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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肉在老家,才一塊多錢一份。


    現在一份飯就要一塊五了?這上麵的肉,根本就沒有一斤,隻有幾件。


    至於米飯和蔬菜,那都是不值錢的,家裏都是隨便吃隨便摘的。


    他壓製著自己的食欲,聞著那米飯的香味,硬是在心裏叫自己算了不要吃了,待會見到親戚再說吧。


    他繼續往前走,但是由於太餓了,竟然開始有點腳步飄忽,眼前都開始冒金星了。


    他最後還是在一家小飯店前停下來了腳步,跟老板說,要一份燒雞飯。


    沒想到老板不吭聲,隻是指著他頭頂上的招牌。


    楊誌一看,隻見上麵寫著:“吃飯先付錢。”


    原來是這樣的規矩。


    楊誌隻好去掏錢。


    這一掏,不要緊,他竟然發現,錢不見了。


    他連忙左掏右掏,然後又把身上衣服的袋子也翻出來,竟然一個鋼鏰都沒有!


    老板看著他這個樣子,一臉嫌棄地說:“沒錢?沒錢不要來搗亂,走開,不要影響我的生意。”


    他身後排隊買飯的人,因為排得久了,也紛紛說道:“對啊,走開啦,不要在這裏擋道啦。”


    沒有一個人關心一句,也沒有人同情他。


    他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都在震驚中。


    他在大家不耐煩的目光下,木然地背著行李到了旁邊的小巷子去。


    在那裏,他把所有行李都翻了一遍,又把身上的衣服袋子也看了一遍,沒有,就是沒有,還是沒有!


    難不成他丟錢了?


    不可能,他的口袋都沒有鬆動,也沒有孔。


    不可能掉錢的。


    他呆呆地坐在那裏,行李都顧不上收拾。


    那是一千塊錢啊!


    他來香城,是為了掙錢的,現在一分錢都沒掙到,竟然還丟錢了。


    早知道,這錢給自己親媽留下來還能頂點用處。


    現在,便宜那個撿到錢的人了。


    他心灰意冷地呆坐著,行李都沒心情收拾,隻是胡亂地塞了一通。


    天色已經暗下來了,周圍的人還是那麽冷漠,飯店都關門了,吃飯的人都沒了,沒有一個人關心他,他餓得兩眼發昏。


    他覺得自己沒有資格吃飯了。


    錢都丟了,哪還有錢吃飯?


    哪裏還有臉吃飯?


    他簡直感到絕望。


    這裏,的確是比省城還繁榮,但是人人冷漠,東西又貴,在這裏,掙不到錢,連飯都吃不上。


    沒人可憐他,沒人同情他。剛剛那麽多人見他的錢丟了,也沒人理會,沒人說請他吃一頓飯。


    他想起上午遇到的那個女士,教他坐車,那麽好人,這裏怎麽會所有人都這麽冷淡呢?


    他埋頭在雙膝中,心裏感到絕望,現在,就算想迴去都難,買車票的錢都沒有。


    來這裏一分錢都沒掙到,還說什麽迴去娶李惜呢?


    他雙肩聳動,但是沒有哭出聲音。


    不知道過了多久,身側那些腳步聲都漸漸沒了。


    喧鬧也沒有了。


    夜已經深了。周圍一片寂靜,靜得能聽見街頭到處晃蕩的狗覓食的聲音。


    在這寂靜中,突然有個輕盈的腳步聲傳來。


    接著,一聲清楚的女聲,跟李惜的聲音有點像的女聲,傳入他的耳中:“這位小哥,你在這裏坐著幹什麽?這裏晚上有很多野狗的,你還不快點走?”


    楊誌抬起頭,看到一個麵目清秀,梳著兩條辮子的女人,正彎腰看著他。


    他這才有點迴過神來,嘴唇動了動,想說點什麽,卻沒有說口。


    他太久沒說話了,大半天都開過口,而且又沒喝水,嘴唇都幹了,所以說不出話來。


    女人問道:“你是不是遇到什麽困難了?”說著,手還拍了拍楊誌的肩膀。


    楊誌有點條件反射地稍微躲了躲。


    這一天他遇到的人,除了早上的女人,其他人都是兇神惡煞、神色匆匆,冷漠無情的。而且,他的錢都丟了,他現在看香城的所有人,都是壞人,都像小偷。


    現在突然有個女人居然主動關心他,他有點不習慣,條件反射一樣,覺得這個女人肯定也不是什麽好人。


    他躲開的動作,女人看得一清二楚,她淡淡地微笑了一下,說道:“沒事,我不是壞人,你是不是遇到什麽困難?說來聽聽?”


    楊誌低下頭,不想說話。


    女人又問道:“我猜猜,你是不是第一天來香城的?”


    楊誌覺得意外,問道:“你怎麽知道的?”聲音有點沙啞,太久沒說話了。


    “這還不簡單?你看你的穿著打扮,一看就知道是鄉下來的。”


    楊誌默想了一下,確實是的,他今天遇到的所有人,都不是像他這樣穿著西褲襯衫的。


    那些人都穿得很隨意,很多顏色和圖案的衣服,他在省城都沒見過。


    他一個外地人來到這裏,別人肯定能看出來的。


    他點點頭,說道:“你猜得沒錯。”


    女人又問:“看你這個樣子,你肯定是還沒有吃飯。”


    楊誌剛想問她是怎麽知道的,結果,一陣好像雷聲一樣轟鳴的肚子的咕嚕聲,響了起來。


    他羞澀地笑了笑:“被你聽出來了。”


    女人從自己隨身帶著的袋子裏,掏出一個東西,遞給了楊誌,說道:“給你,先吃點東西吧。”


    楊誌接過來一看,是個透明的小塑料袋子,裏麵裝著一個好像包子一樣的東西,但是顏色金黃。


    他打開後,香味撲鼻。


    這是包子?


    他疑惑地看了看女人,女人用眼神鼓勵他:“快,快試試,挺好吃的。”


    他咬了一口,太香了,他的饞蟲好像被第一口的包子味道全部勾出來了,他簡直忍不住口,張開大口繼續吃,兩三口就把包子全部吃完了。


    吃完之後,他才為自己的失態感到不好意思。


    他說道:“對不起,失態了。”


    “沒事,肚子餓了很正常。”


    “這是什麽包子?我怎麽從來沒有吃過?”


    “這是菠蘿包。鄉下應該沒有。”


    “菠蘿包?”楊誌從來沒有聽說過。是用菠蘿做的包子?


    菠蘿他聽說過,西鄉那裏沒有,不過在其他市裏有,他聽那些吃過的人說,那非常香甜。


    但是用菠蘿怎麽能做包子呢?


    菠蘿好像是水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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