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玉林神色匆匆地把薑太玄拽到一邊。


    湊近了壓低聲音問道:“四弟,你剛剛在湖裏仔仔細細地探尋了一番,到底有沒有發現什麽異常情況?”


    薑太玄笑了笑,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三哥,我方才用引靈符在湖裏搜尋了個遍,可是什麽都沒有找到。”


    張玉林一聽這話,頓時大吃了一驚,臉上滿是焦急之色,趕忙說道:“這可怎麽辦才好?


    眼下這情形,弄不好阿土總管和明長老那幫人就要起衝突了。”


    薑太玄手撫下巴,略微思索了片刻後,又接著說道:“三哥,其實還有另外一種可能性。


    那就是湖裏的蛟龍修行境界頗高,故意隱匿了自己的蹤跡,所以我才沒能發現它。”


    張玉林的神情變得複雜起來,憂心忡忡地說道:“照現在這形勢來看,不管是哪種情況,對我們而言都不是什麽好事啊。


    倘若湖裏真的什麽都沒有,那阿土總管這次興師動眾、大張旗鼓的行動可就成了一場笑話。


    如此一來,阿土總管的威望必定會受到以明長老為首的元老派更為猛烈的衝擊,說不定還會被他們徹底架空,失去手中的權力。


    而要是那條蛟龍的修行境界高深莫測,那對我們來說也是一個巨大的威脅,隨時都可能遭遇危險。”


    薑太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出言安慰道:“三哥,你也別太擔心了。


    今天我們就在這兒等上一晚,要是那蛟龍還不露麵,我自有法子逼它現身。


    到時候,我們再依據實際情況來謀劃對策。”


    張玉林眼中依然滿是擔憂,深深地歎了口氣,說道:“如今也隻能這樣了。


    唉,早知道會陷入這般境地,我們當初就不該卷入這趟渾水之中。”


    薑太玄笑著安撫道:“三哥,現在這局勢還不明朗,是好是壞還說不準,不必過早擔憂。”


    張玉林又問道:“那位清明子道長說,關鍵時刻出手相助,也不知道靠不靠譜?”


    薑太玄略微思索一番後迴答:“清明子師叔與師父相交多年,又身為四川全真道魁首,想來是靠得住的。”


    隨後,薑太玄叮囑了幾句,張玉林便匆匆離去。


    薑太玄則來到阿土身旁,隻見阿土緊閉雙唇、一言不發,麵色陰沉地冷冷盯著不遠處的明長老一夥。


    見此情形,薑太玄暗歎了一聲,心想相比王曉東那種一言九鼎,這阿土總管也實在太不容易了。


    這時阿土站起身來,走到薑太玄身旁,壓低聲音問:“薑道長,今晚你可有把握對付那蛟龍?”


    薑太玄笑了笑迴應:“應該問題不大。”


    阿土又接著問:“薑道長,剛才你在這月城湖中查探到什麽情況了嗎?”


    薑太玄聞言搖了搖頭說:“什麽都沒查到。”阿土頓時臉色變得很難看。


    薑太玄趕忙勸道:“阿土總管,不必擔心,一切都在意料之中,要是真查出什麽來那才不正常了。


    等到今晚我自有辦法讓那蛟龍現身,到時候你隻管帶領人手穩住現場,剩下的交給我來辦就行。”


    阿土聽後點了點頭。


    隨後,薑太玄圍著月城湖漫步起來,一邊走一邊四處打量,心裏默默盤算著當下的局勢。


    阿土總管前腳帶人來坐鎮,明長老後腳就帶人來鬧事。


    事情比想象中的要複雜,不過還好,並未脫離掌控太多。


    之前他叮囑張玉林趕快迴藥廬把唐刀取來,畢竟之前登門拜訪時兩人都沒帶兵器。


    隻要唐刀在手,其蘊含著皇朝氣運,自己再謹慎小心地出手,一定能把那蛟龍吸引出來,然後再想辦法對付。


    接下來,薑太玄圍著月城湖轉了兩圈後,來到西南方向的一棵大樹下,站在湖邊緊閉雙眼,開始調動體內陰陽兩極之力。


    片刻之後,薑太玄睜開雙眼,隻見其雙眼一黑一白,涇渭分明,猶如太極圖一般。隨後,薑太玄朝著湖中看去。


    薑太玄定了定神,將目光投向湖水,眼神仿佛要穿透那澄澈的湖麵一般。


    漸漸地,他的太極瞳深入到湖水深處,隻見那裏有一小團黑氣,絲絲縷縷地纏繞著,在那黑色之中還隱隱透著些許紅色,看起來極為詭異,讓他心底不由得泛起一陣厭惡與不安。


    盡管那團黑氣的體積並不大,但不知為何,僅僅是這一眼,卻讓薑太玄感到一種莫名的恐懼,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緊緊攫住。


