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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貨大腦袋甩了又甩,總算把瞌睡蟲都給甩沒了,這才慢一拍的反應了過來:“老爺有禮,小人並不是有意怠慢,實在是等得心焦難耐,這才睡著了的。”


    羅煒頓時覺出不對來了,眼前的慫貨哪有半分“當陽橋前一聲吼,喝斷了橋梁水倒流”的猛張飛的半點影子,疑惑的問道:“你特麽到底是誰?”


    黑鐵塔站起身來扭捏道:“小人的名諱不足為奇,倒是江湖人多少給些麵子,人送外號黑旋風。”他邊說,邊指著自己麻坑般的黑麵皮。


    羅煒的眉頭能夾死蒼蠅:“你特麽是李逵,我看你是李鬼還差不多。”


    黑鐵塔眼珠亂轉,嘿嘿幹笑:“怎麽可能,小人是貨真價實的李逵。”


    羅煒的懷疑愈重,一字一頓的問道:“你——確——定?”


    黑鐵塔聞言,脖子一縮:“好吧,小人確實是李鬼,可,老爺怎會認得小人?”


    羅煒扶額:“我就知道!”


    黑鐵塔繼續:“其……其實,小人本名真的叫李魁,是魁梧的魁,隻因小人不識字,被人唬弄著少寫了幾筆,自此李鬼這個名字就被叫開了。”


    “假李鬼遇上了真李逵”這句大俗話幾乎無人不知,說的就是眼前這麽個職業為強盜的貨,盜用李逵的名頭打劫,打著打著,就打到了真李逵頭上的事情。可想而知,當假貨遭遇真貨能撈到什麽好去。


    但恰恰相反,耐不住這倆一個一貫能裝一個難得腦抽,很有眼力見的李鬼秒變可憐慫貨一枚,邊哭訴邊哀求的表示,他上有老母要奉養,下要為生計而謀算,實在被逼得沒法子了,這才幹起了這個營生。而向來殺人不眨眼的李逵也不知道因為什麽,居然突然產生了同情心,不但沒殺人泄憤,還又送錢又安撫的讓他改過自新,迴家做點小買賣好好侍奉母親。


    這特麽還是李逵嗎,感覺像是被宋江附體了。對此,羅煒倒是有個猜測,李鬼之所以沒有被清算,原因有三:一則,就是原文裏說的那樣,李逵是在迴去見老娘的路上碰上的這事兒,推己及人,這才放了他一馬;二則,這貨跟李逵算是同行,更能體會這一行的不易,且劫且珍惜吧;至於這三則,李鬼之所以能成功冒充“黑旋風”,說明倆貨的外形特征十分相似,這點從眼麵前這尊黑鐵塔的尊榮也能看出來,殺一個幾乎要和自己一毛一樣的人,有時候確實是不太容易下手的。


    所以,站在水滸的立場上,“假李鬼遇上了真李逵”,其後果不見得有多糟,但是,人要惜福,人得善良,人不能記仇,人還必須有自知之明。李鬼後來被李逵宰了並不是因為盜版了他,而是後來倆人二度撞上,李鬼因為不憤打劫失敗,還得靠裝孫子保全一命,於是攛掇著相好打算謀害李逵,卻被他提前撞破,這才被他真正的宰了。


    這裏就要強調李逵這貨的兇殘了,先前隻提到過他的殺人不眨眼屬性,李鬼這件事情的開頭,表現了他還算是個有情義的,哪怕最後還是殺了人,也情有可原,可到了最後,這貨的行事實在是跌破了底線。原文寫的很明白:“拔出腰刀,便去李鬼腿上割下兩塊肉來,把些水洗淨了,灶裏抓些炭火來便燒。一麵燒,一麵吃。”


    所以,很多人覺得李逵雖憨直魯莽,卻有情有義,頗有幾分可愛之處。問題是,前有這貨殺人不眨眼在先,後有他人肉燒烤大餐在後,說他枉為人都侮辱了人這個字。


    羅煒正滿腦子思想亂飛呢,隻聽李鬼那邊肚子裏一通“咕嚕嚕嚕”,於是問:“丁經理沒給你安排午飯嗎?”


    李鬼有些不好意思:“他倒是給我訂了外賣,還是雙份,但我這飯量,兩人份也就夠墊個底的。”


    羅煒看了看時間,雖然還不到能吃晚飯的時候,帶他出門找個飯轍也沒啥:“你先去洗把臉,我這就領你去吃飯,對了,你喜歡吃什麽?”


    李鬼砸吧砸吧嘴:“我這人不挑的,不過如果能跟中午這頓一樣,來上幾塊肥膩膩的紅燒肉就最好了,那滋味兒。”


    羅煒領著李鬼下樓迴到婚介會所,打算跟陳冬匯合,來的路上,他已經差不多跟這位打聽清楚了,過年前的最後一個月,陳無量基本都會坐鎮大漂亮集團的總部,也就是位於九宮格的大吉利宴會酒樓,並且每天傍晚五點之後,會挨個拉著分管一攤的老總和骨幹共進工作晚餐,想不受打擾的麵見這位,最合適的也就是這個時間段了。


    羅煒在前台見到陳冬的時候,這小子正相當無措的被三名阿姨和馬道婆一道圍在當間,明顯看得出來,馬道婆隻是在一旁指導,真正開口的隻有那三名捧著文件夾照本宣科、時不時提個問題的漂亮阿姨。


    “你今年多大了呀?能接受女生的年齡範圍是多少?”


