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婉如不明白,他提起那封信是什麽意思。


    她那雙清澈的眼睛,久久凝視著他,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


    而陸江年在她的目光之下,竟然有些緊張,手心都冒出了微微的汗,他端起茶杯,掩飾一時的情緒,也不催促她。


    屋裏靜默了許久,元婉如“撲哧”笑出了聲,陸江年不由抬眼看她,卻見她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笑得他臉上不自覺發燙。


    “你笑什麽?”


    元婉如總算止住了笑,她斜睨他一眼,然後漫不經心道:“你想知道那封信的內容?”


    他明明抓心撓肺,卻隻是雲淡風輕說著:“有些好奇。”


    她哦了一句,然後撇撇嘴:“無可奉告。”


    元婉如拿起桌上的點心,慢條斯理吃了兩塊,然後起身,居高臨下看著他:“過去的事,提起來有什麽意義,若沒有別的事,你請迴吧。”


    陸江年心頭冒出一股無名之火,她這是什麽意思。


    是她親口說,他是她的心上人,現在又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她的喜歡,就像水麵上的月亮,夢幻虛假。


    他不能容忍她這種輕飄飄的態度。


    陸江年也站了起來,雙手撐在圓木桌邊,將她困住。


    “你不想讓我知道?”


    “為何?”


    “你心悅我,不該明明白白告訴我嗎?”


    他一雙烏黑的眼眸,鎖住她的容顏,不讓她有一絲躲閃。


    元婉如被他束縛在這方寸之地,避無可避,隻得抬頭與他對視。


    他的瞳仁中,清晰倒映著她的身影,似乎他滿心滿眼都是她。


    她的唇角,揚起一抹譏諷的笑。


    “我為何要告訴你?”


    “當初,就不曾打算告訴你,我本來已經打算燒掉了,是二嬸非要偷走信,不然你永遠都不會知道,那封信的存在。”


    陸江年不喜歡她對著他,這樣笑,笑得他有些難受。


    他心裏有些亂,“你為什麽不打算告訴我?”


    元婉如冷笑道:“你裝什麽傻?”


    “我不過寄居陸家的孤女,怎能奢望攀上你這樣的高枝呢?”


    “當初落水,你是怎麽想我的,你忘了嗎?”


    “你說過,讓我安分守己,不要妄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這些話,言猶在耳。”


    “陸江年,我對你的喜歡,已經消失了,這樣不是真合你的心意嗎?”


    陸江年的臉,十分難看,他死死盯著她,想要分辨她嘴裏說的究竟是真話,還是假話。


    對麵的女人,一張嬌美動人的臉,令人迷醉,可嘴裏的話,確實那般無情。


    他不禁反唇相譏:“你的喜歡真是膚淺,不過短短幾日,就可以消失。”


    元婉如對他的嘲諷,不為所動:“是挺膚淺的,和你接觸之後,我才發現,你根本就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我以前隻是一時迷惑罷了。”


    “現在,我也算迷途知返了。”


    她的腰一直往後仰,覺得有些累了,伸手推了推身前的人,卻推不動。


    元婉如蹙著眉頭:“你快讓開。”


    “別一副我辜負了你的模樣,我認清事實,以後也不會去煩你,你不是該高興才對嗎?”


    她和他之間,是發生過幾次意外的親密接觸,兩個人相處的過程,也比她之前想的要和諧。


    甚至,因為他出色的外貌和果決的態度,她對他也曾有過瞬間的迷惑。


    但是,那不過是腎上腺素偶爾作祟罷了。


    陸江年對她,隻怕也是這樣。


    名義上的妻子,生得如花似玉,男人會偶爾釋放柔情,不過是占有欲使然。


    “如果你對我不滿,大不了給我一封和離書,我……”


    陸江年怒氣橫生,恨不得掐死眼前的人。


    她知不知道,她在說什麽!


    他忽然伸手捏住她的臉頰,讓她說不出話來。


    “什麽話都敢隨便說出來,你以為成親是兒戲嗎?”


    “我們成親不過月餘,你就敢提和離,你腦子裏究竟想什麽?”


    他冷笑道:“趁早死了這份心,不管你喜不喜歡我,我既然娶了你,就不會與你和離。”


    說完,他看都懶得看她一眼,不然他怕自己會忍不住,掐上她細嫩的脖子。


    這個女人,果然有氣死人不償命的本事。


    她怎麽能隨口就將“和離”說出來呢?


    虧她還有臉說曾經喜歡過他,這麽快就變心了,真是朝三……


    算了,用這個詞形容她,不妥當,她不是這樣的人。


    她不過是年紀小,少不更事,做事沒個定性而已。


    他們已經夫妻了,她以前能喜歡他,以後難道就不能喜歡了嗎?


    元婉如在陸江年走了之後,看著門口許久。


    哎,說實在,她不討厭陸江年,甚至可以說對他有好感。


    可是,他是書中男主,誰知道他會不會莫名其妙,喜歡上女主。


    再者,那書隻寫到,他和女主逍遙去南疆,也沒寫他們成親,誰知道成親之後,他會不會納妾?


    陸鬆和汪敏,稱得上青梅竹馬了,陸鬆對汪敏也挺好的,他還不是照樣納妾了。


    所以說,在男人納妾合法的年代,她真的不想輕易動感情。


    最重要的,是她不想卷進書中奪嫡的陰謀。


    想到這裏,她不免想到梁雨凇。


    上次在東宮,梁雨凇算計了她,她也該還擊了。


    她不想摻和主線劇情,不代表書中女主就能隨意欺負她。


    曹蘭欣,倒是一顆很好用的棋子。


    至於和離不和離,她也不著急,這具身體還不到十六歲,年輕著呢,等陸江年喜歡上了別人,他自然會著急和離。


    -


    元婉如昨夜大獲全勝,睡得格外舒服。


    還不等她去請安,汪敏就派人過來請她:“秦王妃早早就派人來了,說是要給大少夫人賠禮道歉,這會人正在望春堂等著呢。”


    元婉如這才想起來,他們夫妻合謀碰瓷慕容綾的事情。


    留雁和留枝連忙伺候她穿好了衣服。


    天氣漸涼,今天是個陰天,她穿著一身夾綿小襖,往院門口走去,路過庭院的時候,卻見陸江年已經在那裏了。


    汪敏派來的小丫鬟道:“秦王府的人說了,需要請大公子一同過去。”


    方才她遇到玄青,讓他去練功房請大公子,沒想到來得這般快。


    元婉如點頭示意知道了,而陸江年一臉冷漠,淡淡看了她一眼,就率先往前走了。


    這是,因為昨晚的事情,還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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