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嬋實在沒心情再寫下去,她放下筆,忽然覺得內疚,陸秀才在馬小花的事情上幫過自己,要不然,也為他做點什麽?


    內疚是一方麵,還有一點是蘇嬋自己的私心,剛剛靜姝也說過了,陸秀才才華橫溢,以他的能力,考上舉人輕而易舉,就是狀元也指日可待。


    這樣的人,雖說現在在泥潭裏,早晚也是會躍出龍門的。但凡現在向他伸出了手,對他來說,就是救命之恩。


    若是可以投資他,也是為自己找個後台啊!現在店鋪生意還好,可是花無百日紅,蘇嬋覺得多重保險會好一點。


    關鍵是,怎麽投資?他一身傲骨,連先生和同窗的錢都不接受,能接受自己的?


    蘇嬋托著腮想啊想,一琢磨就到了下課的時間。靜姝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你們明天把這些字多練練,明晚我是會考的啊。”


    秀兒清脆地答應了:“好,我一會兒抄寫兩篇再去睡覺。”


    窩頭也不甘退讓:“我也跟著秀兒姐姐抄抄……”


    靜姝嗬嗬的笑聲響了起來:“小窩頭,你還小呢,哪裏拿得動筆,你就多念幾遍,把它記住就好了。”


    蘇嬋開了門:“靜姝姐,我送你出去吧,街道黑,我陪你走一走。”


    靜姝點了點頭,與兩個學生告了別,與蘇嬋一起下了樓。


    此是已快三月了,天氣已經比冬天暖了許多,可是夜晚仍是寒涼的,蘇嬋出來時忘了穿外衫,單穿著兩件單衣,忍不住就打了個噴嚏。


    “你別送我了,快迴去吧。”趙靜姝勸她。


    蘇嬋搖頭:“靜姝姐,我是有事想跟你商量。”


    “哦?什麽事?”靜姝詢問道。


    蘇嬋小聲地說:“是陸秀才的事。我與他之間,其實有點糾葛。”


    蘇嬋信任靜姝,所以將之前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訴了她,不過也補充了一句,隻是曾經喜歡過,現在早就忘了。


    “所以那字畫是他出於感激,所以送來的?”靜姝問道。


    蘇嬋點頭:“嗯,我估摸著他不願意欠人人情。”


    靜姝點頭:“自是不願,過年的時候,我給他母親提了一些年貨過去。可是年剛剛過完,他又買了兩塊布料送還給我。”


    “這人還真是死倔,清高到斷送了自己的前程,也在所不惜嗎?”蘇嬋淡淡地說:“如果我說,我願意資助他考舉人、考狀元,他會如何?”


    趙靜姝轉身看向她:“如果你說這話,他肯定不會搭理。因為他不會接受別人的饋贈。”


    “如果說我不是饋贈,而是條件呢?”蘇嬋淡淡地說。


    趙靜姝愣住了:“談條件?”


    蘇嬋笑著點點頭:“明天我去試試吧。”


    趙靜姝緩緩地說:“嬋兒,你想過沒有,你店鋪的收入負擔這些很困難的,光是書院還好,考舉人的費用很高,路費、打點方方麵麵,開支極大,更別提狀元了,沒有百八十兩,怕是不行。”


    蘇嬋想過,甚至比她想的還要多些。可是這些問題也不算問題。目前隻是書院的學費與他母親的藥費,這些根本不算什麽。


    秋試是秋天的事,真考上舉人了,等著考狀元還有那麽長的時間,這麽久自己還賺不到銀子嗎?


    所以,但凡錢能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蘇嬋這麽覺得。


    兩人站在清冷的街道上說了一陣話才告辭。靜姝一臉擔憂地往家走,心裏想著蘇嬋剛剛那些話。


    她感覺這姑娘的想法有點奇怪,可是再聯想到她開這個醬料鋪子、收養窩頭、接來家裏親戚、以及寫書來看,又有哪件事情不奇怪呢?


    當奇怪的事情接二連三,那就成了常態了,靜姝邊想邊往家裏走。


    今天出門時,靜姝悄悄藏起了鐵鎖,把它放在了柴堆下,想著這樣婆婆王氏就關不上院門了,好歹也能早些進屋。


    果然,走到院門前,輕輕一推就開了,靜姝心中一喜,側身進去,正要去關院門時,兩聲咳咳聲從旁側傳了過來,正是婆婆王氏的聲音!


    “咱們的鎖呢?”王氏的聲音十分冰冷。


    趙靜姝馬上說:“怎麽不見了嗎?無事,我明天再去買個……”


    “隻是不是不見了,而是你偷拿了吧?”王氏冷冷地諷刺道:“天天夜裏往外跑,說是掙幾個教書的銀子。不知道的還當你做什麽皮肉買賣。”


    她說話十分難聽,聽得靜姝心裏像被紮了根鋼針。她記得才成親的時候,婆婆還算客氣的,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她漸漸變成了這副樣子。


    靜姝低下頭,看了看自己平坦的腹部,就因為這個……就因為自己懷不上孩子。


    “娘,你別說這樣的話行嗎?”靜姝哀求起來:“你若是不信,我明天帶你去瞧瞧如何?”


    王氏哼了一聲:“我去個屁,你說說,我兒子多久才迴來?之前騙我說月底,這已經月底了,人呢?”


    趙靜姝咬咬牙,快步去了房中,拿出了相公寄來的信:“娘,上麵是寫的二月底,我沒有騙你。”


    “那我兒呢?我兒為啥不迴來?”王氏抹起了眼淚。


    趙靜姝搖頭:“興許是什麽事情耽誤了……有時候接些貴人的急活,做那些也需要很長時間的。”


    確是如此,靜姝聽百川說過,那些首飾流光溢彩,可是做起來費神又乏力,做模具,坯子,考慮鑲珠的位置,材質的不同,搭配也有所不同。


    他隻要一接起活,沉浸在了其中,就能不吃不喝一味地鑽進去,當初自己看中他,也是因為他的認真……


    趙靜姝永遠記得與他相識的場景,當時自己去探訪住在清溪縣城的叔叔嬸嬸,正值侄兒的滿月酒,應著母親的囑托,想著去銀樓給侄兒買副小銀鎖。


    去了那家赫赫有名的七寶閣,那裏一共三層,一樓賣些普通的銀飾,二樓是貴人來的地方,賣的金飾與各類珠寶玉石。


    而三樓更是高不可攀,全是價值連城的首飾以及私人訂製的地方。


    這些做私人訂製的人都叫金匠。金匠也分三六九等,而七寶閣裏的金匠,個個手藝不凡,多少也帶了幾分神秘色彩。


    當時靜姝還年輕得很,在一樓越看越覺得有趣,也不知怎麽的,悄悄跟著一行貴人上了三樓,看到了坐在窗邊,細心做活的王百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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