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們就是格局太小~才幾塊糖果就跳腳了~”


    明淨不由暗自神傷起來,眼前這兩個孩子隻是被克扣了幾塊糖果,而他可是直接被錢在野奪去了兩件至寶啊。


    看著麵前這駝背老道快要哭出來的表情,這兩小道童還以為是被他們罵了兩句大騙子給罵哭了。心中開始想著,這老爺爺也太脆弱了吧。


    看著明淨道人就那樣往山上走去,他們泛起了疑惑,他們在門內也不記得有見過有眼前這人啊。


    “施主,今日已經很晚了,要是想參拜還是明天來吧。”


    年齡小的道童自然單純,以為此人是山下有權有勢之人,那便也說的通,能幫他們免去思過的處罰。


    “啥施主呀~我這是迴家~你們師傅都要喊我句師叔祖~”


    明能道人的畫像是赫然擺放在天師廟內供奉著的,可眼前這兩孩子居然到現在都沒認出自己來。心中不免難過起來。


    而看著那越加佝僂的老者,就那樣憑空消失在了前方,再迴憶起剛才那老者說自己的師傅都要喊師叔祖。


    年紀稍大的那個道童下一刻感覺腦子裏想起了什麽東西,那個老者仿佛在哪裏見過。不由拉了拉另外一個孩子。


    “師弟,剛剛那瘋瘋癲癲的施主呢?”


    “師兄,我也不知道呀。”


    “你說剛剛那個人是不是我們在哪裏見過呀?”


    兩人相視一眼,不敢繼續再往下想了,但其實腦子裏都已經有了答案。


    他們剛才童言無忌地罵了天師,如果被他們師傅知道了,少說也得要關上半年禁閉。


    “迴來啦?”


    明能道人看著手裏拿著一盒月餅,滿臉悶悶不樂的明淨。後者不輕不重地“嗯”了一句,便把那盒月餅放在那桌子上。


    “怎麽了?迴來又不開心了?”


    明空道人邊說邊解開月餅盒的蓋子,裏麵赫然是“六”個月餅。伸手拿起個五仁的,把盒子推到了明能身前。


    “沒事~沒事~”


    明空看向明能,而後者攤了攤手,聳了聳肩,便不再去管他們這忽然萎靡不振的師弟。


    中秋佳節,團圓之日,大梁各處的百姓都在用著他們不同的方式在度過這一夜。有歡笑著,有打鬧著,有相擁著,有熱吻著,有一大家子人在嘮著磕,也有三三兩兩的好友在一同舉杯賞著月。


    熱鬧的節日氣氛讓整個大梁都仿佛從女帝賓天的悲傷中漸漸緩了過來,相較於那看似歲月靜好的大梁,北邙卻又是另外的一副光景了。


    接連數年的征伐,草原的日漸荒漠化,冬季將要到來,都在預告著草原百姓的苦難。沒有百姓會為那中秋圓月而慶祝,唯一為之歡喜的隻有那數不勝數的狼群。


    北邙之北是連綿不絕的高山,高山之下是一望無邊際的黑色森林。而在森林之外,此刻有著一隊身著黑色盔甲的百人騎兵團,方陣形勢排列著。


    “北邙兒郎們!”


    在這騎兵前頭有一隻兇悍的銀毛巨狼,足有那一匹大馬般高,呲著那滿嘴獠牙,在那來迴巡視著,而那白狼之上卻坐著一個年紀看上去不大,甚至有些稚氣的少年人,這年輕人有著一身與他長相極其不符合的魁梧體魄,比眼前這幫訓練有素的士兵都要來得強壯。


    隨著少年人的那聲唿喊,麵前這支百人的隊伍,沒有例外,動作統一到可怕,所有身影都幾乎在一個節拍之上,齊齊翻身下馬,單膝跪地,右手錘向心口,抬頭望向麵前那為首的少年人,異口同聲。


    “在!!”


    聲音傳蕩進那森林之中,密密麻麻的烏鴉受到驚嚇從林子中飛起,鴉聲陣陣


    圓月之下,篝火在身後搖曳著,這近百人宛如來自那阿鼻地獄的惡鬼一般,匹匹戰馬黑色的毛發都在泛著光澤。


    緊接著,那騎於銀狼背上的少年,也翻身而下,一陣銀光閃耀,那原本位於腰間的彎刀瞬間出鞘。少年沒有猶豫一刀抹向自己的左手心,鮮血滲出染紅了整個手掌。


    旋即將那手掌伸到那巨狼嘴前,北邙草原之上,沒有所謂溫順的狼群,即使是剛出生的小崽子天生骨子裏都有好戰的天性在,而麵前這隻則是實打實的銀狼狼王,鮮紅的眼眸都在宣告著它的兇殘。


    可看著那布滿鮮血的掌心,這狼王並沒有按常理般整個將其咬下,看著那手的主人,看著那瞳孔深邃如星海的少年,這頭畜牲有種抵禦不住的歸順感。


    伸出那粗糙的舌頭,溫和地舔著那傷口。那鮮血的味道無時無刻都在激發著它來自本能的獸性,吃掉眼前這個少年,吃掉所有人。但他並沒有。


    仰天狼吼聲響起,一聲接一聲,傳遍方圓百裏。


    “為北邙!為妻兒子女!”


