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坐在一邊看好戲的童貫一下子變成了苦瓜臉,就連趙佶也有點吃驚,“梁愛卿,這軍隊豈是能夠隨便裁減的?”


    童貫也立馬跟上,這手中的軍隊就是他在朝堂之上安身立命的根本,“梁丞相,國之大事,就是祭祀與戰爭。大宋的軍隊肩負社稷之重托,豈能裁減?”


    梁師成連忙給李彥示意,兩人在目光之中迅速結成了攻守同盟。然後梁師成才緊跟著說道,“陛下,臣聽說禁軍將士多有逃亡,現在朝廷發放的俸祿與實際人數對不上。”


    童貫心下一緊,但是看到趙佶依舊氣定神閑的樣子,才放下心來,看起來陛下並沒有放在心上。


    “而且,我國內因為陛下聖明天子在位,這幾年連年豐收。也無受災的百姓需要招收進入禁軍,因此臣以為可以將軍費縮減一半。”


    童貫頓時急眼了,直接站了起來,“陛下,難有偽宋,西有暴周,值此危難之時,國中怎麽能沒有軍隊?”


    趙佶覺得童貫說的也在理,因此還在猶豫,但是李彥站了出來,“童大帥,咱家想問一句,就算不裁減軍隊,偽宋打過來能抵擋的住嘛?”


    “偽宋殘暴,軍旅甲於天下,因此不能抵擋。”


    “那能抵抗西麵的周軍嘛?”


    “周軍虎狼之性,也不能抵擋。”童貫的臉色已經紅成了豬肝。


    李彥這才拜下對趙佶說道,“陛下,既然都無法抵擋,那為什麽還要恩養如此之多的軍隊?這不是白白浪費錢糧麽?”


    童貫頓時氣急,看到趙佶居然有心動的樣子,也顧不上禮儀,“陛下,難道想做亡國之君嘛?敵軍攻來,社稷就要亡於陛下之手。”


    趙佶更加猶豫了,呢喃道,“朕怎麽能做亡國之君呢?”


    “陛下,若是真到了那個時候,陛下隻需讓位於太子,又怎會是亡國之君呢?”李彥趕忙補充道,“人生白駒過隙,一輩子很快就會過去了,陛下怎能不享受如此美妙人生呢?”


    “而且,如果不裁減軍費,陛下又怎能如此繼續觀賞奇石呢?”


    說著說著,李彥居然開始抹著眼淚,“陛下這輩子就這麽點愛好,老奴實在是心中不忍啊!”


    趙佶心中的天平也開始緩慢傾斜,反正就算養再多的兵馬,也不可能抵禦偽宋和暴周的軍隊,那養那麽多兵馬不是白費錢糧麽?


    但是還得要童貫留下一部分精銳軍隊,到時候保護朕外出巡狩。這部分軍費也不能全裁了。


    李彥說的對啊,人生如同白駒過隙,快活一日是一日啊!


    趙佶涉及到花崗石的時候,想來乾綱獨斷,立刻便下旨,“就這麽定了,今年百姓的賦稅再加三分,軍隊也就隻裁減一半吧。”


    “哎,百姓受苦至此,李彥,傳內務府,宮內三日不食葷腥,就這麽定了吧!”


    李彥和梁師成露出勝利的喜悅,但是唯獨童貫心裏十分不舒服,就這一句話就將軍費裁減了五成?


    不行不行,軍費少了一半,咱家的錢可不能少。


    以前咱家截留三成,這下子得截留六成。


    不過李彥剛剛說的也有道理,咱家打不過偽宋,也打不過武周啊,那養兵還有什麽用?


    要不咱家留下七成?


    算了算了,人生如同白駒過隙,前些日子高太尉還說要在城東給陛下修個蹴鞠場。


    陛下這一輩子也沒別的愛好,就蹴鞠這一個,咱們做臣子的,也不能不體諒陛下。


    那就勉為其難咱家留下八成吧。


    童貫走後,趙佶激動的抓住梁師成和李彥的手,“二位愛卿真是國之柱石,朕有兩位愛卿,就好比得到了管仲樂毅啊!”


    “來,二位愛卿,朕的鶴園當中新進來了幾隻仙鶴鶴孔雀,兩位愛卿也知道,朕就這麽點嗜好,今日與兩位愛卿共同欣賞。”


    梁師成與李彥連忙謝恩,並跟了上去。


    後宮之中。


    一處宮殿厚重的大門被吱吱呀呀的推開,一縷陽光灑進了宮殿,隨後露出一個精致的小腦袋。


    “多福,你又調皮了。”


    陽光之後,那個精致的小腦袋被提溜了起來,走進一個宮裝少女,烏黑的秀發之上帶著鳳釵,身上披著的是錦繡公主服。


    那個被提溜起來的精致小腦袋立刻手舞足蹈,想要掙脫,“哎呀,福金姐姐,我~~我隻是想過來尋點吃食而已,母妃宮裏都吃了兩天白菜了。”


    這兩人正是宋國國主的兩個女兒,年長的那個約麽十七八歲,被封為茂德帝姬的趙福金,年少的那個約麽十一二歲,是被封做柔福帝姬的趙多福。


    趙福金寵溺的刮了刮趙多福的鼻子,講她領了進去,“真不巧,阿姊這裏也沒有好吃的。父皇勤政愛民,下令宮中三日不得食用葷腥,你呀,就再跟阿姊吃一天素白菜吧。”


    趙多福的小臉兒頓時句垮塌了下來,但是過了一會兒,吃到白菜之後,眼神頓時明亮起來,“阿姊,為何你這裏的白菜如此好吃?”


