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府邸之外,作為賀國國君的趙樹已經是等得實在有些心急了,來迴踱步著,周圍時不時還會有自己的親信上前阿諛奉承幾句,其中幾個隻有小城府而無大心機的,更是直接開始在錢府外便開始挑釁起了趙樹與錢家的關係來。


    這些舉動無疑被其他人看在眼裏,相比於府內已經鐵定攀附了錢家的客卿,這幫人心思更加活絡,但聰明的肯定不會現在就表現出來。


    “來啊,把這個人壓大牢去。”


    一個賊眉鼠眼的,挑撥地最歡騰的一個從三品世家子弟便就這樣被趙樹用來當成棋子了。


    在那連聲的饒命中,沒有任何人上前幫其說話,因為這種蠢人,即使有強大的家族背景在,那再強大也搶不過如日中天的錢家。


    趙凱板著臉,不屑一顧地冷眼看了一眼那倒黴蛋。倒是杜牧之眼裏起了不一樣的反應。心理暗自盤算著。


    偷偷來到趙樹耳邊小聲呢喃道。


    “原本趙家和錢家本身是一根繩上的螞蚱,現在這根繩子要斷了,那麽整個賀國本身就是趙家的,不能讓錢家再把握大半了。”


    “先生~寡人豈會不知啊,但現在錢在野這一介入,會有更多人去依附錢家,想要打壓那又談何容易。”


    而杜牧之卻是與之相視一笑。


    “陛下,迴宮之後,老臣與您詳談。”


    院內。


    “嶄兒,爺爺問你一個事。”


    “爺爺,您講便是。”


    “你~~唉~也罷~也罷~”錢青付有些難以說出口來,支支吾吾許久,才微微搖頭繼續說到。


    “國師想收你為徒,你可願意啊?”


    “昂?”錢嶄原本看到自己爺爺的表情以為是與自己這位聖人二叔做了什麽特別難以啟齒之事,可居然是國師想收自己為徒。


    錢嶄自然不清楚其中究竟有何緣由才讓自己爺爺這麽難下決定。他隻知道一點,自己能入境全是依仗了錢在野。況且他現在心理確信,錢在野比自己的爺爺和二爺要能教誨自己更多。


    錢嶄能能聽出錢青付如此這般艱難說出口,一定是相當抗拒的。


    “嶄兒年幼,還是想聽爺爺的意見。”


    “咳咳~”還沒等錢青付開口,錢在野就輕咳了兩下,隨後看了眼錢青付,裝作若無其事。


    這讓錢青付滿臉苦澀。


    “嶄兒啊,按爺爺的想法,既然國師想收你為徒,剛好你也並未有個名正言順的師傅,那便拜師也尚可。”


    錢青付說到這看了眼錢在野,後者正悠閑地著四周。


    “當然了,這也並不是意味著讓你從此拜托家族,相反啊,反倒是更應該擔起家族的重任,國師也是錢家的人嘛。”


    錢青付剛把這話說完,周圍的氣氛一下子便有了微妙的變化。


    這位老人正是在光明正大地試探錢在野的態度啊,這話同樣是在安定周圍人的心。


    一陣不短的沉默後,倒是錢在野率先開口了。


    “家主此言差矣呀。”錢在野走到老人身後,一隻手放在椅背之上,語氣嚴肅,可眼神卻如碧波般平靜。


    “我可以是錢家的人,因為我生於錢家。但我更是大梁的國師,大梁百姓養育了我。我要的錢家,不單單是一姓的世家,而是能為大梁百姓做事的忠烈之族。”


    錢在野將自己另外一隻手也輕輕放於靠背之上。


    “家主啊,之前是百姓供養整個家族,而既然我今天迴來了,既然我還要收您孫兒為徒,那以後應該變變了,家族要為百姓考慮了。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啊。”


    此話,不單單是錢家府邸內的人能聽的到,而且整座金陵城,千千萬萬戶的百姓同樣聽到了這看似溫柔,實則不容置疑的立信之言。


    滿城百姓,熱淚盈眶。


    坐在那的錢青付此刻陷入了沉默之中。他這已過古稀的歲月,卻不及正風華正茂的錢在野看得透徹。


    “嶄兒,拜師!”


    錢青付在片刻不言後,中氣十足地脫口而出。


    而在聽到此言之後,錢嶄二話不說眼裏滿是熱忱,毫不猶豫地跪倒在地,剛剛聽到國師一語更加堅定了他內心的決定。


    原本以錢家這般的世家豪族,拜師之禮肯定不會如此隨意,可錢在野是不會在此多停留的。在場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便也省去那繁雜的禮數。


    “晚輩錢嶄,深知自身天資愚鈍,學術不精,今日受恩,能拜於先生門下,承先生看重,往後還請先生多加操勞,錢嶄必不負先生之教誨。”


