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讓我失望了!”


    簡樸的辦公室中,一位黑框眼鏡中年男子正在訓斥眼前的少年。


    “王向中,你是我們學校唯一有機會考上水木大學的尖子生,距離高考隻有幾天了,模擬考試竟然就考了三百多分,”黑框眼鏡臉色通紅,氣急敗壞地扶了扶眼鏡,“你這樣怎麽對得起……”


    聽著中年男子連綿不絕的訓斥,王向中也逐漸陷入沉思。


    當然他並不是反思自己的考試成績,而是在思考自己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王向中,四十三歲,馬省理工學院工科博士,水木大學計算機係教授。


    本來應該坐在華夏最高學府辦公室中揮斥方遒的他,卻莫名其妙地迴到了少年時代。


    準確地來說,是迴到了十八歲那年。


    而他穿越迴來正好就碰上了高考模擬考試。


    在剛開始的時候,他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所以對著眼前的試卷一通亂填,饒有興致地扮演了一把壞學生。


    再後來睡了幾覺,上了幾天課,他才緩過勁來,發現有些不對勁——自己好像不是在做夢,畢竟這個夢未免也太長了一些。


    熟悉的課堂,熟悉的同學,熟悉的老師,熟悉的一切。


    唯一陌生的就是來自老師的訓斥聲,作為頂尖好學生的他,從來沒有見過劉棟梁老師對自己發脾氣。


    “王向中,你他媽到底有沒有在聽!”劉棟梁把黑框眼鏡摘了下來,隨手重重地砸在一邊。


    “在聽,在聽。”王向中訕訕地迴道,整個人不知所措地拉著衣角。


    “唉。”劉棟梁雙手掩麵,來迴揉搓,似是想掩蓋心中的不安,旋即又放下手,怔怔望向王向中:“請你用點心吧,我實在是不想看到一個優秀的學生墮落。”


    王向中能看到劉棟梁的雙眼中滿是血絲,頭發淩亂,顯然這兩天他也過得不太好。


    “我不是什麽棟梁,以後的你才是棟梁,真正的國之棟梁。”劉棟梁比劃著雙手,似是還想繼續說教。


    “別說了劉老師,”聽到這句話,王向中微微歎氣,道:“是我沒有認真對待考試,是我有問題,我想通了。”


    劉棟梁地話就像一根尖銳的矛,紮得王向中心裏有些破防。


    “當當當……”


    樓下響起了恰到好處的敲鈴聲,看來是已經到了上課時間。


    “趕緊迴去上課吧。”此時劉棟梁臉上仍然寫滿了情緒,擺了擺手道。


    ……


    此時正是第一節早課的時間,當王向中返迴教室時,卻沒有看到老師的蹤影。


    “英語老師說,這節課上自習。”餘傑麵帶喜色,小聲地將情況告訴了王向中。


    餘傑是王向中的同桌,典型的學渣一個,當初劉棟梁就是想讓王向中帶帶餘傑,所以才把他們倆安排在了同一桌。


    王向中苦笑一聲,也沒有迴話,隨手拿起一本英語書看了起來。


    英語不難,對於馬省理工學院畢業的王向中而言,這些單詞實在是純屬小兒科。


    不過此時的他,卻沒有心思去複習所謂的知識點。


    在他的腦海中,不斷地迴響著劉棟梁的說教:“我不是什麽棟梁,以後的你才是棟梁,真正的國之棟梁。”