    “乍看清湯寡水,油星全無,但聞起來卻香味撲鼻,吃在口中清鮮柔美。”趙多福一邊歪著小腦袋,一邊呢喃,又忍不住的塞了一口菜心進入嘴中。


    趙福金又給趙多福分了一碗,溫柔問道,“大伴,這白菜是怎麽做的?”


    一旁的太監連忙上來說道,“好叫帝姬知道,禦廚先將老母雞劏好,洗淨;幹貝浸發好,與洗淨的火腿蹄子、排骨等按類分別放入不同沸水鍋中焯水,清除血水和雜質,撈出再洗淨,一起放入大湯鍋內,加上調料,轉小火慢熬兩個時辰。再調出清湯,用這清湯選擇鮮嫩的白菜心將其燙熟即可。”


    “原來如此複雜?”趙多福感歎來了一句,“為何我母後宮中的白菜就如此索然無味嗯?”


    趙福金頓時有些憐惜的看著妹妹,這父皇已經多久沒去韓妃宮中了,得有五六年?這宮中的太監都敢欺負他們了。


    南郡,王家莊。


    王莽拿起錘頭,邦邦邦的敲打幾下,終於將犁扶了起來,連忙大聲道,“王七蛋,你弟弟種田是把好手,讓他趕緊過來試試老爺新做的犁。”


    王七蛋不敢耽擱,這老爺什麽都好,就是有些奇怪。


    別人家的老爺都喜歡五石散,與山中道長、廟中高僧飲酒論道。


    但是自家老爺對這些都沒有什麽興趣,每日都希望做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與那些低下的匠人為伍。


    王七蛋看了看老爺新做的那個犁,好像與原來的犁沒有什麽區別。


    但是仔細看一看,還是有些區別的。


    原本犁上麵的直轅、長轅被改成了曲轅、短轅,這也沒有什麽特別大的區別啊。


    但是老爺在催促,王七蛋也不敢耽誤,連忙去將自己的弟弟王八蛋喊了過來。


    “老爺,王八蛋來了!”


    這兄弟兩都是他的莊客,都是種著王莽的田給王莽交佃租的,因此見到了王莽也都唿喚一聲老爺。


    “王七蛋,你拿著本老爺新做的犁去田裏試試。”


    王七蛋和王八蛋不敢怠慢,雖然這個時候犁地不合常理,但是誰讓這是老爺呢!


    老爺說的都對。


    王七蛋扛著新造出來的犁,王八蛋去王老爺的牛棚裏麵牽出來一頭耕牛,然後在地裏套上新造的犁,開始犁地。


    但是很快王八蛋就發現了不對經,犁地能夠省力很多,而且轉彎的時候也沒有之前的犁那麽費勁兒。


    很快就犁完了一圈的地兒,王八蛋興奮的說道,“老爺,這犁頭犁不但能夠省勁兒,而且轉彎的時候還不費勁。用來耕田的時候,比原來的犁頭省力很多,耕田的速度也快了一倍。”


    王莽輕輕的撫摸著胡須,十分得意,“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是誰做出來的犁?”


    “本老爺不僅將直轅、長轅被改成了曲轅、短轅,而且還在裏頭上安裝了可以自由轉動的犁盤,能夠是的犁架變得更小更輕,便於掉頭和轉彎。”


    “本老爺真是個天才!”


    兩個莊客王二蛋和王八蛋也紛紛恭維著王莽,忽然,王八蛋和王七蛋的二哥也跑到了田壟之上大聲喊道,“老爺,小姐從洛陽送信過來了,夫人請你迴去呢。”


    王莽聽到女兒從洛陽來信,立刻連滾帶爬的趕了迴去,夫人史原碧已經在家中等候多時了。


    “夫君,昭君從洛陽來信,說是這邊不安全,會有戰亂,讓咱們搬到洛陽去。”史原碧一見到王莽進屋就迫不及待的說道。


    王莽匆匆結果來信,胡亂的掃視了幾眼,“現在女兒做了楊丞相的妾,消息自然是很靈通的。她說有戰亂,應當不會有假。”


    “那搬過去?”史原碧試探著問道。


    “可是祖宗墳墓、家中田產都在這王家莊,這些東西可帶不走。”


    “那不搬?”


    “不,還是要搬。”王莽斬釘截鐵,“一旦戰亂,亂世人命賤如草芥,萬一王家莊遭了兵災,你我性命恐怕都難以保全。”


    “夫人,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王莽笑道,“夫人還沒為我王家留下香火,怎能就此離世?想必祖宗也是能夠理解我們的。”


    史原碧嬌嗔了王莽一眼,自有一番風情,“那要走的話,就事不宜遲。”


    王莽也連忙點頭,“我讓二蛋留在這邊替我們看護祖先陵寢,七蛋和八蛋就隨我們去往洛陽。抓緊時間收拾,隻用帶上金銀即可,我們明日一早就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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