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以迅雷之勢衝下崖下,就在車身傾斜的一瞬間,駱蟬衣看到有一團黑影撞破了窗子衝了出來,在崖邊打橫翻滾了好幾圈才停住。


    即使沒有聽到鐵鏈嘩啦啦的聲音,駱蟬衣也知道,這種情況下能有如此敏捷的反應,並且成功脫險的人一定是陸絕。


    她並不是在賭,盡管陸絕一直隱藏自己的身手,但她很清楚他的實力。


    過了好一會,陸絕才緩緩從地上爬了起來,慢慢卸掉身上的鐵鏈。


    駱蟬衣知道,剛剛車速那麽快,跳車這一下摔得不會輕,但應該沒有致命傷。


    她隱身的時效也快到了,隻能先迴去等他。


    閉眼又睜開,她已經迴到了自己的房間,房間裏黑乎乎的,她今夜起來隻是因為內急,自然也沒有燃燈的必要,隻是沒想趕上這樣一個混亂的夜晚。


    此時院子裏已經徹底安靜了,她點了一盞燈,坐在燈旁,腳踩在椅子上,開始纏繞腳上的繃帶。


    剛剛跟蹤的時候,腳上的繃帶十分不方便,她就給拆掉了,此時照貓畫虎地纏起來,一遍又一遍,卻很難恢複原來的樣子。


    算了,不管了。


    她吹滅了燈,歪在床上,眼睛睜得圓圓的,腦海浮現的是陸絕在寒夜裏一步步走迴來的身影。


    他身上有傷,走得踉踉蹌蹌,寒風也會像刀子一樣割在他的臉上。


    她心裏泛起澀澀的疼,甚至生出一種衝動,想去看看他走到哪裏了,想陪他一起走迴來。


    好在這種念頭被她強忍了下來,她剛剛已經動用了不少法力,如果短時間內再啟用,很容易出問題的。


    就比如她強行隱身,萬一不小心頭暴露出來,一顆頭顱跟在陸絕身邊飄飄蕩蕩,那估計他就當場暴斃身亡了。


    直到天徹底放亮的時候,她才聽到外麵有熙熙攘攘說話的聲音,由遠及近,她知道是陸絕迴來了。


    她立刻下了床,從窗子望出去。


    隻見陸絕正朝著這邊走過來,身後跟著一群人,其中杜晴夏小碎步折騰得飛快,跟得最緊。


    「你倒是說話啊,陸絕,那些到底是什麽人?」


    「他們把你帶去哪兒了,你是怎麽迴來了?」


    「我整整一夜沒睡,所有下人都派出去找你了。」


    「他們到底要什麽東西,你給他們就是了,我讓我爹再給你買一個!」


    陸絕卻麵無表情,邁著大步走著。


    就在他抬手敲門的一瞬間,門自行打開了,駱蟬衣走了出來。


    陸絕此時的樣子和她想象中差不多,他一身衣裳已經摔得破破爛爛,有很多地方滲出血痕,就連臉上也掛了彩。


    他也在注視著她,一眼便注意到了她眼底微微泛出的青黑色,知道她並沒睡好,於是問:「昨晚,害怕了?」


    駱蟬衣也不知道應該怎麽迴答,幹脆強行轉移話題:「是他們找來了?」


    一句多麽廢話的廢話啊。


    陸絕聽後,卻認真地答了起來:「嗯,很快就會有下次,這裏已經不能待了。」


    駱蟬衣認同地點了點頭。


    杜晴夏聽到這裏,神色一下子慌張起來,轉頭看向身後方向,焦急地問身邊的小青:「我爹磨蹭什麽呢,怎麽還沒來啊,你快去催一催!」


    小青應聲跑去。


    「腳腕感覺……」陸絕本想詢問她的傷勢,然而看到她腳腕上的繃帶時,不由得愣了愣,這繃帶怎麽變得這樣淩亂了?


    駱蟬衣下意識地向後躲了躲腳:「我感覺有些緊,我給鬆了鬆。」


    「緊了?」陸絕聞言眉心變得凝重起來,「是不是又腫了,走,進房


    間我看看。」


    駱蟬衣立刻嚴詞拒絕:「沒腫,真的沒有,我自己也通醫術,我自己的身體,我還不知道嘛。」


    現在她這傷腳真的誰也不能給看,否則就會發現比健康的腳還健康呢,到時候一大堆郎中要拜師學藝,她可沒轍!


    而且眼前一個遍體鱗傷的陸絕要給她這沒病裝病的人治病療傷,她真的會非常內疚。


    於是她道:「先收拾東西吧,宜早不宜遲。」


    陸絕剛剛點了下頭,杜晴夏下一秒就衝到他麵前:「不能走,陸絕,你們不能走!」


    陸絕和駱蟬衣同時看向她。


    杜晴夏臉色急得發紅:「你們,你們能去哪兒啊,她腳還傷著,你帶著她跑又跑不快!」


    她這麽說話,駱蟬衣可不愛聽,她自己舍不得陸絕,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但是沒必要拿她說事啊。


