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邁出了那一步,恭喜啊。”


    王明陽看著錢在野,分別五年,錢在野在逃避,他王明陽又何嚐不是在逃避呢。曾經的莫逆之交到頭來再相逢時尤為尷尬了。


    “我就是個將死之人,沒啥好恭喜的。”錢在野苦笑地搖了搖頭,“怎麽個打算?”


    “雲上學宮會在今年秋分開始進行招生。”王明陽當聽到那將死之人時眼中苦澀更甚,反觀靠在白樺樹上的錢在野神情那麽的滿不在乎。王明陽繼續說道


    “各郡的事物也都完全可以獨立運行了,大梁亂不了。”


    “你吃得消嘛?”


    王明陽微微點頭,雖然他說得倒是十分輕鬆,可錢在野明白其中的辛苦。


    “等秋分時,我迴來幫你忙。”錢在野不鹹不淡地說道。“龍潭那老禿驢他入北邙了,賈輝他的計劃要開始了。”


    “嗯,我知道的,走吧進屋坐。”王明陽明顯還有著些許的不自在,但又有很多話想和錢在野說。在這世界上,錢在野是他唯一能傾述的人了。


    兩人一前一後邁入屋子內,錢在野在後,屋內還點著燈火,加上外麵破曉的陽光,倒也把屋子照得敞亮得很。


    “這~嗬!你小子。果然知道我來啊。”錢在野看到屋內早已準備好了好幾壇杏花釀,不由玩味得笑了起來。“不過啊,我喜歡!”


    “陪我好好喝點!”王明陽率先坐下,自從女帝生病後,他的神經一直都緊繃著,在錢在野孤生入恆山以後便更加了。


    在這皇宮之中,沒人會注意到,這全天下最有本事的兩個人在破曉時分,像兩個酒鬼一般推杯換盞,像兩個不如意的落魄可憐一樣在迴憶曾經。


    尷尬的氣氛,再相逢的不知所措在一杯杯酒中漸漸淡化,化入滿滿杯中酒中。


    “欲醉杏花自釀酒,生不悔,死無憂。”


    錢在野手捧杯中酒自顧自喃喃道。王明陽兩頰微微有紅暈,打了個酒嗝,滿嘴酒氣說道:


    “神芳君聽你這麽誇她,一定高興瘋掉。”


    “讓她看到我們兩個人一大早一個勁喝酒,又要揪著耳朵罵嘞。”錢在野眼裏惆悵,迴想到了少年之時。每天和老禿驢鬥智鬥勇,每天都愛跑到神芳君家偷喝上兩杯杏花酒,每天都會想著換著法子逗那個姑娘開心,逗她笑。


    “在野啊,我現在特別理解你那個時候的感受,真的,真的好難受啊!”


    王明陽將碗中酒一飲而盡,眼眶不自覺得泛紅。但忍住不讓自己流下淚來。


    一旁的錢在野沒有發一言,隻是又為王明陽碗裏倒滿酒。


    兩人心照不宣,舉杯相碰。


    “明陽啊,如果說到了那一天,我也要化道的時候,你可不許難過啊,這大梁到時候可就要全靠你了。”


    錢在野仿佛在發表自己的臨終遺言一般,但是笑著的,仿佛在故意逗王明陽一般。


    “你小子別說這種喪氣話了?!少說還有四年五年呢!”王明陽語氣一下子帶有了些許威嚴起來。


    “你就是嫉妒,嫉妒我能早早地去陪靈薇。”錢在野搖了搖頭,嘴上依舊開著玩笑。


    王明陽剛有些神采的眼眸又一下子暗淡了下來,投過門扉看向庭院內的白樺樹,歎了口氣。


    “是羨慕。”


    “你覺得按賈輝和北邙那位納蘭鴻的脾氣,草原的風什麽時候會吹來呢。。”錢在野提起了一個現在必須急於去準備的問題,因為有北邙王庭的純在,歐陽雄和趙樹才沒有急於爆發內戰。


    王明陽雖然喝了不少的杏花釀,但這個問題他迴答起來確實格外清醒。


    ”我原本以為起碼還能有五年時間,但師傅答應賈輝入北邙,那留給我們的時間可能就隻有三年了,三年內會有來犯者,三年後必有大戰了。“


    ”哼!賈輝呀,賈輝。我們這個大師兄可真的讓我頭疼了呀。”錢在野語氣冰冷。”大師兄太想贏你了呀”


    王明陽表麵一副滿不在乎,胸有成竹的樣子出來,心裏便已經開始打算如何去應對了。


    “首輔大人啊,和你說兩個事情,金樊已經讓金慶廣把玉璽和銀蛇牙送到我這了。”


    王明陽聽後不覺得驚訝,點點頭。仿佛早就知道了一般。


    “第二個,有人在抓小孩,我昨天晚上算了下,和趙樹有關,他又在準備幹些見不得人的溝道了!。我讓金慶廣去處理了,你讓朝廷的探子在各地方也多留意一下,我等手頭上的事情忙完,要去會會杜牧之那老東西了!”


