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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誌看他說得咬牙切齒,就問:“那你也去?”


    老曾歎了口氣,說道:“我要不是拖家帶口的,肯定去了。你這小子,你倒是單身,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你有不是不知道我的情況,我一個老四讀小學,啥也不懂,一個老五剛讀初中,也還不能擔事。老媽又身體不好。還有我奶,這一大家子,我要是跑了,我爸一個人磨豆腐賣豆花,能照顧得過來?”


    “你傻呀,”老曾戳了戳他的腦袋,說道:“你去了深城,還愁掙不到錢?到時候這些問題不是都迎刃而解了嗎?”


    楊誌若有所思,默默地不說話。想了一會,又問道:“那你說,我去了深城,能幹什麽?我一個代課老師,還不是正式的,除了會教書,就隻會寫字!”


    “你呀你呀,真是榆木腦袋!”老曾恨鐵不成鋼地說:“那小王難不成是比你能文,比你能舞?你比他少胳膊少腿了?他能行,你不能行?”


    楊誌聽了,半天吭不出聲。他從沒這樣想過問題。


    老曾以為他想通了,就說:“小老弟,我就沒機會了,拖家帶口的,你不同,天大地大,機會最大!”


    楊誌憋了半天的話,到了嘴裏就是:“老曾,那你說我這陰陽臉不會嚇到人吧?別人又不是校長,對我知根知底,別人一看我這臉,說不定就嚇跑了。更別說給我工作了!”


    老曾凝神看了看楊誌的臉,最後什麽都沒說,歎了口氣,兩個大男人就在那看快要升上來的月亮。


    太難了,怎樣才能掙到錢啊。


    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月亮,是那田邊叫喚的蟲子。


    “哎,這年頭,會教書寫字,還不如會手藝掙錢啊!你看我爸,雖然大字不識一個,隻會磨豆腐,但是他就磨了幾十年,也有家有口活到現在了。你看我,媳婦都娶不上。”


    老曾聽了,突然揮手叫他打住別吵,他想了一下,叫了起來:“誰說教書寫字不如會手藝啊?教書寫字就是手藝!”


    楊誌聽了,笑了起來,說道:“怎麽是手藝啊?就我們班和你們班的那些學生,個個都恨不得不來上課,寧願去地裏幹活。好歹幹地裏的活,還能種出糧食。學校的課人家都還不想上,我教誰去?大家都窮,誰請我去教?”


    “你怎麽那麽死腦筋呢?”老曾恨不得又戳他腦袋,說道:“你呀你呀,真的太老實了!不會轉彎,隻會賣力氣!”


    楊誌聽他這麽說,連忙請教:“曾老,有什麽高見,趕緊指教一下小弟啊!”


    “小老弟,你不是說你隻會教書寫字嗎?”老曾笑嘻嘻地說:“你別隻認死理,一個勁地教書啊!就你那手字,也值錢啊!”


    一言驚醒夢中人!


    楊誌恨不得跳起來,連拍大腿地說:“對,對,對,我可以幫人寫字!寫信!寫......些什麽呢?老曾,你再說說看?”


    老曾氣得要死,幾乎要打他了:“你是要氣死我是吧?你那手字那麽漂亮,你就拿去寫信?再過幾天就是什麽日子?”


    “過年啊!怎麽?你想著殺豬過肥年啊?”過年時舍得殺豬的沒幾家,都拿去賣。


    “過年啊,小老弟,要貼對聯啊,你那字就不能寫對聯?”


    “啊?”楊誌確實沒想到,每年他家、同事家、校長家、老曾家、鄰居家都是拿著紙、墨水上門讓他寫對聯的,基本上整個村的對聯都是他包了。


    老曾說:“你的字是誰教的?怎麽練出來的?”


    楊誌說道:“哪有人教啊,就是我小學的時候,有一次上街看到有人賣對聯,我媽想買,太貴,買不起,舍不得。從那之後我就留了個心眼,每周末都去砍柴賣,省了錢就買了字帖和毛筆,再到垃圾堆裏翻廢紙,一天一天對著字帖練出來的。”


    老曾聽了,感慨地說:“小老弟,你是個狠人啊。雖然你老實過了頭,但是你這份心,肯定幹啥都成。不像我。”


    楊誌心裏有點矛盾:“你說我給鄰居大家夥寫了這麽多年,突然要收錢,總不太好吧?”


    老曾說道:“沒事,大家應該都理解的,都白寫了這麽多年了,怎麽也輪到你收點錢吧?”


    楊誌還是有點不置可否,他有點拉不下這個臉。


    迴到家之後,已經是晚上。


    老楊每天看著兒子忙裏忙外,知道兒子在愁什麽。但是他也沒錢啊,沒錢有啥好說的呢?難不成叫老二一起賣豆腐?老二好歹是個老師,雖然是代課的,但是也要有點臉麵啊。


    這裏附近好幾個村,他都走遍了,平時生意都是誰幫襯著?還不是這些鄉親?還不是因為他們都認識自己兒子,尊稱他一聲楊老師?連帶著自己也多了幾分薄麵。如果老二也去賣豆腐,那真的是一家子賣豆腐,誰還看得起自家人?


    老楊媽看到兒子迴來了,連忙招唿他吃飯。她趁老楊躲開去了別的房間,放低聲量說:“老二,你天天往外跑,忙裏忙外的,忙啥呀?”


    楊誌隻顧著吃飯,沒顧上迴答。


    老楊媽說道:“你不說媽也知道,你也是時候娶媳婦了。要不是媽......咳......咳......媽還可以幫你忙。都怪我。”


    楊誌看了這情景,連忙放下碗筷說:“沒事,媽,各有各的命!”


    老楊媽盯著老二的陰陽臉看了看,說道:“要不是媽不留神,你的臉就不會曬成這樣,都怪媽。”


    “這樣也挺好,別人看了害怕,也不敢欺負我了。再說了,當時那樣子的情景,沒被野狗吃了,已經算好了。”


    楊誌好生開導了一下老媽,就迴房間去。老楊媽從門縫裏看到兒子又坐在窗前在那數他的89元存款,不由得難過地歎了口氣,默默地走開。


    第二天一大早,老曾就被砰砰砰的敲門聲吵醒,他還以為是哪個調皮搗蛋的臭小子,正想開門出來大罵,結果門一開,隻見楊誌杵在門前,一個勁地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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