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她押送鬼魂迴冥界??


    原來白無常是有任務在身的,可他居然像沒事人似的,又是看熱鬧又是聊天。


    這個人就沒靠譜過!


    「我沒押過,也不會啊。」她想婉拒。


    白無常不以為意:「可簡單了,鏈子一扯他就跟你走,迴到冥界交給鬼差就行了,不管這惡鬼說什麽,就當沒聽見。」


    駱蟬衣猶豫道:「可是陸絕這邊,我不盯著……」


    「你快去快迴,出事我頂著。」白無常不由分說推著她走向惡鬼那邊。


    說罷自己一陣煙似的消失了,隻留下駱蟬衣和惡鬼麵麵相覷。


    被迫上崗!


    「看什麽看,老實點!」駱蟬衣故意擺出一副兇狠模樣。


    她解開鎖鏈像牽牛一樣拉動,那惡鬼雖然看上去兇神惡煞,但很聽話地跟著她走了。


    她的法術已經恢複,冥界一來一迴本來是用不了多久的,隻是這次她還要拖著這個鬼魂,別說往返了,光是單程法力都無法支撐。


    再次睜開眼,她望到了遠處泛著綠光的鬼門關大門,看來餘下的路程隻能走過去。


    一開始那惡鬼隻是沉默著打量她,後來膽子越來越大,開始與她搭話:「美女,哪裏人氏?當差多久了?」


    駱蟬衣置若罔聞,眼觀前方,隻一門心思趕路。


    「俺是個地霸,不對,以前不是,以前是鏢師,老鏢頭派我到外麵跑鏢,幾年都迴不了家,到後來俺才發現,俺兒子早就被他掐死,婆娘也讓他占了,俺就把他們全家都殺了,那婆娘也讓俺弄死了,都他娘的死!」


    駱蟬衣不知道他的話是真是假,沒有迴頭,也不想探究,隻聽著身後重重的鐵鏈傳出嘩嘩的響聲。


    「嘿!」那惡鬼突然怪異一笑:「這鏈子咋打開了,你也不怕俺跑嘍?」


    駱蟬衣下意識轉頭看去,那惡鬼正晃著兩隻手給她展示,隻見他其中一隻手上的鐵鏈真的斷了。


    「別亂動!」她怒喝一聲,不得不重新綁。


    在他破衣爛衫的身上的摸索那斷鏈,摸到最後,竟發現那鏈子完好無損地捆綁在他手上,隻不過被他別有用心地藏在了袖口裏。


    「你敢耍我?!」她惱火地將鏈子狠狠一扯。


    眼前那張猙獰的臉,突然嘴一動,一股液體猛地噴射出來。


    伴隨著一股腥臭,噴了駱蟬衣滿臉,濺進眼珠裏,傳來鑽心的疼,眼淚嘩嘩地流,完全睜不開眼。


    這該死的鬼東西,竟憋著這壞。


    隻聽那惡鬼發出得意的女幹笑,大力將鐵鏈抽走。


    駱蟬衣怎能任他逃走,雙手死死攥住鐵鏈,奈何法力還沒恢複,隻能赤手空拳與那惡鬼拔上了河。


    「再不鬆手,就把你的手咬斷。」惡鬼發出歹毒的聲音。


    「你以為你逃得掉!史上沒有一隻鬼能逃脫冥界的製裁,被抓迴來是要下油鍋的!」


    那惡鬼絲毫不懼,隻冷冷一笑:「今日就嚐嚐鬼差的手指,脆不脆。」


    駱蟬衣此時什麽也看不見,恐懼至極,發瘋地甩動鏈子尾巴,恨不得將那惡鬼抽個稀巴爛。


    或許真是瞎貓撞上死耗子,隻聽那惡鬼突然慘叫一聲。


    她不敢聽,更加拚命地甩鐵鏈,有的甚至打到自己身上,但此時也覺察不到疼。


    但是,很奇怪,除了鐵鏈的嘩啦聲外,她隱約聽到一種痛苦而壓抑的聲音,就像是有人正在經曆瀕臨死亡的窒息。


    緊接著,是什麽東西被破壞的聲音,像是有人在反複折斷樹枝,又有點不像,她第一次聽到這種聲音。


    聲音持續了好一會兒,


    這時她聽到有腳步聲朝她身邊走來,原本機械地甩動再次變得充滿攻擊性。


    「過來就打死你!」


    手中的鏈條突然被對方扯住,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別傷了自己,沒事了。」


    啊!


    是……判官!


    她腦子裏亂了一下,趕緊解釋自己出現在這裏的原因:「老大……另外還有隻惡鬼逃了,白無常大人擔心他為禍,急忙去追了,這才讓我……」


    「不必說了,眼睛疼嗎?」


    「……啊?」


    不等她迴應,他已握住她的小臂:「跟我過來。」


    判官說的跟他來,必然不是傻乎乎地一步步走,駱蟬衣隻覺身體一陣輕盈,瞬間便換了地方。


    這房間內焚著淡雅的熏香,判官輕輕一帶,她便落了座,身下是毛茸茸的軟墊。


    「日後再遇到這種事,不要逞強,你不管自會有人去管,冥界又不是隻養你一人。」


    微涼的指尖觸碰到她的臉,駱蟬衣一個激靈躲開。


    「別動。」


    防止她亂動,判官直接單手按在她額頭上,慢慢扒開眼皮,仔細給她上藥。


    他的動作可以說是十分溫柔了,駱蟬衣感到涼絲絲的液體滴入眼眸,恰好緩解了幾分灼痛。


    但她此時身體坐的僵直,努力調整唿吸,被自己的東家伺候,換誰都很難不緊張吧。


    兩隻眼睛逐個上了藥,直到一股溫潤的氣流輕輕吹過眼眸,駱蟬衣心理防線徹底崩塌,心髒都不會跳了,判官在幫她吹氣!