    第二件事情反而讓王明陽聲色有了很大的觸動,當年宋凡宋待詔全家的滅門慘案他還曆曆在目,這位賀國國君遠沒有表麵上看起來那麽和藹可親,即使輕視趙樹也不會輕視他背後的毒士杜牧之啊。


    “你放心,我會讓人調查的,你讓金慶廣去處理,會不會太魯莽了點?”


    王明陽對於金慶廣的映像始終還隻停留在那個隻會一天天喊著要和人比試下拳腳,動起手來完全沒有分寸的莽夫形象。


    “我這隻是讓趙樹知道,我發現了他的這點勾當了。但如果想現在就抓住他的把柄,太難太難了,現在最主要的問題,還是在北邙王庭!趙樹他逃不掉的。”


    “逃不掉的!”


    “狀元郎叔叔!你在嘛?”


    辰時,太陽已經整個出現在了東方的天邊,今日陽光也是格外的明媚。


    一個稚嫩的聲音帶著些許的畏懼,敲響了金慶廣的房門。


    “狀元郎叔叔?!”


    李牧連續叫了好幾次,但門內依舊沒有任何的迴應。


    “李牧啊,起來了嘛?”


    此時一個雄渾的聲音從樓梯下傳來。小黃鸝此刻正吃著早飯,那突然的一吼,讓還有些迷糊的小黃鸝一下子便清醒了起來。


    “來了來了。”李牧立馬匆忙地下樓。他看見的是一個光著膀子的大漢,正背著身子喝著阿婆遞過去的茶水。


    背上的四個大字“捐軀報國”映入李牧的眼簾。看的愣了神,直到金慶廣轉過身來,看向李牧。


    “走了李牧,時間不早了,今天我讓你見識一下我的本事。”


    “這麽早幹嘛去呀?”阿婆看見李牧從樓梯上下來,又像和沒事人一樣,這無不心疼連連,本以為今天早上黑袍公子哥把那憨厚漢子罵了一頓,應該是讓李牧好好休息一下。可現在看來是自己想多了。


    “沒啥事,阿婆,我就是帶李牧出去玩玩。”


    在金慶廣眼裏這種抓拐賣犯的事情確實和玩沒什麽兩樣,但這也讓阿婆長舒了一口氣。


    “出去玩?我也想去!”


    一旁正吃著早飯的小黃鸝來了勁,今天剛好是私塾休假,與其在家裏陪奶奶,黃鸝更想和李牧一起出去玩。


    “小黃鸝,別一天天老是想著出去玩,私塾先生交代的書背完了嘛!私塾先生可是交代好多次了。”


    還沒等金慶廣開口,阿婆率便已經率先開口教育起了小黃鸝來。


    小黃鸝聽到奶奶說這話,小嘴撅的起來,不發一言,隻好悶悶不樂地繼續埋頭吃起飯來。


    “等你背完了再出去玩。”


    阿婆看到小孫女這表情也隻好鬆了鬆口。


    “好吧。”小黃鸝這才勉強把頭稍微抬起來,朝阿婆嘟了嘟嘴。


    “走了,小李牧,小黃鸝啊,等你背完書我們再出去完。”


    金慶廣笑著看了看李牧和小黃鸝。依舊是熟悉的的大白牙。


    “小牧啊,拿點吃的再走!”


    一旁的阿婆看李牧好像什麽都沒有吃便準備和那漢子一起出門,連忙叫住了小李牧。


    “公子!你快點呀,別讓歐陽伯伯等著急了!”


    竹林間小屋內,一個纖細的女子早已經穿戴著整整齊齊,沒有任何多餘顯現浮誇的裝飾,素雅的裝扮與竹林交相輝映。


    “昨天不是都改口了麽,怎麽又改迴來叫伯伯啊?”


    歐陽文欽剛被叫醒,揉著眼睛,臉上困倦氣很濃,看著在床榻邊的春閨,一把將她拉進自己的懷裏。


    “公子!~你快點起床了啦。”


    春閨知道自己家公子又玩心起來了。


    “換個稱唿。不然朕今天就這樣賴一天,朕的皇後。”


    歐陽文欽刮了下春閨的鼻子,又是饒有趣味地有著自己的小心思。


    春閨表現出嗔怒,但見歐陽文欽在做著鬼臉看著自己。春閨一下子破了功,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陛下,時間不早了啦,早早起床更衣了,別讓太上皇等急了。”


    春閨滿臉羞澀,但盡量去配合歐陽文欽這點小情調。但有一種說不出的嫵媚感在其中。


    歐陽文欽很是享受這種感覺,往春閨臉頰上親了一下,滿眼盡顯柔情,旋即便起身穿衣了。


    “皇後,來為朕更衣!”


    林間此刻萬物都已經蘇醒了過來,幼鳥等母親迴巢,有鹿鳴聲陣陣。


    在這遠離鬧市的喧囂之處,更有一對鴛鴦的歡笑之聲。


    “公子,你快看看,今天我好不好看呀。”


    “春閨怎麽樣都好看的。不光今天好看,春閨一直都會是全天下最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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