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衣節,這個承載著對逝者深深思念的日子,在 2024 年 10 月 27 日,將我和爸爸、大爺一同帶到了農村。我們此行是為了給奶奶和後爺爺燒紙、送寒衣,這是一份傳承已久的情感寄托,在歲月的長河中延續著家族對先人的敬意。


    在前往農村的出租車上,爸爸的嘔吐打破了原本的平靜。兩次嘔吐,他的臉色變得蒼白,令人揪心。大爺和司機以為是暈車,可我知道是爸爸昨天與老戰友聚會,紅酒、啤酒、白酒混著喝,過量的酒精在他身體裏作祟。看著爸爸難受的樣子,我滿心難受,因為他本就不善飲酒,更別說這樣毫無節製地混飲。而他在兩次嘔吐後,雖精神尚可,但那難受的模樣已深深印在我心裏。


    一路上,因爸爸怕一說話就嘔吐,聊天的便隻有我、大爺和司機。話題圍繞著奶奶和後爺爺展開,大爺迴憶起他們小時候的艱苦生活。那時候,過年是他們最期盼的時刻,因為隻有過年才能吃上幾頓酸菜餡的餃子。除夕夜裏,沒有收音機,屋子沒通電,僅靠著煤油燈照亮。為數不多的娛樂項目,是跟著秧歌隊走街串巷,或者將買迴的掛邊拆散,在口袋裏把玩。大爺那句“以前盼過年,現在怕過年,過一年少一年”,讓我深深感慨人生的短暫和生命的無常。我們迴憶一生,往往隻是幾個印象深刻的節點,而那些被遺忘的日常點滴,卻構成了生命的大部分,這或許就是人生如眨眼般短暫的錯覺來源。


    在購買紙錢等祭祀用品時,我不禁對這類商店的暴利感到驚訝。那些看似成本低廉的彩色紙張,經過簡單加工,裝入塑料袋或用紅繩捆紮,便以幾塊、幾十塊甚至上百塊的價格出售。這些紙張薄軟易燃,感覺我們這一次的購買量都能抵得上商店近一個月的庫存。這讓我思考起什麽樣的生意永遠不會消失,答案是人生命的起點和終點相關的生意。人出生時需要各種物品,如同遊戲裏的新號需要裝備;人死後,生者為了遵循習俗和文化祭奠逝者,購買祭祀品時往往不會講價,因為這關乎對逝者的敬意。


    我們依照奶奶生前的遺囑,將她葬在農村山上的墳地。那座山上墳墓眾多,還有專人看守。在這個枯草枯黃的季節,山上嚴禁點火燒紙,一個火星就可能引發滿山大火,一旦違反規定,責任人將麵臨牢獄之災。於是,我們在擺好貢品、磕頭後,驅車來到大橋下的河邊進行祭祀。爸爸用從地上撿的棍子翻動紙錢,棍子燒短後,我去樹林找樹枝。我選中了一根約 2 米長的樹枝,在掰樹枝時,我真誠地對大樹說借它一用,並在掰下後祝大樹長青。這並非迷信,而是我相信萬物有靈。曾仕強說過山在走,隻是人未察覺,而我在看到一位外國錄音師錄製的大自然聲音視頻後,更加堅信萬物有靈。他錄製的蜜蜂、竹子、火焰和樹木的聲音中,樹木斷裂或出現裂痕的聲音讓我意識到,樹其實也在動,它從種子成長為大樹的過程中,體型變化必然伴隨著物理過程,這就是聲音產生的原因。


    燒紙時,我和爸爸用木棍將未完全燃燒的紙錢集中起來。火焰的高溫烘烤著我的臉,我不得不遠離。這讓我聯想到戰場上的戰士,麵對槍林彈雨和高溫火海,他們依然要完成戰鬥任務。僅僅是燒紙的火焰就讓我難以忍受,而戰士們在殘酷的戰爭環境中與敵人拚殺,炮彈在身邊爆炸的熱量更是難以想象。這讓我深刻明白和平的來之不易,戰爭給人類帶來的創傷是如此巨大。


    祭祀完成後,我們像往常一樣聚在一起吃飯。這次在大姑家,老叔準備了豐盛的菜肴,有小雞燉蘑菇、粉皮、牛肉餡大包子、尖椒炒粉皮、6 號腸,還有我買的酒和飲料。幾個月前,大姑父因尿毒症住院,如今需要終身透析。看到他比以前黑了,我的心情有些沉重。然而,大姑父似乎比我快樂,他沒有把自己當成病人,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相比之下,我卻常常因為單位裏和同事的不愉快而悶悶不樂。以前我會用戰亂國家難民和自己對比來安慰自己,可時間久了,這種方法變得麻木,隻能暫時緩解情緒,無法解決根本問題。在這個社會,強者欺負弱者無需理由,也沒有事後道歉,我必須讓自己變得更強大。


