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胡國榮照常來巡視。


    第四天,他也照常來巡視。


    第五天,他算是徹底放鬆了警惕,覺得這個工程交給王向中沒問題,就不再來了。


    第六天,第七天……


    直到第八天,胡國榮已經徹底消失了三天,王向中知道,這時候應該收網了。


    他把所有工人招過來,發了當天的工資,然後告訴工人們,今天放假,工資照發。


    那些工人哪裏見過這種場麵?第一次見過做慈善的包工頭,所以每個人都是接連道謝,一臉感恩地拿了錢美滋滋地迴家了。


    宿舍樓下瞬間隻剩下王向中一人。他伸出脖子四處看了看,覺得沒什麽事,於是便一個人溜到角落裏睡覺去了。


    ……


    劉光福剛打完一個電話,覺得有些身心俱疲,就稍微躺在老板椅上閉目養神了一會。


    他是這家光福玻璃廠的老板,同時也是光福玻璃廠的廠長兼總經理。此時的他總覺得有些不對勁,為什麽今天會這麽安靜呢?


    他細細思索著,總覺得缺了點什麽。


    “施工噪音!”突然,劉光福睜開眼睛,才發現往日身後叮咣作響的施工現場,今天安靜地出奇,那是一點聲音都沒有。


    前幾天這些打牆之類的噪音可是把他折磨得有些夠嗆,要不是為了擴充辦公地點,他早就把這群人趕出廠區了。


    他站起身打開窗戶,仔細觀察著樓裏的動靜,看了半晌,別說是噪音,就連人影都沒有。


    “這是在搞什麽飛機?”劉光福眉頭一皺,顯然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於是他決定親自去現場看看。


    到了現場,劉光福隻看到打了一半的洞,到處是各種電線裸露在空氣中。看樣子是施工到一半,這些工人就全部撤了。


    “他媽的。”劉光福出口成髒,掏出手機就給胡國榮辦公室打了過去。


    此時胡國榮還沒注意到今天沒人施工,正在辦公室品著小茶,享受悠閑生活時,劉光福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他剛接起電話,就聽到聽筒裏老板暴躁的怒罵聲:“你請來的施工隊,人都死哪去了?”


    “臥槽!”胡國榮虎軀一震,這才注意到,今天的施工現場好像沒有人。他迴頭看了一眼窗外,果然,宿舍樓裏一個人影都沒有。


    胡國榮心頭微顫,一股不詳的預感湧上心頭,隱約覺得自己這次好像要出大事了。


    等他急匆匆趕到現場時,已經看到老板正在追著財務主任和采購主任問責。


    劉光福見到胡國榮,臉色一沉,道:“你給我滾過來。”


    “你他媽逼找的哪個公司,施工隊呢?”劉光福一點都不客氣,劈頭蓋臉對著胡國榮一頓怒罵。


    別看胡國榮是副廠長,但他隻是靠溜須拍馬博取信任爬上來的小人罷了。而劉光福自己也很清楚這一點,但又覺得胡國榮盡管是個無能之輩,但也算忠心耿耿,這才讓他有了可乘之機。


    劉光福一直認為自己深諳用人之道,也一直覺得自己用人方麵沒有問題。


    隻是沒想到這麽快就打了臉,剛扔了一件最簡單的事情給胡國榮,他就給搞砸了,這當然是讓劉光福覺得毫無麵子。


    “我……我也不知道。”胡國榮冷汗直冒,麵對老板的威嚴,他連頭都不敢抬起來。


    這王向中不會是跑路了吧,胡國榮心想,但隨即又覺得王向中不是這樣的人。


    “不知道?不知道你還站在這?”劉光福見他這爛泥扶不上牆的慫樣,也是有些咬牙切齒,照著他大腿上就是一腳:“不知道你還不去找人?”