    言必,錢嶄深深磕頭三聲。周圍所有人此刻臉上都是一臉肅然。


    錢在野笑著輕輕講錢嶄扶起,為其正了正衣冠,給人一種春風般和煦之感。


    “還需你自身多加勤勉,我也必講此生所學傾囊相授。”


    滿院內外眾人不由鼓掌慶賀。


    聽到這從院內傳來之聲,最為內心難受的當數現在還在府外的趙樹和杜牧之了,倒是趙凱沒有過多繁雜的思緒。


    此刻已是將近正午十分,天空中太陽雖不大,但依舊照得眾人有些煎熬。


    “各位都迴去吧,我有些事情要單獨和錢嶄說下。”


    還沒等那慶賀結束,沒給家中客卿任何獻殷勤的機會,錢在野便仿佛趕時間般要在場眾人離開了。那言語不給任何反駁機會,便已經是拉著錢嶄便要迴到屋內。就連錢青付都沒有來得及和自己孫兒多再說幾句話。


    錢嶄倒是顯得平靜得很,因為他心中此刻還有疑問沒有散去,而錢在野要帶他私下聊的,他也猜的到便是那個湖中老者之事了。


    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愣了好些時間,倒是其中有腦子靈感的,趕忙到錢青付麵前去祝賀,可這人聲音一出,便讓錢青付臉色唰得一下便得極度難看了。


    因為這個聲音便是剛剛最開始在人群中起哄的,而眼前此人,現在滿臉笑容。


    “恭喜呀家主,此乃家族大機緣呀,少主之後必定是整個大梁執牛耳者呀。”


    原本此人以為此等馬屁,必定會換來錢青付的喜歡,可現實卻與他想的完全不同。


    錢青付一臉看仇敵一般瞪了他一眼,鼻口出氣,重重哼了一聲,便是從椅子上站起身來。踱步而去,離開時還冷眼看著在場所有人。


    這讓這些客卿和族中子弟們極其不解。好在大夥也沒多去思考,想的可能是家主又在立威了。便是各自散開了。當然鮮有幾個真正看明白事情本質的人,但他們也是選擇了閉嘴,沒剛愎自用到去當那馬前卒。


    小屋內,錢在野和錢嶄此刻又迴到了原本的小桌旁坐下。


    此刻錢嶄倒是顯得有些緊張了,其實換誰來都會如此,因為眼前的可是大梁的國師錢在野啊,那個當代的聖人。


    “別太拘謹了,這邊就我們兩個人。”


    “好,好的,師傅~”


    “哈呀,我這個人其實很隨和的,你這樣子搞得我要把你吃了一樣呢。喝點茶,在外麵掰扯那麽久,累死了。”


    錢在野拿起茶壺倒了杯茶水,相應地給錢嶄也倒上,自己則是一飲而盡。沒有一點原先那股子聖人的威嚴。


    “剛剛你應該做了個夢吧。”錢在野沒有多餘廢話直接說出了要問的具體事情。


    “是的,先生。”錢嶄眼裏充滿好奇,迫切地想知道這來龍去脈。“我夢見了一個老者,那人還請我喝了茶水。”


    還沒等錢在野多問,錢嶄就已經把夢中見到的一切全部講了出來。


    “先生可知那老者身份,還有另外那位入夢之人身份。”


    “好好好,你別這麽著急呀,喝口茶冷靜一下。”錢在野倒是一點也沒啥驚訝的,感覺是已經知道一切了。


    “他那茶好喝嘛?”錢在野沒來由地問了句,單手枕著頭,另外一隻手則拿著茶杯。


    “那茶是我喝過最頂尖的了。”錢嶄饒有興致地迴味著。


    “你小子這次不但碰到了這機緣,還撿了個大便宜呀。”錢在野將茶杯放迴了桌子上,看著錢嶄。


    “太公的茶可不是誰想喝就能喝的呀,我也隻喝過一次呀。”


    錢嶄聽到國師喝過一次便立刻說到。


    “先生,您就是另外一位入夢之人?”


    可換來的是錢在野搖頭否認。


    “我不是,我不是,我想見那小老頭隨時都能去見,隻是去了就迴不來了而已。”錢在野開著玩笑。


    “那老頭呀,叫呂望。”


    “呂望?弟子不知此人。”


    “哈哈哈,你不知才是對的,那老家夥可是千年前的人物了。”錢在野繼續開口道,“這老頭深不可測呀,比那什麽杜牧之,賈輝高明不知道多少。”


    錢在野沒有多去介紹那個名字叫呂望的老人,但能讓他說出深不可測便可知道那老者必定是相當了不起的人物了。


    “先生為何說您隨時都可去見他,可去了就迴不來了呢?”


    “你這時候怎麽變得這麽愚鈍了,我死了不就去見他了嘛。”


    這讓錢嶄不知從何接話了,因為他實在想不到是這麽個去法。


    “對了,你不是問第一個入夢者嘛,既然老頭子沒告訴你,那我也賣個關子,反正快到秋分了,雲上學宮要開始招生了呀。”


    “先生意思是?要弟子去參加秋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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