    “棟梁嗎……”王向中自嘲一笑,手中的英語書卻被手掌用力捏成了麻花。


    在未來,王向中以全縣第一的成績順利考入水木大學,去往馬省理工學院深造,迴國之後卻依然稱不上什麽棟梁。


    盡管在計算機領域也有一些獨到的理解和創造,但在總體上,他並非是什麽棟梁之材。


    簡單來講,就是個讀死書的呆頭書生。


    至少在這一點上,他辜負了所有人的期望,也辜負了自己對自己的期望。


    七月的天氣如同沸騰的開水,粘稠空氣中都在不斷冒著泡泡,似是要把世間萬物煮成濃湯。


    在這個沒有空調的年代,王向中隻感覺自己渾身都處於虛脫的狀態,好不容易熬到了放學時間,卻想起自己還要步行三公裏迴家。


    迴到家,他草草地解決完晚飯,就早早地躺在了床上。


    重生初見到家人自然是激動的,可是幾天過去,他才發現自己的心態又起了變化。


    從一開始哭到梨花帶雨的感動,到歸於平靜,到現在逐漸生起絲絲厭煩。父母的嘮叨和過分的關心,讓他覺得心情特別煩躁。


    這讓王向中更加討厭自己,討厭自己的行為,討厭自己的做作。


    他靜靜盯著天花板上旋轉不停的吊扇,心裏盤算的是如何逃出這片噩夢。


    他自然是看過《盜夢空間》,諾蘭大師導演的科幻電影,在那部電影裏有提到,脫離夢境的唯一辦法就是死亡。


    也不是沒想過去死,但他沒有勇氣麵對死亡。畢竟他此刻也不知道自己算是在夢中,還是在現實中。


    想到這裏,他也是有些心煩意亂地閉上了眼睛。


    “同誌們,朋友們,今天華夏與不列顛舉行了香江的交接儀式……”


    就在王向中胡思亂想之時,隔壁房間裏傳來了電視的播報聲。


    聽到這聲音,王向中心中微微一驚,才想起來,今天是7月1日,今天也是華夏曆史上最重要的一天。


    1997年7月1日,香江迴歸祖國懷抱,正式邁出了收複失地的一步,是華夏在國際舞台發揮影響力的重要裏程碑。


    作為穿越迴來的人,王向中自然是感觸良多。香江迴歸兩年後,華夏繼續收複濠江,進入gto,舉辦奧運會,進一步提升影響力。


    在他穿越前,華夏已經是全球第二大經濟體,在國際社會上都扮演著重要的作用,一舉一動都牽動整個世界的目光。


    相比未來而言,此刻的華夏仍然還是欠缺火候,不太好的經濟形勢,人均素質、學曆也不算全球頂尖。


    可以說,香江的迴歸就像是給整個華夏打了一劑定心針一般,重燃了整個華夏民族的希望。


    隻可惜,即使是未來世界,在高端精密產業上,華夏依然落後於先進世界。


    就像王向中,他作為華夏頂尖的計算機學術專家,在全球學術交流論壇上卻如同小弟一般,隻能眼睜睜看著其它專家擺弄學識,炫耀成果。


    原因很簡單,華夏還是太相信西方奸商了。在原本的構想中,華夏將承當世界工廠的職能,以此作為適合的道路穩步發展經濟。


    可惜以德報怨之事常有,在華夏產業升級之際,奸商們就跳出來,開始汙蔑華夏喜歡盜取高科技成果,試圖用各種陰謀論打擊華夏精密工業發展。


    華夏經過二十多年的發展,人均教育水平得到了穩步攀升,產業結構轉型本就是必然的事情,卻被他們誣陷造謠,試圖打擊華夏在高精尖科技領域的話語權。


    淺地來講,西方奸商們想要壟斷高科技,通過尖端技術收割全球發展中國家市場。深層次來講,他們還在用可悲地用有色眼鏡看待華夏人,即使華夏人已經融入了現代社會。


    可是在這樣的大環境下,許多人卻像王向中一般,從年輕時的滿腔熱血和抱負,到後來的接受現實,再到最後麻木不仁,機械地過著自己的一方生活,遺忘了初心。


    前人不畏強權,用鮮血和汗水鑄造的和平生活,就此化為後人口中的曆史。


    想到這裏,王向中的拳頭也不禁再度緊握起來。


    自己當年也是躺在這張破舊的床上,一無所有,心裏想的都是努力學習,想的都是報答祖國。


    可當時過境遷,當自己有了學識,有了見識,心裏想的卻是退堂鼓,想的卻是逃避現實。


    這是何其地諷刺!


    就在此刻,王向中突然睜開雙眼,他突然意識到了自己迴到1997年的意義。


    如果未來一團糟的生活是一場災難,那這場突如其來的穿越就是一場救贖。


    這個原本沒有如果的世界,突然有了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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