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完,並沒有等來上方之人的迴應。


    陸知寧畏懼地抬眸,剛好看到華清月不知何時拿了一麵銅鏡,直直地站在她麵前。


    銅鏡裏麵是一副完美的麵容,她哭著摸了摸鼻子,還有嘴巴,還有耳朵,都還在。


    華清月冷聲道:“我剛剛是最後一次警告你。”


    她著急地狼狽迴應:“華姐姐,我知道了,以後不敢了。”


    還好她沒變成醜八怪,隻要等出去將這體內這勞什子的毒給解掉,便都妥了。


    陸知寧所有心思都表現在臉上,華清月不難猜出她的想法,直接道:


    “你別妄想著解毒,這毒是我在梁源熟識的赤腳郎中所製,尋常郎中若是別說配置解藥,就連你的中毒脈象都診斷不出來,記住我的話,等時機到了我自然會給你解,否則,你就等著全身潰爛而死吧。”


    陸知寧嚇得渾身發抖,可她語氣篤定不像扯謊,但是先把這一關過了,再找郎中驗驗看,萬一能找到解毒的辦法呢,“華姐姐,你放心,我記住了。”


    華清月冷哼一聲,“滾吧。”


    “是是是。”陸知寧聽到能走,心下一喜,幾乎是沒有任何遲疑,踉蹌起身,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等她出了院子,貼身丫鬟同樣狼狽地被桃兮從屋裏給推了出來,“扶著你家姑娘,滾吧,人在做,天在看,要是再敢來惹我們,可是要遭報應的。”


    “不敢了,不敢了。”


    “姑娘,你說知寧小姐會不會請郎中來看?”


    華清月繼續去忙碌著,“會,不過我們耳根子大約是能安靜一陣子了。”


    桃兮想了又想,還是開口,“她會不會告訴大公子,或者陸老夫人?萬一他們.........。”


    “你見過做錯事的人,主動將錯事挑破嗎?”


    她倒是希望她真有這麽大的本事,能讓陸焱將她放出府。


    ............


    陸焱在宮中辦完差,準備迴府已經是兩天後。


    在出宮門的路上,他聽著飛九稟告最近府中發生的大小事,他在前方平靜地聽著,沒說一詞。


    說話間,兩人已經快走到宮門口。


    “最近,可有什麽人來拜訪?”陸焱隨口問了一句。


    飛九搖了搖頭,“未曾,京都都知道侯爺不在,主子在宮裏辦差 ,郡主娘娘這幾日也都在忠勤伯爵府侍疾,不曾有人上門拜訪。”


    “其他院呢?有什麽外人來過嗎?”陸焱漫不經心問道。


    飛九想了想,道:“其他院的話,有府外的郎中來為五姑娘診過病,聽說她吃壞了的肚子,但郎中也沒瞧出個所以然,不過她...........。”


    “別的呢?”陸焱不耐打斷他的話。


    “別的嘛,哦,還有,桓郎君來府找個四公子,然後他們又去老夫人院中,待到天黑才出府離開,聽說這幾日都會來府中,好像是要完成他編撰的那本晉國名人傳。”


    陸焱眉頭皺了皺。


    “她呢?”


    飛九直了直身子,“華姑娘沒出過府,隻是每日去老夫人院子裏問安伺候,老夫人這幾日心情都好了很多。”


    陸焱抬腳走快了些,吩咐道:“迴府。”


    安寧侯府。


    桓謙舟在朝暉堂的院子裏往紙上寫著什麽,越寫越敬佩。


    “清月姑娘,華公可真是令人欽佩至極,他將晉國利益擺在個人利益之上,為天下計的行為,當真是我們這輩應當虛心學習的楷模典範啊。 ”


    “桓公子謬讚了,我祖父他隻是做了一個晉國人應該做的事情,如公子所言,要是寫了此書能對晉國有幫助,想來我祖父在九泉之下也是樂意的,所以,桓郎君,你還想知道什麽,隻管問,清月定然知無不盡言無不答。”


    桓謙舟忙起身行禮,“如此,就有勞清月姑娘了。”


    正在側院的陸老夫人神情欣喜,“夏嬤嬤,你看看,可看出什麽來了?”


    夏嬤嬤虛晃了一圈,哪裏還能不明白老夫人的意思,忙迎合道,“郎才女貌,一對璧人。”


    陸老夫人看了她一眼,臉上的笑容幾乎繃不住,“焱哥兒說桓謙舟不是好的人選,我倒是覺得這孩子不錯,溫文爾雅,你看與清月說話也是溫言輕語,一看就是個憐香惜玉的。”


    她說完,補充了最重要的一點,“長得也俊俏,和清月般配,這樣以後生出的哥兒姐兒,定是容貌上乘。”


    “是是是,咱們姑娘長得好,桓郎君更是俊朗,老奴瞧著,神仙眷侶,莫不過如此了吧。”


    陸老夫人眸中閃現著光芒,她得好好籌劃一下,若是可行,這樁恩情也算是有所交代了。


    華清月一口氣將她所知道的事情全部給說了個遍,隻覺口幹舌燥。


    桃兮遞上來一杯水,她幾口就喝完了。


    桓謙舟寫完最後一個字,原本要收拾起來,可看見她喝水的動作,嘴角不自覺地勾起,等她放好杯子朝他這邊看的時候,又不動聲色地看向遠處。


    華清月不知道他還問不問,也不好說離開,隻是安靜地站好,等著他口中的問題。


    他涵養極好,兩人相處,也是華清月最放鬆之時,與陸焱的張狂無羈不同,他溫潤守禮,每個動作都彰顯著君子德行,就算對立獨處,也不讓人反感。


    “陸家人待你可好?”


    桓謙舟冷不丁問起,說完又覺得不妥,換了一個說法,“你在安寧侯府可還習慣?”


    華清月微愣,點了點頭:


    “陸家人待我很好,清月沒什麽不習慣的,多謝桓公子關心,還有上次,多虧桓公子仗義直言,救了清月,以後若是有什麽需要我的地方,公子隻管開口,我雖力量微薄但也必全力以赴。”


    桓清月笑了笑,“這話應當換我說才是,第一次姑娘為我指路,幫了我,這幾日又給我講述你祖父生平之事,更是幫了桓某的大忙,姑娘若是有用得著在下的地方,盡管開口才是。”


    話畢,他將身上的玉佩取了下來,“華姑娘以後若是有事,直接拿著玉佩來桓府便是。”


    華清月看著麵前通透的白玉,一看就非凡品,並沒有立刻伸手去接。


    下一刻又聽見他說,“街上普通白玉,不貴,碎銀子能買一摞,到時候桓某還了姑娘的恩情,扔了便是。”


    華清月聽罷也沒客氣,笑著接過。


    “如此,那清月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她想,等清揚的喘疾稍微好轉,上學堂之事也不能耽擱了。


    不遠處的陸焱微眯雙眸,神色冷峻凝視著他們談笑自若,須臾,轉身離去,仿佛對他們所言之事毫無興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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