    剛才胡國榮打過電話給王迅,王迅說自己什麽都不知道,一切都全權交給王向中處理了。所以此時他也隻能硬著頭皮,一間一間房間地找人。


    他的內心在不斷地祈禱,但願這次隻是個烏龍事件。


    胡國榮腳步飛快,一間一間地挨個查房,終於在三樓角落的房間裏,看到正躺在床上唿唿大睡的王向中。


    “我的天,王向中!”見到王向中,胡國榮猶如見到了耶穌一般,瞬間涕淚縱橫,“王老弟,你快醒醒,你們施工隊哪裏去了?”


    王向中迷迷糊糊醒過來,瞧見胡國榮正在自己麵前掉眼淚,心中也是覺得有些好笑,但表麵上又不能顯露出來,於是委屈地說道:“開不出來工資,工人們全跑了。”


    “啊?”胡國榮聽到這話,瞬間有些懵逼,連忙開口問道:“我不是給了你一萬嗎?”


    “一萬塊錢哪裏夠,買設備都不夠錢。”王向中波瀾不驚地迴答道,但心中竊喜,知曉這胡國榮怕是已經東窗事發了。


    “你……”胡國榮見到王向中的表情,感覺頭皮一陣發麻。此刻的他,還沒明白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麽。


    就在胡國榮大腦飛速運轉之時,樓下的劉光福見他進了房間遲遲沒出來,也是沒好氣地喊道:“胡國榮,你他媽是不是死了?沒死趕緊給老子滾出來!”


    聽到老板的聲音,胡國榮的思路一下子就斷了,隻能硬著頭皮先帶王向中下樓交差。


    劉光福見到胡國榮帶著一個小孩下了樓,心裏一陣火大,自己花三萬塊錢就請了一個小孩在這裏看場子嗎?


    “小子,你們家施工隊呢?”劉光福見到王向中還是個孩子,語氣也是稍微緩了緩。


    “您就是廠長吧。”王向中恭敬地說道,他見周圍的人都眾星拱月地圍著劉光福,一眼就認出了此人必定是最高領導。


    “我是,你小子快迴答我的問題。”


    “我們老板說,你們不給結工程款,太欺負人了,就讓他們迴家了。”王向中一臉無辜地解釋道。


    “不結工程款?”劉光福瞟了一眼身旁的胡國榮,旋即收迴目光,繼續問道:“怎麽迴事?”


    “本來說好全款給我們,結果胡廠長說,等我們幹完了,再結尾款,所以就先給了一萬。”王向中繼續說道,臉上的表情越發地無辜了起來。


    “是這樣的嗎?胡國榮?”劉光福側過身去,向胡國榮質問道。


    “我……”胡國榮大氣都不敢喘,剛想辯解,卻發現自己的確隻給了一萬,於是剛到嘴邊的話又咽了迴去,道:“是……是這樣的。”


    “你什麽意思?”劉光福大為光火,惱羞成怒地罵道。


    這劉光福雖然是個暴躁老哥,但他的人生信條就是不拖欠別人一分錢。他信奉商人以誠信為本,即使自己再難,也不會去拖欠工人的工資,即使對方隻是外包施工隊。


    “我……我這也是為廠裏好。”胡國榮咽了口唾沫,低聲迴道,“我覺得押著尾款,工程會比較有質量。”


    “夠了!”劉光福聽得有些不耐煩,這種行為明顯地損傷了他光福玻璃廠的聲譽,因此也氣的不行,不想再聽下去了,“把剩下兩萬尾款結給他們。”


    “就是,還差兩萬塊!”王向中一臉天真,望向胡國榮。


    不得不說,王向中的演技相當到位,本就有些稚嫩的臉龐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通紅的小臉照映著不俗的純真。


    “兩萬……”此刻胡國榮都要吐血了,這才明白過來,自己竟然被眼前的王向中擺了一道!


    他萬萬沒想到,對方竟然打的這種算盤,明顯是計算好了,篤定自己不敢把吃迴扣的事情給抖出來,自己明明隻吞了一萬五,卻要拿出兩萬尾款!


    這樣算下來,他自己還要給王向中掏五千!


    “我真是幹裏涼啊!”胡國榮內心一陣哀嚎。


    並非是五千塊錢有多重要,而是自己引以為豪的心計,竟然被黃口小兒所攻破。


    他急火攻心,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兩眼一黑,就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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