    “你是做什麽工作的?更偏向於做什麽工作的女生?”


    “你的收入情況如何?會在意女生的收入情況嗎?”


    “有沒有房,有沒有車,有沒有存款?對女生有沒有這方麵的要求?”


    “平常有什麽興趣愛好?需要這方麵和你差不多的對象,還是領你熟悉更多領域的對象?”


    “自己有沒有養寵物?介意養貓狗豬、雞鴨鵝、甚至是蠍子蜥蜴蛇老鼠等等寵物的女生嗎?”


    “對自己的外形評價如何?喜歡怎樣外形的女孩子,高的還是矮的,胖的還是瘦的,長發的還是短發的?”


    “覺得自己的性格如何?更欣賞什麽性格的女生?”


    “近期有沒有結婚的打算?能配合女生的婚姻計劃嗎?”


    ……


    羅煒問一旁正在看好戲的丁越:“這是幹嘛呢,審問犯人嗎?”


    丁越迴答:“就是給新來的阿姨找個陪練,都是些幫助她們判斷客戶性格的相關問題,不過你別擔心,我們也不會強迫客戶迴答的,這些問題都是為了提高配對的效率而已。”


    又聽了一會兒,那邊的問題已經上升到對婆媳關係的處理和對孩子的教育問題了,羅煒不由得詫異:“需要了解的這麽細嗎?”


    丁越解釋:“這年頭都市生活的節奏很快,已經沒有足夠的時間支持小年輕曖昧來曖昧去、朦朧來朦朧去了,隻有這種簡單直接的方式,才能盡可能的保證速配的成功率,而這些問題往往都是相親對象不方便直接開口問的。他們不方便,就隻能由我們厚著臉皮代勞了。”


    羅煒汗了一個:“你們可要注意對客戶隱私的保護啊!”


    丁越點頭:“那是一定的,這方麵可是我的老本行。”


    眼見著陳冬都快被問得出溜到桌子底下去了,三名阿姨這才放過了他,其中一名蛇精臉的阿姨扭頭跟丁越說:“丁經理,有必要這麽費勁嗎,這些問題就算有問有答,你就確定這人說的都是真話嗎?根據咱的經驗,有這方麵需求的人多多少少都會刻意掩飾自己的毛病。”


    另一名狐狸眼的阿姨附和道:“對啊對啊,看人,尤其是看男人,還有比咱們幾個更專業的嗎,根本不需要問一大堆有的沒的。”


    最後一位微微齙牙的鵝蛋臉阿姨卻有著不同的看法:“這些問題也不是全然無用,咱們見識得多,能一眼看出一個人是窮鬼還是貴人,是真大方還是裝豪爽,是偽君子還是真小人,是喜歡清純可人的還是妖豔撩人的……但有些還真不見得能弄明白,至少對方不說,我反正是看不出一個男人處理起婆媳關係會是怎樣的情況。”


    狐狸眼阿姨吐槽道:“你這不是廢話嗎,咱們以前哪裏接觸過這個領域,頂多知道正妻找上門來該怎麽應付而已。”


    馬道婆嗬嗬了兩聲:“你們那一套應付男客戶還成,這年頭,恨嫁的大齡未婚女青年數目遠遠超過了男青年,咱們婚介會所,10個客戶,至少6個是女的。”


    蛇精臉阿姨一攤手:“對女客,我倒是能大致判斷她的脾性和戰鬥力,其他就不行了,得了得了,這些問題,咱們還得好好研究研究。丁經理,記得下迴找個女陪練給咱們。”


    越聽越不像話了,羅煒雖然知道這仨就是跟李鬼一塊兒來的阿姨,但一方麵三個人貌似一時半刻根本無心關注他這個老板,另一方麵,有丁越和陳冬在,羅煒也不方便直接開口問她們的情況,於是隻得偷偷拽著馬道婆“上廁所”。


    “撒手撒手,你上個廁所幹嘛拉上老娘?”到了沒人的地方,馬道婆一甩手,斥責道。


    羅煒趕忙解釋:“還不是因為外頭人多,不方便問嗎,那三個阿姨是什麽來路,你摸清楚沒有?”


    馬道婆明白了她的意思:“三個老姐姐交給我,你就放心好了,保證幫你安置得妥妥的。”


    羅煒繼續問:“她們都是誰呀?”


    馬道婆迴答:“不就是王英娘、閻英蘭和虔英珠嗎,丁經理那邊應該有個人資料的。”


    “廢話,我是問你她們從哪兒來,原本是個什麽身份?”


    “你說這個啊,她們都是水滸世界來的,王英娘是陽穀縣人,開了一間茶坊做點小生意,是個能人,牙婆、媒婆、師婆、虔婆、藥婆、穩婆的營生都會一些;閻英蘭是東京人,隨著生病的丈夫一塊兒迴了老家鄆城縣落戶,後來丈夫病死了,她收養了個閨女,靠著閨女給人家做外室過活;虔英珠是東平府人,從人牙子那裏買了幾名無家可歸的孤女調教好了,放到跟丈夫一道經營的勾闌裏,幫夫妻倆掙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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