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上了戰場,當然要奮勇殺敵,哪能不盡全力呢?”


    “隻要是保衛國家,哪怕我犧牲了也是值得的。”


    “不許胡說!”


    老夫人心中一顫,眼淚流得更加兇猛了。


    她趕忙掏出帕子小心的擦了兩下,勉強止住。


    “奉之,你一定要好好的。”


    “咱們謝家遭此劫難,若非逆王殿下願意收留,隻怕咱們早就命喪街頭了。”


    “你一定要好好活著,否則將來讓奶奶如何去見謝家的列祖列宗啊!”


    老夫人說到傷心處,眼淚像水龍頭似的,嘩嘩流出,擦都擦不完。


    謝奉之心中也很不是滋味,連忙安慰。


    約半盞茶的功夫,老夫人哭聲稍歇。


    謝奉之時不時朝外看兩眼。


    他自然心疼自己奶奶,但唐懷柔都出去那麽久了還沒迴來,他也擔心唐懷柔是不是出意外了。


    而這個眼神恰好被老夫人看得清清楚楚。


    剛才唐懷柔出去時,老夫人是瞧見的。


    本想叫住她,問問她要去哪兒。


    但唐懷柔跑得太快,沒給老夫人這個機會。


    “奉之,奶奶還有一件事要問你。”


    老夫人情緒好了不少,聲音也冷靜下來。


    “自打昨日你迴來後,奶奶一直沒有機會跟你說話,倒是柔娘一直陪在你左右。”


    “她是你長輩,照顧你也理所應當。”


    “可論起年紀來,你二人是同齡人,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終歸不是這樣的。”


    “若來日傳出流言,對你和柔娘也不是好事。”


    “奉之,你聽奶奶一句勸,以後離柔娘遠些,別讓人在外麵嚼了舌頭根。”


    謝奉之微微皺眉。


    結合剛才老夫人說的那些話,他似乎明白了什麽。


    “奶奶,這就是你來找我的最終目的吧。”


    他直接拆穿老夫人的目的。


    老夫人關心謝奉之不假,但真正的目的就是想來敲打謝奉之。


    這算是圖窮匕見了。


    老夫人並不覺得自己說錯了哪句話,繼續道:“雖然說在北地一帶沒人認識柔娘。”


    “可她既然嫁到謝家來,就是謝家的一份子,你得叫她一聲二嬸。”


    “尊卑長幼有別,可不能亂了規矩。”


    “奶奶,你不用說了。”


    謝奉之並沒生氣,反而很平靜。


    “既然奶奶跟我提了這件事,那我也有話跟奶奶說。”


    他吐出一口濁氣,眼神堅定不少。


    “奶奶,我喜歡懷柔。”


    “你說什麽?!”


    老夫人心頭猛的一緊,驚的從凳子上站起來。


    由於太過激動,她幹癟的嘴唇劇烈抖動著,仿佛下一秒就要暈過去似的。


    “我說我喜歡懷柔。”


    生怕老夫人聽不清楚,謝奉之當真又重複一遍。


    “我沒跟奶奶開玩笑,我確實喜歡她。”


    “我也不知道我對她何時動了這樣的念頭,但我很確信,我對她是有男女之情的。”


    “奶奶,我知道在你心中懷柔是我的長輩,但她剛嫁進謝家的當天,二叔公就離世了。”


    “他二人連堂都沒拜,更沒上戶籍,這怎麽能算一家人呢?”


    “在我心中,懷柔就是懷柔,她不是誰的妻,也不是誰的長輩。”


    “她隻是一個剛剛成年的小女孩罷了……”


    “夠了!”


    老夫人終於迴過神來,冷冷一嗬。


    “奉之,你怎麽會有這麽荒唐的想法!”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我當然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謝奉之麵上不急不燥,聲音不急不緩,一字一頓異常清晰。


    “奶奶,我不管您能不能接受,總之我就是喜歡懷柔,我要和她在一起。”


    “如今是多事之秋,我也無暇顧及她,所以我想等戰爭結束之後,我再跟她表明心意。”


    “我一定要和她在一起!”


    最後一句話謝奉之說的很清楚,也很緩慢。


    他說的每一個字都重重的砸在老夫人心中,把她砸暈過去。


    老夫人身子劇烈的顫抖起來,眼皮快速抖動,眼看著要暈過去。


    卻由於她太過生氣,怎麽都暈不成。


    “奉之,你……你……”


    老夫人一手捂著胸口,麵色痛苦。


    謝奉之起身扶她,卻被她狠狠的推到一邊。


    “荒唐!太荒唐了!”


    “你是不是要把奶奶活活氣死!”


    “你讓謝家以後如何立足?”


    “你簡直不知天高地厚,不分人倫綱紀!”


    “這要是傳出去,謝家的祖宗都得氣活不可!”


    “我不管別人怎麽想,我隻要懷柔。”


    謝奉之仿佛沒看見老夫人那漲成豬肝色的臉,依然在刺激她。


    “奶奶,我知道你暫時無法接受這件事。”


    “戰爭一時半會結束不了,你有足夠多的時間慢慢衡量。”


    “我相信早晚有一天,你一定能接受的。”


    “我絕不接受!”


    老夫人用盡所有的力氣將這句話吼出來。


    “謝家怎麽就出了你這麽個不孝子,做出這種荒唐汙吏的事情來!”


    “我絕不接受這種事情發生!”


    “哪怕我死,我也不會讓這種事情成真的!”


    “無論如何都不可以!”


    老夫人聲嘶力竭,唾沫橫飛。


    謝奉之目光微微一黯,卻並不傷心。


    從他確定對唐懷柔的心意到現在,也就這一兩個月的功夫。


    他也沒指望這麽短的時間就讓老夫人接受唐懷柔,但來日方長。


    既然他決定要和唐懷柔在一起,那早晚有一天老夫人一定會知道的。


    與其到跟前了才坦白,倒還不如一開始就跟老夫人說的清清楚楚。


    這樣她也有更多的時間來接受此事。


    “奉之,你給我打消這個糊塗的念頭!”


    老夫人的聲音帶著不容拒絕的命令。


    “謝家代代清白,從未出過如此荒唐淫亂之事。”


    “你若當真跟她在一起,如何對得起你父親和你兄長?”


    “他們在天上看到你這樣胡作非為,如何能忍得了?”


    “你這簡直把謝家的臉麵全都丟光了!”


    “你既然還叫我一聲奶奶,我就必須得管好你。”


    “我隻要還活著,就絕不允許唐懷柔做你的妻子!”


    “我不允許!我,我絕對絕對不允許!”


    老夫人一開始底氣十足,但漸漸的聲音開始顫抖起來,唇色從蒼白轉為鐵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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