    說她跑不慢?敢不敢比一場,可以讓你兩條腿。


    陸絕清冷如常,對杜晴夏道:「這件事你不用管了。」


    杜晴夏急了:「你能不能別再說這種傻話了,我又不怕你連累!你們……」


    她說到這裏,突然定格了一下,轉頭看向後麵的幾個下人,一擺手將他們遣散走了。


    她靠近陸絕,神情有些詭秘,低聲說道:「我家裏有間密室,隻有我爹和我知道,你們可以躲在那裏。」


    陸絕看了她一眼,神情遲疑了一下,他確實考慮了起來,畢竟這個時候趕路對於駱蟬衣的腳傷是極其不利的。


    他於是道:「杜伯伯知道嗎?」


    杜晴夏見他態度有了轉機,不禁欣喜:「我爹那邊我去說,你們不用管,安心住下就行,什麽都不用管。」


    陸絕沒有立刻應答,而是看向了駱蟬衣。


    駱蟬衣迎上他的目光,隨即點頭:「既然杜小姐一片好心,那我們就聽她的安排吧。」


    杜晴夏頓時眉開眼笑:「這就對了,那我現在就帶你們去,把東西帶上。」


    密室,駱蟬衣原本以為應該會建在書房,最次也是臥室裏麵,但杜晴夏竟然引著他們往廚房去了。


    此時並不是飯點,廚房附近隻有兩三個打掃的小丫頭,杜晴夏幾句話就將他們打發走了。


    四下無人,杜晴夏把他們帶進柴房,她指著西麵的牆,說道:「從下麵數第八行,從前到後第十八個磚,可以推進去。」


    陸絕依照她說的,撥開堆在牆邊的柴,將那個磚用力一推,隻聽牆裏麵傳來鏈條的聲音,確實是有機關控製的。


    直到那塊磚頭被推到了底,隻聽一陣磚石挪動的聲響,西牆中間裂開了一道單扇門,向裏麵開去。


    「我家的密室,誰能想得到。」杜晴夏語氣中帶有一絲自豪。


    他們依次走了進去,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小廳,再裏麵便是一個珠簾隔斷,隔斷後便是床榻。


    密室不大,卻一如既往秉持著杜府的奢華的風格,有過之而無不及,外麵一磚一瓦杜老爺似乎還有所收斂,但這間密室就是他的秘密之地,可以無所顧忌,極盡奢華。


    左手邊是黃花梨雕花大案和兩把油光發亮的太師椅,右麵的擱案上擺放著美人聳肩瓶,鬥彩寶相花盤這些,旁邊還有兩口精雕細琢的寶箱,裏麵定也是存放了不少寶貝。房間頂上是一顆碗口大的夜明珠,像懸在高空的明月一樣。


    「以前杜老爺當過官?」駱蟬衣不由得揣測道。


    杜晴夏莫名其妙地看向她:「沒有啊,自打我記事以來,我爹都是做生意的,為什麽這麽問?」


    還能為什麽,能有這樣的家底,和貪官的形象也太吻合了。


    駱蟬衣又道:「對


    了,還不知道杜老爺是做什麽生意的?」


    杜晴夏眼神之中多了一絲防備:「我們家有很多鋪子,糧油,布匹,金銀,我爹就是有生意頭腦,這些都是我爹清清白白賺來的。」


    駱蟬衣笑了笑:「杜小姐別多心,我就是隨口問問。杜府家大業大,杜小姐又天生麗質,日後你的夫婿可真是個好命的郎君。」jj?y.??br>


    這話杜晴夏愛聽,眼睛不自覺地瞟了一眼陸絕,淺笑了一下:「好了,我這就去和我爹說,你們就安心住著,每日的吃用我會親自送來。」


    「那就勞煩杜小姐了。」駱蟬衣點頭以示謝意。


    杜晴夏原本已經走到門口了,突然想起了什麽,猛地一轉身:「哦,對,這裏隻有一張床鋪,你們畢竟男女有別……不方便,晚上我會把席子和被褥帶來。」


    駱蟬衣點頭:「好,我睡地鋪。」


    雖然杜晴夏正有此意,但她的懂事讓杜晴夏多少有些意外,隨即也點頭:「好。」


    杜晴夏一出密室,就馬不停蹄直奔杜老爺的臥室,一進門便不滿地叫了起來:「爹,你幹什麽呢,怎麽遲遲不露麵啊?」


    杜老爺正舒舒服服地躺在搖椅上,吃著核桃,偶爾喝點熱騰騰的茶水。


    見他如此悠閑自在,杜晴夏更是無法理解,把他手中半塊核桃仁奪了下來:「爹,你怎麽像沒事人一樣。」


    杜老爺橫了她一眼,又不舍得和她發作,隻好安慰道:「晴夏啊,昨晚的事你是親身經曆,你當時有多害怕你不知道?別說是你,你爹我光是聽人說,都嚇的腳底發涼,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叫爹怎麽活啊,這些家業以後交給誰啊?」


    「爹!女兒這不是好端端的嘛,」杜晴夏靠在了旁邊的桌子上:「陸絕無依無靠,除了投靠我們,他還能去哪啊。」


    杜老爺將頭枕下去,下巴上擠出的三疊肉變成了兩層,他低低歎了口氣:「這一段時間爹也想過,念著陸家的舊情,一輩子養著他也沒什麽,直到昨晚出了這檔子事,晴夏啊,這個陸絕可沒你我想的那麽簡單,他一定有什麽事瞞著我們,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我們可不能引火燒身,這件事你要聽爹的,他如今走了絕對是件好事。」


    杜晴夏怔愣地聽著,到最後,她才道:「誰說他走了,我來就是來告訴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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