    這位天生竟比他父親還具領袖氣質的少年,抬起手中彎刀。他麵前的百人騎兵,在其感召之下,在那狼吼之下,紛紛拔刀割向手心。


    “戰至身死!”


    花瓣如雨般落下,清晨帶有秋意的微風從雲海之上吹來,在那樹下片片桃花宛如一席淡粉的被褥,些許蓋在那不再烏黑,略微有紮眼白絲的長發之上,些許又蓋在那算得上是相當俊朗的臉龐之上。


    更有不少沒被注意到的花瓣,也許是出於這樹木的“不留意”竟是悄悄從那領口處跑了進去。


    天邊泛起魚肚白,而西邊天空的那輪圓月此刻還未完全沒入那地平線下。


    陽光並不刺眼,但也能與月光爭輝,它仿佛就是在宣告著中秋節的過去,新一天的到來,時間是飛逝的,一個時辰,兩個時辰,東邊秋日便已經整個懸掛於天邊。


    桃樹為那樹下之人遮蓋住了大半的太陽,想讓那黑袍之人好好再休息一會,讓他再多待一會,多陪她一會。


    “天亮了嘛?”


    不知過去了多久,那輪圓月此刻已經看起來不再那麽閃耀,大半個已經是消失在了西邊天際。


    錢在野緩緩睜開眼睛,其實他已經醒來許久了,一直在閉眼養神。但時間是不會允許他再在這停留下去的。


    錢在野緩緩起身,鼻尖縈繞著桃花的香味,片片花瓣從身上掉落,卻有零星幾片留在了袍子之上,他沒有去拍落,任由其在粘在上麵。


    “哎呦~太陽這麽大了呀。”錢在野抬頭望天,拿手遮住陽光,升了個大大的懶腰。


    一席黑袍的青年眼神純粹不含任何一點雜質,看向桃樹,如同注視自己亡妻。拿手輕輕觸碰最下方的枝幹,如同在牽著李靈薇的手。


    “那我走了啊~”


    錢在野嘴角盡可能上揚,但眼裏充斥不舍,努力表現得樂觀起來。他的手上此刻有一朵桃花開得正盛。


    今早一別,又不知何時相見,相見又不知是否在眼前。


    月亮完全落下了,這雲海之上,仙家之地,陽光灑得柔和,一席長袖黑袍,點綴多多淡粉,胸口衣裳遮不住,閉目巨蟒閉眼假寐於其中。青年走得決絕,眼神不敢迴頭看。


    大風無端啟於此,卷地桃花入九霄,滿樹花絮皆落,隨風送君千裏。


    道家宗祠從後院起,那紛紛揚揚的花瓣,宛如潑墨山水,豪情縱筆,畫卷徐徐展開,此墨非黑白,淡雅粉彩為底色,一席黑衣遊於圖,黑衣右手持木劍,君子古琴負於背。


    當年天上花仙為今朝人間聖人離別而送行,請君賞這十裏桃花。


    此刻,整座太清山都在發生著變化。


    “師兄!師弟!你們快來看啊!”


    一個掃地的道人原本正泛著困意在那慢吞吞地掃著地,正要打瞌睡之時,令他驚愕的一目發生在他的眼前。


    已是秋分之時,樹葉已經開始飄落,而就在此時此刻,滿山老樹竟然重新開始飛快長出綠葉,那地上的枯草也在這一刻重新開始挺拔起來。


    雖然那聲音喊得響亮,可第一次出來的隻有三四人罷了,嘴上都在有意無意埋怨著。可看到那整座山的變化之時,他們也一下子變得不再淡定了。


    “師兄!師弟!都別睡啦!”


    接連跑進屋內,有幾個人徑直往長老那跑去,匯報這件堪稱神跡之事。


    而在太清山巔之上,明空道人和明能道人則表現得異常淡定,看著他們腳下的整座太清山此刻宛如迴春,隻覺得相當美麗。


    “錢在野看來是走了啊。”


    “走了也好。”


    兩人隨意攀談著,他們自然是知道此方神通是李靈薇的能力。看著旁邊重新煥發生機的老樹,相視而笑。


    而此刻明淨道人完全沒有意識到整座山的變化,這老頭正躺在他那茅草屋內四仰八叉得唿唿大睡。從昨天迴來以後他便難過了很久,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到了今早東邊蒙蒙亮時,竟然便奇跡般沉沉睡了過去。


    半山腰的小屋內,作為道門掌教的李陽,今天起了個大早,也沒有其他原因隻是想迴到這裏來打掃打掃。


    邊擦著桌子邊看著自己園中那幾棵果樹,剛結的果子竟然便奇跡般縮了迴去,重新冒出了綠呀,搞得李陽又生氣又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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