    他趕忙移開視線,然而,就在這時,一股悶脹之感猛地湧上胸口,唿吸也變得急促而困難起來。


    薑太玄不敢大意,連忙盤膝坐下,閉目凝神,開始調整唿吸。


    隨著均勻的唿吸漸漸平穩,那股難受的感覺才慢慢消散,片刻之後,他終於恢複了正常。


    隨後,薑太玄起身,全力施展先天功,眼中黑白兩色光芒閃爍,開啟太極瞳再次望向湖底。


    隻見在那最深處,有一團如房間般大小的黑氣正緩緩繚繞,其間還夾雜著絲絲縷縷的紅色煞氣。


    薑太玄見狀,眉頭立刻緊緊皺起。


    湖中的那團黑紅之氣似乎有所感應,竟有一股紅黑之氣朝著薑太玄緩緩飄來。


    刹那間,一股強大的威壓將薑太玄籠罩其中。


    隻見薑太玄臉色漲紅,雙目滲出了鮮血,整個人被壓迫得動彈不得。


    薑太玄心中大驚,自下山以來,這還是他首次遭遇如此棘手的情況。


    隻見那紅黑之氣仿若一條靈動的毒蛇,從湖底迅猛地朝著岸邊蜿蜒而來,轉瞬之間便在岸邊凝聚成一條蛟龍之形。


    其周身紅黑光芒交纏閃爍,一雙眼眸仿若燃燒的赤焰,散發著冰冷的寒意,死死地盯著薑太玄。


    薑太玄毫不畏懼地仰頭直視,刹那間,那黑色蛟龍像是被激怒了一般,朝著他發出一聲震天怒吼。


    薑太玄頓感自己如同驚濤駭浪中渺小脆弱的孤舟,仿佛隨時都會被這股強大的力量給無情掀翻。


    但他沒有絲毫的慌亂,全力催使先天功,頑強地與這黑色蛟龍形成了對峙之勢。


    時間緩緩流逝,也不知過了多久,薑太玄敏銳地察覺到體內一絲法力的湧動,他瞬間精神大振,更加瘋狂地運轉先天功,體內紊亂的氣息逐漸恢複正常。


    而那黑色蛟龍的身影卻在他法力的抗衡下慢慢變得虛幻淡化,薑太玄的身體狀態也在逐漸好轉。


    此時的薑太玄目光堅毅如鐵,神色莊嚴肅穆,突然,他口中大喝一聲,隨著喝聲落下,雙掌齊出,掌心之間黑白兩道雷霆轟然乍現,其勢仿若閃電疾馳,朝著黑色蛟龍洶湧撲去。


    黑色蛟龍在這雷霆的衝擊下,發出陣陣哀鳴,原本凝聚的身形迅速潰散,化作絲絲縷縷的黑紅之氣,倉惶地退迴湖底深處。


    薑太玄此時已是氣喘籲籲,汗水如注,衣衫早已被汗水濕透,他再也支撐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


    稍作歇息後,他抬眼環顧四周,隻見對麵的阿土和明長老依舊在僵持不下,周圍的一切似乎並未因他與黑色蛟龍的這場惡戰而有所改變。


    隨後,薑太玄陷入了沉思。剛剛經曆的那場驚心動魄的交鋒,周圍人竟毫無察覺,這實在太過蹊蹺。


    他暗自思忖,難道自己陷入了某種幻境之中?


    想到此處,薑太玄的眉頭緊緊鎖在了一起,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疑惑與警惕。


    就在薑太玄苦思冥想之際,一陣清風從身後徐徐拂來,瞬間讓他感到神清氣爽,先前與黑色蛟龍激烈交鋒所留下的疲倦感,刹那間消散得無影無蹤。


    薑太玄心生詫異,趕忙轉身循風望去,隻見不遠處的山坡之上,亭亭玉立著一位身著白衣的女子。


    那女子仿若仙子下凡,容顏絕美,未施粉黛卻清麗脫俗,一襲白衣隨風飄動,恰似出水芙蓉般純潔素雅。


    此刻,她正笑意盈盈地凝視著薑太玄。


    薑太玄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快步向她走去,幾步便來到了女子身前,近距離感受到她超凡脫俗的氣質,心中不禁泛起一絲漣漪,竟一時有些看得癡了。


    薑太玄迅速迴過神來,趕忙整理衣袖,拱手向白衣女子行了一禮,神色誠懇地說道:“多謝姑娘出手相助,薑某感激不盡。”


    白衣女子眼眸中閃過一絲狡黠,伸出如羊脂玉般的手輕輕掩住嘴唇,發出銀鈴般的笑聲,說道:“你這人好生奇怪,我不過是站在此處,你謝我什麽?”


