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一個人的評價往往得綜合多方麵才能得出一個較為合理的客觀答案。


    合理客觀都是相對而言,大部分人到最後還是更擅長主觀臆測,譬如諸多人對薑月的評價一般,與他親近的自然哪哪都認為他是好的,這其中以蘇紫月最盛。


    天底下也沒有母親覺得自家孩子不好。


    其實也真如薑月常說的那句話,原身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的確可以算是一個孤兒。


    這就要分兩方麵來說了,乃是原身的親生父母一層和宋家這一層。其一也就是在某個不知名鄉下地方的親生父母,原身的母親隻是個沒文化的普通婦人,十幾歲的時候便早早嫁了出去。


    夫家也隻是個普通農戶,除了不至於吃不飽飯,每年能為家裏添一些新家具,就沒有再多東西可言,所以要摧毀這樣的家庭也無比的簡單,經曆幾次天災再患上一個治不起的慢性病,那這個家也就垮了。


    在整個人生的前半程裏原身那個溫柔到骨子裏的母親,她近一輩子的勞累先是為了她的妹妹,至少是要好好的去讀書有個自己的人生,再然後就是她唯一的兒子了。


    真的沒有太多人們想象中那種感人肺腑的橋段,她一個沒讀過書的婦人到底能做到什麽呢?


    那就是去做她能做到的全部,或許在很多人看來隻為別人而活那樣太過於可悲,沒有真正屬於自己的生活。


    事實也的確如此。可那又能如何呢?


    再多的心思雜念臨到頭了甚至都比不過一日三餐。


    所以也是可以預料的,在原身懵懵懂懂開始記事的時候,支撐起蘇紫月整個人生的支柱終於是不堪重負。


    她姐姐沒了。


    這個過程很平淡甚至都沒有掀起一點的波瀾。


    原身父親再娶,而已經結婚還有了孩子的蘇紫月,在取得老薑家的同意之後便把薑月養在了身邊。


    沒有什麽刻骨銘心,也沒有什麽恩怨情仇,隻是一個被照顧個大半輩子的女人再去重複了這一個過程。


    既然有人在乎喜歡,當然就免不了它的對立麵。


    薑月不知道的是其實討厭他的人有很多,不,他應該是知道的,但這些情緒對這三個月前腦子還是一片白地的人,或許也不是那麽重要。


    所以人們總得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至此這個自負的人總算是知道了要摧毀一個人有多簡單,可笑的是薑月所引來的怨憤竟然不是最先降臨到他頭上,他所自認為的那些也都在此刻崩塌得幹幹淨淨。


    站穩了身形,看了眼停在外麵的那輛麵包車,薑月揉著額頭,慢慢地朝著那棟小房子走了過去。


    房子裏,眾人的氛圍有些沉悶,但這些人沉默的原因卻不盡相同。陳大軍陳老二說他心情糟糕吧,也的確是,畢竟飯碗沒了現在還得趕緊跑路,無論如何都是開心不起來的。


    雖然走得果斷,可接下來就要麵臨許多問題了,最重要的肯定是那人命幹係,其次就是對他陳老二業務能力的再次評估。


    很有意思的一件事,這種混江湖的人最終會是什麽結局走向都不奇怪,也用不著去可惜,他們的確比大部分人要更清楚這點,那此刻對往後生計的憂慮就顯得合情合理。


    在離開許家足足幾十公裏甚至都快要出了容陽,這種距離終於是給他們帶來安全感,期間離開三人去到超市進行大采購,順便還買了今天的晚飯。


    紅毛沒有再光著膀子,而是穿了一件短袖,頭發被往後梳成大背頭,手裏一個漢堡一杯可樂不停輪著來,好像這樣就能安心不少。


    其他人差不多都是這種情況,別管心裏有多糟糕,也得吃完飯再說。


    之前開車的中年人,吃飯的時候目光便一直在眾人身上逡巡,終於第三個漢堡也吃了,他才扯著嗓子發出渾厚的聲音來說:“各位兄弟想必現在也知道外麵是個什麽情況了吧?”


    一些人麵麵相覷實在不知道能說什麽。


    還是紅毛不耐煩地嚷著:“老謝,謝哥。現在能有什麽情況,不就是吃完飯大家再接著跑路嗎?”


    “不是這樣的,這裏麵有個輕重緩急。” 中年人猛灌了一口水,盡力組織好語言。“第一時間離開現場這沒錯,但跑到這裏來就不對了,咱們可以聯係事務所的經理,不要說這隻是過失殺人了,就算是真的,有事務所照應,大不了也隻是去蹲幾年。不然這事務所不都要解散了嗎?其他的路子走不通,我們不是還有機會再找個人幫忙頂上去嗎?”


    其他人聽得迷糊一時間還反應不過來是什麽意思,隱約捕捉到幾個關鍵詞的紅毛,莫名覺得膽寒,悄悄看了眼陳大軍,見到對方沒反應才鬆了一口氣。


    雖然那個老謝說得隱晦,但還是很好理解其中含義,在他看來跑是跑不了的,真正動手殺人的是陳大軍其他人頂多算是幫兇,再不濟就真去蹲幾年,還跟著陳大軍跑下去才是找死,而他口的事務所經理,純粹就是扯虎皮而已,這些個混蛋人渣聽到有人會幫忙頂著,自然會莫名信服。


    這裏也隻有一個陳老二是真正的狠人,其他人在遭遇這種事情後不說是手足無措也該是心神大亂,現在能有一個人教他們該怎麽辦,甚至是具體到要做些什麽,隻說這一點他謝強就要勝過默不作聲的陳大軍。


    “事務所會管嗎?謝哥你也說了,組裏剛下的通知說要解散……” 一個小年輕說出了自己的疑惑,而且看得出來他此刻很慌張。


    “不是還沒有解散嗎?好歹一起混這麽久了,我們可以迴去再看看。” 謝強眼神也很陰鷙,咬著牙來說:“紅毛你不是認識挺多人的嗎?你有沒有路子?”


    一直在胡思亂想的紅毛反而心裏一怔,其他人說得這麽歡,憂慮這憂慮那的,卻是完全沒有考慮過一旁那個陰狠的陳老二,雖然他才是主犯,但這就要把人撇開自己求活。


    實在是,實在是太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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