    唿唿不痛?!


    天啊,他難道不覺得這樣很曖昧嗎?


    她現在應該怎麽辦,感謝他的悉心照顧,還是裝作並不知情?


    「大人!」門外響起了一道聲音,是黑無常。


    「進。」


    這個時候駱蟬衣沒法挑剔來者是誰了,不管誰來,都比她現在的處境要好。


    她終於鬆了一口氣,啊……繃得腰疼!


    「一炷香後,再睜眼。」判官囑咐她道。


    「好。」她無比順從。


    隨著腳步聲臨近,黑無常的聲音響了起來:「大人,剛剛聽人說……」


    黑無常聲音一頓,似乎是由於看到了她的存在,有些意外,但很快又繼續道:


    「您親手把一個小鬼捏碎,魂魄也驅散了,我來看看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惹您這樣動怒。」


    駱蟬衣聞言身體又僵了起來,捏碎?捏碎!


    她剛剛聽到折斷樹枝的聲音,原來是骨頭斷裂發出的。


    她原本還想問判官是如何發落了那惡鬼,可不能輕易饒了他,不成想他已經成渣渣了,魂魄都沒了。..


    又想到活生生把那惡鬼捏碎的手,剛剛還輕輕柔柔給她上藥,這種反差感讓駱蟬衣一時間愣了神。「小事。」判官的聲音淡淡的。


    「又是她吧。」


    黑無常在看到她的一瞬間,腦子裏已經猜出了大概。


    「哼……」她從鼻子裏哼出一聲,聲線中滿是鄙夷:「什麽人帶出什麽人,在無能這件事上,還真是青出於藍。」


    好好,她一句話罵倆人!


    但駱蟬衣早已習慣她這副陰陽怪氣,如此嘲諷下,也不覺得多惱怒,反而有點想笑。


    她慢慢起身,嘴角含笑,雖閉著眼,卻是一臉恭謹的模樣:「正是,像我這無用之人,多虧冥界收留,也承蒙老大不棄,剛剛還親自為我上藥,請受我一拜。」


    恭恭敬敬地參拜下去。


    「你說什麽?上藥?」黑無常聞言果然就炸了。


    「你真放肆!反了天了!你可還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敢讓大人給你上藥!」


    「大人,她是什麽身份,給您提鞋都不配,您怎能自降身價,要是讓別人知道了該如何去想?!」


    判官那邊傳來翻動書頁的聲音,氣定神閑道:「這麽美的一雙眼,交給旁人,我如何放心。」


    黑無常的唿吸愈加沉重,兀自喘了幾口粗氣,腳步一跺轉身竟離去了。


    看來她真是要被氣瘋了。


    黑無常離開後的空氣,都莫名舒爽起來,駱蟬衣繼續摸迴到軟塌邊,小心地落了座。


    「幸運值降了一些,還不錯,不過還得繼續。」


    駱蟬衣一下子明白,他手上翻得書正是陸絕的生平冊。


    上麵隻不過寥寥幾句話,幾個數值,冰冷得毫無溫度。


    可她待在陸絕身邊她知道,一句「遍體鱗傷」就要陸絕身上無數傷口化成,就得要他半條命。


    「混沌玉拿到了嗎?」判官突然問。


    駱蟬衣「嗯?」了一聲,裝作剛迴神沒聽清,但分明判官說得很清晰,聲音也不小。


    真是要了命了!為什麽偏偏是這麽時候,偏偏那混沌玉就在她的袖中的口袋裏。


    判官又重複了一遍剛剛的問題。


    「混沌玉啊!」她恍然大悟的樣子。


    如果此時她交出了混沌玉,她又有何臉麵再去見陸絕,那可是陸絕拿命寶貝的東西,卻破天荒地交給她保管。


    可是眼下的情景,她完全猜不透判官的心思。


    他是單純一問,還是心裏早已揣著答案,等她往坑裏跳。


    我還沒有拿到呢。那你袖中藏得是什麽?膽子真大,連我也敢瞞!我一向最厭惡欺瞞我的人。


    然後,她的下場可想而知,混沌玉也不可能再迴到陸絕手上了。


    「在這裏……」


    已經沒有時間再容她考量,她小心翼翼將陸絕的命拱手送了出去。


    判官手心托著那小石頭,輕輕一笑:「做得不錯,無多時日,你就可以交差了。」


    駱蟬衣彎了彎嘴角,沒說話。


    此時滿腦子想得都是應該如何讓陸絕相信,是她一不小心把混沌玉弄丟了。


    「琢磨什麽呢?」


    哪怕她再努力掩飾,還是沒能逃過判官的法眼。


    「哦!」她腦子快速一轉:「我在想,被罰去弱水畔的……」


    「他啊,還差些時辰,算了,既然你開口,放他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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