    看著大姑父的身體狀況,我對吸引力法則有了新的思考。按照吸引力法則,生者對逝者強烈的思念應該能讓逝者出現在生者的生活或夢境中,可事實並非總是如此。對於這個法則,我處於信與不信之間,甚至思考世界上什麽是真實的,是吸引力法則在起作用,還是一切都是上天注定,有人靠這個法則成功,我無法確定。就像曾仕強說的“無可無不可,信則有,不信則無”,可有時候信了卻沒效果,不信反而有現象出現,這是個深奧的問題。


    吃飯時我喝了半杯白酒,不勝酒力的我飯後便躺在床上睡著了。醒來後,我玩著金鏟鏟遊戲,聽到爸爸和三叔聊天。三叔的女兒,我的表妹,在萬科集團工作,月薪過萬,但離婚後獨自帶著孩子在沈陽生活。我羨慕她的收入,卻不羨慕她的生活,我對家庭完整和幸福的需求遠大於對高收入的渴望。爸爸在和三叔聊到即將結婚的表弟時,變得像個愛嘮叨的婦道人家,對三叔叮囑再三。以前我覺得爸爸的嘮叨多餘,現在我理解這是他對弟弟的關愛。我本不會這樣過多幹預,但每個人都有自己關心他人的方式。


    這次祭祀,讓我對生死有了更多思考。體檢報告顯示我連續 4 年有陳舊性心肌梗死症狀,這讓我對自己的身體狀況有了更清晰的認識。我寫這部小說,像是在寫不完整的迴憶錄,為的是在有生之年做些該做的事,也鍛煉自己的語言能力。通過語音輸入轉文字的方式寫作,我發現自己常常腦子跟不上嘴,會說錯話然後刪除重來,但這也是一種練習,能讓我的語言能力不斷提升。


    我聽過曾仕強、周文強等名人對生死的見解,他們提到每個人都帶著使命而來。可我在現在的工作中並未找到成就感,感覺這份工作不在我的使命範圍內。但現實又讓我無法輕易離開去尋找使命。周文強說很多人在不屬於自己的軌道上庸庸碌碌一生,那命中注定的安排算不算使命呢?楊韻然說人與人有差異,有的人很快找到使命,有的人可能要上億年,甚至還有生生世世的轉世輪迴之說,這讓我對人生的使命更加迷茫。是順其自然,還是本就沒有使命,這是個深奧的問題,就像麵對考試中不會的題,我決定先放下,不浪費過多時間。


    在迴家的路上,我想起了一件讓我愧疚多年的事。老叔和老嬸曾在路邊開小賣部,那時我不懂事,經常去拿零食吃,好像並沒有都給錢,老嬸的臉色我至今還記得。他們家養了兩隻可愛的小狗,其中那隻白色的小狗特別可愛,和我們家人很有緣,見了我們從不吼叫。那時候我特別喜歡小動物,經常和小狗一起玩。有一次過年晚上,我解開了拴著小狗的繩子,想讓它們跑一跑,結果在過馬路時,小狗被一輛疾馳而來的三輪車壓死了。當時天太黑,三輪車速度又快,根本沒停下。老叔的孩子博弟知道後傷心落淚,老叔問我三輪車的情況,我卻什麽都沒看到。我當時沒有賠償的意識,甚至連句對不起都沒說,爸爸媽媽可能都不知道這件事。後來博弟因為家庭環境去了北京,很少迴來,我這個當哥哥的本就不會帶弟弟妹妹玩,現在想起這件事,更覺得對不起他。不過看到他在北京生活條件不錯,我也稍感安慰。


    還有金鏟鏟遊戲,昨天我給自己定了個玩遊戲的規矩,本想在周末既能玩遊戲又能完成任務,可沒想到一直輸,導致我花費了大半天時間在遊戲上。我意識到這樣下去不行,如果未來迴顧現在,我可能會後悔,所以我決定改變,以後不管什麽時候,玩一局就收手,不再貪戀遊戲,希望這個決定能成為我未來迴憶中的一個閃光點,一個讓我有成就感的決定。


    寒衣節的這一係列經曆,有對逝者的思念、對生死的思考、對過去錯誤的愧疚,還有對生活方式的反思,這些都交織在一起,構成了我生命中複雜而又深刻的一天,讓我在成長的道路上又邁出了一步,對生活和人生有了更深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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