    薑太玄神色依舊淡然,再次拱手道:“姑娘不必隱瞞,貧道方才深陷困境,幸得姑娘施展援手,才得以解脫,這份恩情,貧道銘記於心。”


    白衣女子嘴角上揚,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也不言語,場麵一時有些微妙。


    此時,白衣女子宛如天籟般的聲音輕輕響起:“你這小道士跑到此地,可是為了那蛟龍吃人的事情?


    難道你就不怕自己也葬身在這湖中蛟龍之腹?”


    薑太玄微微仰頭,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說道:“貧道正是為此事而來。


    此前貧道還在苦苦思索該如何對付那吃人的蛟龍,隻是此刻卻不擔心了。”


    白衣女子聞言,輕輕地抿了抿嘴唇,眼中露出一絲好奇,追問道:“那現在為何又不擔心了?”


    此刻,薑太玄心裏已然有了幾分猜測,卻並未吐露出來,隻是帶著笑意問道:“姑娘,你怎會在此處?


    方才我在這兒轉了兩圈,可都沒瞧見有人。”


    那白衣女子巧笑嫣然,迴應道:“我家便在這兒呀,難道我還不能出現在這裏了?


    隻是昨晚起就有人在清了場,不讓旁人進入了,我呀,便偷偷溜了進來,你該不會去告發我吧!”


    薑太玄聽了,笑著搖了搖頭,接著又開口問道:“敢問姑娘芳名?”


    白衣女子臉上泛起一抹微紅,嗔怪地盯著薑太玄說道:“你這小道士可真沒禮數,你都不先報上自己的姓名,反倒先來問我叫什麽名字?”


    薑太玄隨後臉上掛著溫和的笑意,拱手說道:“貧道姓薑名太玄,乃是終南山全真道的道士。”


    白衣女子聽聞此言,臉上笑意更濃,一雙明眸好似藏著盈盈秋水,輕聲說道:“我叫明月,就是這青城山月城湖人氏。”


    說罷,目光仍帶著笑意,靜靜地落在薑太玄身上。


    此時,薑太玄神色凝重,目光誠懇地望向明月,開口詢問道:“明月姑娘,你久居月城湖,想必對這周遭之事頗為熟悉。


    如今蛟龍吞人一事鬧得沸沸揚揚,在下心中滿是疑惑,不知姑娘對此事知曉多少?


    又有什麽不同見解呢?”


    明月輕盈地走到一旁的石凳旁,緩緩坐下,隨後抬手示意薑太玄也一同落座,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輕聲說道:“小道士,你也坐吧。


    這深山之中,我也難得能與人說上幾句體己話。”


    說罷,她微微皺起眉頭,輕抿著嘴唇,神色略顯不悅,話語中也帶著一絲嗔怒:“這蛟龍吃人之說,到底有誰是親眼所見呢?


    無憑無據的,怎能就一口咬定是蛟龍犯下的惡行?


    再者說,這青城山地靈人傑,修煉有成的精怪數不勝數,可你們這些人卻隻盯著蛟龍,想要將它置於死地,實在是毫無道理可言!”


    薑太玄緩緩盤膝坐於地,麵容沉靜,雙眼專注地凝視著明月,一邊聽著她的話語,一邊輕輕點頭,神色中滿是思索與認同之色。


    片刻後,他神色誠懇地開口說道:“明月姑娘所言,細細想來,確實有著幾分深刻的道理。


    這蛟龍吞人一事,如今僅僅隻是流於眾人之口的謠言,並未有確鑿無疑的真憑實據來支撐這一論斷。


    我們這般僅憑傳言便對那蛟龍窮追猛打,實在是有些過於草率和盲目,在沒有切實證據之前,確實不該輕易給它定下如此重罪。”


    聽到薑太玄這番言論,明月的臉上瞬間浮現出一抹詫異之色,她那雙靈動的大眼睛滿是疑惑地看向薑太玄,問道:“你也是這麽想的?”


    薑太玄神色坦然,微微點頭,語氣堅定地迴應道:“我確實是這樣想的。”


    明月見狀,頓時展顏歡笑,笑聲清脆悅耳,仿若銀鈴在山間迴響。


    她的雙眼微微眯起,恰似彎彎的月牙,散發著迷人的光彩,笑意盈盈地開口說道:“你這小道士倒還算是個明白人,不像之前來的那些人,一來便咬定蛟龍是禍害,隻知道喊打喊殺的。


    要是你也和他們一樣,一張口便是要對蛟龍趕盡殺絕,那我可就懶得跟你說這些話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道在紅塵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終南九道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終南九道並收藏道在紅塵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