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管和大動脈直接被切斷,鮮血噴出老遠。


    但因為謝奉之就蹲在他麵前,幾乎所有鮮血都噴在他身上,渾身上下全是濃稠腥臭味。


    他哪裏還像個十六歲稚嫩的少年,殺氣騰騰,嗜血殘忍,冷酷至極。


    唐懷柔倒抽一口涼氣,想捂住眼睛,但已經來不及了。


    兩條人命呢,沒了。


    唐懷柔說不出心中是什麽感覺。


    張楊該死嗎?


    當然該死。


    他二人先是收了許褚的錢故意針對謝家人,又不計唐懷柔的恩情想糟蹋她,沒有比他們更該死的了。


    可他們的死狀也太慘了點。


    林間總算安靜下來了。


    隻有揮散不去的血腥味和地上的兩具屍體提醒著眾人方才發生了什麽。


    讓唐懷柔意外的是,即便冒出這麽大的動靜,謝家人一個都沒醒,睡的很安穩。


    謝奉之站起身,冷不丁的轉過身來,看向程景蟠。


    他二人同歲,但程景蟠身上根本沒有謝奉之的冷酷和嗜血,隻有懵懂無知。


    他是為了混口飯吃才被家人強行送進來的,何時見過這麽殘忍血腥的場麵。


    而謝奉之這一眼,冰冷刺骨,寒意滔天,其中的一抹殺氣從平靜到沸騰,逐漸唿之欲出。


    “別殺我!”


    程景蟠趕緊跪下,砰砰磕頭。


    “謝世子,求您別殺我!我……我幫你們換金子,今天還為你們求情,方才還試圖攔下張大哥不讓他傷害你。我雖是獄卒卻未做過任何對你不利的事。”


    “謝世子,我求求您千萬別殺我,我不想死,我……我真不想死!”


    他已經被嚇破膽了。


    換做任何人親臨現場,看到謝奉之這般模樣都不會無動於衷。


    程景蟠不知疲倦的磕著頭,頭都破了也不敢停下。


    相比較疼痛,他更害怕死亡。


    “謝奉之,你放過他吧!”唐懷柔也忍不住求情了,“程景蟠確實沒做過壞事,而且他隻是個孩子,威脅不到我們。”


    一共就三個獄卒,已經被謝奉之殺了兩個,隻剩下程景蟠。


    如果他也死了,萬一被許褚知道,他隻會更變本加厲。


    謝奉之朝程景蟠一步步走過來,程景蟠趕緊後退。


    可他身後是大樹。


    就在他緊張的快要暈過去的時候,謝奉之突然握住他的手,把他扶了起來。


    “我從未說過我要殺你。”


    “但你必須答應我一個要求。”


    程景蟠立刻心領神會,趕忙舉手發誓。


    “我程景蟠在此發誓,今晚發生的事我什麽都沒看見,也絕不會告訴任何人!若我違背誓言,就……就交由謝世子任意處置,我毫無怨言!”


    挺機靈的一個人。


    謝奉之眼裏掠過一抹讚賞,隱約顯露出幾分笑意。


    唐懷柔知道,程景蟠過關了,快步過去把他扶起來。


    緊張的氣氛得到緩解,唐懷柔也鬆了口氣。


    程景蟠比之前殷勤多了,拿過羊皮水壺道:“謝世子,唐姑娘,你們肯定渴了吧,我去給二位打水。”


    他倒是個眼力見的,看出謝奉之和唐懷柔有話要說,麻溜的騰出地方來。


    程景蟠走開後,唐懷柔和謝奉之一時無話。


    最後還是她先打破沉默。


    “大家為何睡得這麽沉?”


    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麽,隻能先扯點不疼不癢的。


    謝奉之斜了眾人一眼,坐在唐懷柔對麵休息,淡淡道:“我給他們下了蒙汗藥。”


    “啊?!”


    唐懷柔不解,“蒙汗藥哪來的?”


    謝奉之指了指張偉良的屍體,“偷他的。”


    唐懷柔:“……”


    無話可說,單走一個6。


    謝奉之早就發現張楊不對勁了。


    按理說,唐懷柔救了他二人的性命,他們自然要對唐懷柔感恩戴德但。


    謝奉之注意到,張楊二人解了毒後眼神並不對勁,時不時的打量唐懷柔的身材,眼神淫邪,充滿歹念。


    大家同是男人,即便謝奉之情竇未開,也未經曆過男女之事,但還是一眼看出他二人起了不該有的心思。


    之後張楊到河邊去打水,謝奉之悄悄跟了過去。


    他的本意是想聽聽他倆到底要幹什麽,沒想到聽完全過程後,在張偉良離開時看見從他腰裏掉出一包東西來。


    打開一看,竟是蒙汗藥。


    這蒙汗藥是為誰準備的,自然不必多說。


    謝奉之怕晚上出事時會嚇到家人,便把蒙汗藥放在水裏哄眾人喝下。


    “也是從那時起,你便想殺了他們了?”


    唐懷柔詢問道:“這麽說來,我就能理解你為何讓他們死得這麽痛苦了。”


    “可話說迴來,你是不是有點太狠了?”


    唐懷柔雖然早就知道謝奉之以後所發生的事,也知道後人對他的評價,但道聽途說和親眼目睹是兩迴事。


    剛才那股強大的衝擊感,非親身經曆不能體會。


    謝奉之猛的挑眉,眼神微冷,“怎麽,嬸嬸覺得我做錯了?”


    “倒也不是。”


    “那就是說,我做的是對的?”


    “……”


    唐懷柔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良久後,唐懷柔微微抬頭,燦然一笑。


    “我覺得吧,對錯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願不願意這樣做。隻要遵從本心,就沒有對錯一說。”


    唐懷柔在心裏輕輕的歎了口氣。


    相比較謝奉之以後會發生的事,張楊二人實在算不上是最慘的。


    她記得史書上曾記載過一件事,謝奉之占地為王後曾親手殺死一名兄弟。


    那人跟著謝奉之出生入死無數迴,是可以把後背交給彼此的好兄弟,最後卻死在謝奉之手上,實在令人唏噓。


    關於這件事,史書上並沒有過多記載,隻三言兩語草草帶過。


    甚至連那人姓氏名誰都沒寫出來。


    至於謝奉之為何要殺了他,史書上同樣也沒有記載。


    這是個千古謎團。


    但唐懷柔始終認為,謝奉之這樣做一定是有原因的。


    也許是那個人做了對不起謝奉之的事,也可能是他做了別的壞事。


    更有可能,他背叛了謝奉之。


    而現在跟謝奉之近距離接觸後,唐懷柔更堅定了心中的想法。


    “對了,我有個問題想問問你。”


    唐懷柔打算提前探探口風。


    “如果將來有一天,你殺了你的好兄弟,你覺得會有哪些原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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