始念道:“上等宮扇兩把,麝香紅珠手鏈兩串,上等綢緞三丈,荷花紋涼席一張。”


    賈母高興得不得了,連道了三聲“好”,隨即問:“寶玉人呢?”


    一旁的鴛鴦搭話:“您不記得一早寶二爺來請安的時候說,他晌午與友人有約。”


    賈母這才想了起來:“我這記性越發的不濟了,一會兒上他屋裏喊人來取一下吧,也免得寶玉還要特地跑一趟了。”


    緊接著看的便是賈母、賈赦、賈政、邢夫人、王夫人的禮品盒,賈寶玉這般的小輩自然不能越過自家長輩,因此打底的禮品是和賈寶玉一樣的,在這個基礎上,賈母多了一柄琥珀色油亮散發著醇厚木香的如意,另外還有一隻鑲著琥珀色瑪瑙片的絲質包邊的竹枕。賈赦、賈政、邢夫人和王夫人的禮物內容相同,沒有賈母那隻瑪瑙竹枕,連如意也是淺褐色,並沒有什麽特殊的味道。


    賈赦這人最喜歡扇子,別人都還沒動手,他就已經從自己的一盒裏挑出了屬於他的扇子。賈元春送的扇子也是用了心的,男人的是折扇,女人的是團扇,都用緞子麵做了扇套。賈赦先對鴉青色銀絲繡竹的扇套讚不絕口了一番,隨即掏出折扇展開,映入眼簾的是正麵的采蓮圖,不由得眼睛一亮:“雖少了點古韻,但構圖精巧,妙趣橫生,尤其是碧波中的一點漁船,上頭隱隱戳戳是一名搖櫓的漁家女,簡直畫龍點睛,假以時日也堪為傳世之作。”


    離他僅隔著一個邢夫人的賈璉看見自家老爸如癡如醉的樣子,不由得抽了抽嘴角,隨即提醒道:“老爺,有烏龜。”


    賈赦愣了一下,又一寸一寸找了一遍,帶著幾分惱火的說:“盡胡說,哪裏有烏龜了。”


    賈璉趕緊解釋:“不是您看的這麵,是反麵。”


    “反麵?”賈赦順著他的意思翻了個麵,最先注意到了背麵的一筆好字,題的是王昌齡的《采蓮曲》,“荷葉羅裙一色裁,芙蓉向臉兩邊開。亂入池中看不見,聞歌始覺有人來。”還來不及稱讚詩句恰當,字有風韻,就看到了落款印章旁邊那隻張牙舞爪的簡筆烏龜,臉頓時黑了,“這,這這這,這是誰幹的?”


    話音未落,他已經伸手去拆另一把扇子了,這是一幅傲雪寒梅圖,背後提了李公明的《早梅》,落款印章處同樣的烏龜刺得人眼疼。旁邊的邢夫人見狀也顧不得矜持了,從自己的那盒裏取出兩把團扇,團扇屬於畫麵題字一體,同樣在題字之後的印章旁畫著無比眼熟的烏龜。


    賈府的主子們頓時麵麵相覷了起來,讓在場的下人們紛紛將各個盒子裏的扇子挑揀出來打開,無一不見同款烏龜。


    靜默無聲,場麵很尷尬,幾乎是所有人都在暗戳戳的打量臉色變來變去的王夫人,因為據他們所知,最後一個遞牌子準許進宮見賈元春的正是她。見她遲遲沒有開口的意思,賈政自然義不容辭的率先質問道:“這是何意?”


    王夫人哪裏能知道,要說這是自家女兒傳遞的暗號,也沒必要畫得到處都是吧。她支支吾吾了好一會兒,這才勉強想了個說法:“不會是娘娘覺得身邊冷清,又時常思念家人,這才希望我們每個人敬上一隻烏龜,一方麵娘娘能打發寂寞,另一方麵見到每隻烏龜就跟見到家人是一樣的。”


    賈家人齊齊抽抽嘴角,他們也不得不服氣當家夫人的強大分析能力,賈赦最先開腔,冷笑一聲:“二太太是不是太想當然了,這烏龜養在那裏無聲無息的,哪裏能排解什麽冷清,娘娘如果真想要,要貓要狗也比烏龜好不是。”


    邢夫人也緊接著跟上:“就是這個理兒,何況什麽叫見到烏龜就跟見到家人一般,照這個說法我們都成了什麽了。”


    四周聽見的仆婦丫鬟一個個低頭拚命忍笑,賈母雖然不待見大兒媳,這迴卻也站在了她這邊:“是呀,定不是這個意思,娘娘多精貴的人,養烏龜,真虧你想得出來。”


    賈政則蹦了出來附和親娘:“蠢婦,還不快想一想,最後一次見到娘娘,她都說了些什麽!”


    王夫人不說話了,直接縮到一邊表演沉思者去了。一旁的王熙鳳盯著屬於自己的團扇看了好一會兒,眼珠子一轉開口道:“依我看應該是我們想多了,烏龜不就是健康長壽的代表嗎,娘娘的用意興許就是單純的祝福,希望咱們賈府各個健康,人人長壽,尤其是老祖宗您,您可是咱們家的擎天博雲柱,架海紫金梁,娘娘最希望見到您長長久久的安康下去。”


    被她這麽一說,眾人的表情也跟著鬆快了不少,曆來都有將長壽龜做成擺件小飾品孝敬長輩的傳統,賈母也覺得這個說法應該更加妥當,於是笑罵道:“你個猴精,嘴跟抹了蜜似的,你們一個個的不氣我,我就阿彌陀佛了。”


    邢夫人跟王夫人不對付,當然也不待見自己這個便宜兒媳婦,在這個氣氛稍微緩和的當口冷不防潑了一瓢冷水:“璉兒媳婦說的也不是道理,娘娘祝福我們這些個長輩健康長壽姑且說得通,可沒道理也對姑嫂兄弟姊妹有這般的期許吧,我覺得這個烏龜落款應該另有別的用意才對。”


    場麵因為她的話再度冷了下來,賈母雖覺得邢夫人說的在理,可難得好起來的心情再次被打破,她能高興才有鬼,於是不講道理的嗬斥道:“隻當我老人家當不起健康長壽的期許,黑心爛腸子的,成日裏攆著小聰明,從來都不巴望我好,道理卻一串一串的,一點孝心都沒有。”


    這話罵得就重了,邢夫人的眼圈一下子紅了。賈赦雖然不待見這個老婆,卻還是開了口:“老……”


    才說了一個字,就被賈母截住話頭:“老什麽,我是老了,老糊塗了,就你們兩口子機靈,就你媳婦聰明看得透,我倒要聽聽,這不對那不對的,你們嘴裏還能蹦出什麽花活來。”


    賈赦被罵得縮了迴去,邢夫人更是退得遠了,賈政的榆木腦袋轉不過來,王夫人心裏一團亂麻,王熙鳳隻顧著討好賣乖的安撫賈母的情緒,賈璉則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至於一旁跟透明人一般的李紈,向來都沒有她說話的地方。


    賈母其實也是習慣性的遷怒,她向來對來自宮裏的意思戰戰兢兢緊張兮兮的,揣摩上意成了習慣。加上隨著賈寶玉年歲越長,她與王夫人在他的婚事上的分歧逐漸顯現出來,她是生怕二兒媳婦進宮搬救兵來破壞自己的打算,因此對於賈元春在節禮中莫名其妙添加的信息格外的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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