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清月正在盤算如何將阿弟接迴京都的事情,突然聽到一聲低沉的聲音,她慌忙迴頭,卻看見不遠處的陸焱。


    他不知何時推門而入。


    她驚得迅速看向院外,此刻門口黑漆漆空無一人,她那提到嗓子眼的心才微微落下去。


    他不止一次來過清築院,但是前兩次都是有原因的,今晚並無任何事情,他竟然堂而皇之就走了進來,完全不在乎規矩體統,要是讓人看到,他倒無事,連府中下人們議論怕都不敢。


    可自己呢,要是被人知曉蓄意勾引陸大公子,怕是名聲就要因此毀於一旦。


    還等不到陸老夫人給自己和陸三公子說親事,就會被她們給趕出府門。


    她做了這麽多,忍了這麽久,決不能在最後關頭被他破壞。


    陸焱腳步沒停,直接走到華清月麵前。


    她驚得連忙站起身,未完成的腰帶隨著她的動作掉落在地上,“大,大哥哥。”


    陸焱眉頭皺了皺,也跟著她的步子上前,躬身撿起掉落在地上的腰帶,湊近看了看,散漫地說道:“針現活是差了點。”


    華清月眉眼全是不耐,不想去猜這人來的目的,隻想他盡快離開。


    “大哥哥,深夜才到妹妹這裏,是有什麽事情嗎?”


    陸焱漆黑的眸子從腰帶移至華清月緊張的臉上,看了片刻,他不答反問,“上次的謝禮?”


    雖然這腰帶不是那麽好看,但是看在她這麽晚都在辛苦繡的份上,收下也不是不行。


    本來已經悄悄退了幾步的華清月上前將他手中的腰帶拿了過來,“我還沒做完。”


    陸焱並沒有鬆開手,華清月拿了一半在手中,迎上他漆黑的眸子,委婉提醒,“大哥哥,我雖然喊你一聲大哥哥,,但是我們並沒有什麽關係,要是讓府中的丫鬟婆子瞧見,怕是對大哥哥名聲有影響。”


    她邊說,手指微微使力,可就是將那半塊腰帶扯不出來。


    “不會有人發現。”


    陸焱的聲音不重,甚至可以算得上溫和,卻還是讓她有些輕微的喘不上來氣,下一刻又聽見他再次說道:“這是謝禮嗎?”


    她話都已經說到這份上,不知道他到底要來做什麽,她心思一向敏感,逐漸意識到什麽,將手上的力道一鬆。


    “大哥哥,這腰帶不值什麽錢,實在算不上謝禮,你救了清月兩次,謝禮哪裏能這麽隨意,再說大哥哥的腰帶,自然有以後的大嫂嫂來做,想來一定未來的大嫂嫂必定是出自名門望族,繡工也必然不會差,到時候繡出來也符合大哥哥的審美。”


    她話已經說到這份上,也不知道這人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晉國女子隻有麵對心儀的郎君,或者議了親的郎君才會送貼身之物。


    他問這話,已然是非常不妥。


    他神色一頓,緊接著撤迴手上的力道,華清月沒有去看他的臉色,快速將腰帶收了起來。


    絲毫沒注意到房間內驟然降下去的氣氛。


    陸焱看著她忙碌的動作,問得隨意,“那你之前的謝禮,已經過了這麽久了,你別說你還沒想到。”


    華清月愣了一瞬,這麽晚來要謝禮?


    這人似乎也不會這麽無聊才是,可是看黑眸中全無玩笑神色,於是她問,“大哥哥,想要什麽?”


    老實說華清月想了兩天的謝禮,真的沒想到什麽,他有權有勢,要什麽沒有,而她呢,錢不多,還寄人籬下,實在沒有什麽可拿得出手的。


    陸焱不著痕跡地掃過那腰帶,語氣幽深:“明日陪我去京都城裏選。”


    華清月:“.............。”


    她還沒迴複,又聽見陸焱說,“或者,就這個腰帶也湊合。”


    此話一出,華清月立即點頭,沒有絲毫猶豫,“不用,明日,就明日,明日大哥哥去選。”


    沒想到這陸焱竟然是要這樣的謝禮,多日得困擾,因為他這句話就迎刃而解。


    好在,他說完這句,沒再用那雙眸子盯著他,不多時,他就已經離開。


    次日一早,華清月天剛亮就去了朝暉堂。


    這個時間,陸老夫人洗漱完就會去誦經,她去請完安再出門,時間應該剛好。


    陸老夫人每月中旬都有在佛堂裏麵誦經的習慣,除了一早一晚能拜見外,其餘時間誰都不能進去打擾,隻得等她誦完經自己出來。


    剛進去,陸老夫人就拉著她問,“清月,今日她們才說你掉到水池裏麵去了,可有事?”


    華清月行禮後,才乖巧地迴答,“祖母,我已經無事了。”


    陸老夫人臉色不太好,吩咐一旁的夏嬤嬤,“去,喊吳氏幾個人來朝暉堂,這麽大的事情都不稟告,是當我這老婆子死了嗎?”


    “等等。”華清月喊住夏嬤嬤,“祖母,沒事,都是姐妹間的打鬧,也怪我自己沒站好。”


    “你這孩子,受了這麽大的委屈,也不讓人來給我說一聲,你要是有個什麽,我這老婆子以後怕是沒臉見華公夫婦了。”


    她說完,語氣也嚴厲了些,“去,都喊來。”


    華清月拉著陸老夫人的手,撒嬌道:“祖母,昨日大哥哥該罰的都罰了,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吧,清月不想陸家因為我再起紛爭,再說以後..........。”她嬌羞地垂著頭,“我不想讓黎哥哥不開心。”


    陸老夫人有些心疼地握住她的手。


    陸老夫人已經活了大半輩子,哪裏還能不清楚,她將來是要嫁去三房的,要是還沒進門就開始惹得吳氏不喜,以後還有什麽順暢日子,她老了,活著還能替她撐個腰,要是沒了,這偌大的家裏也不知道還有誰能幫她。


    反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清月,祖母明白,也知道,你是個好孩子。”


    華清月知道她早上的時間不多,寒暄過後直接說明來意:


    “祖母,明日就是賞荷宴,今日我想出府去看看,所以先來給您說一聲。”


    陸老夫人麵色一喜,像是想到什麽。


    “你去喊黎哥兒來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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