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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莊若施伸手指向庭院中的黑衣男子,依容貌來看,應該三十多歲。


    黑衣男子自被抓住,服毒未遂後,便一直保持那個樣子,目光看向地方,一副將生死置之身外的神情。


    莊若施小步走到他身側,坐在竹凳之上,神色淡然的看了眼黑衣男子。


    “小姐,這個黑衣人嘴巴緊的很,無論我們問什麽,都不吭聲,應該是個死士。”


    排骨走到莊若施身邊,小聲在莊若施耳邊說道。


    莊若施點了點頭,又見排骨從袖中掏出了一個東西。


    “小姐,這個小瓶子是從那身上搜來的,糯米看了一下,說這裏麵是招引蚊蟲的藥粉。”


    莊若施單手接過,放在鼻尖用手扇了扇,嗅了嗅味道,然後便在石桌上倒上了一點。


    隨後氣定神閑的看著正在斜眼偷瞄自己一舉一動的黑衣男子,輕聲問道,“這藥粉是這樣用的吧。”


    黑衣男子卻聞聲別過了頭,可不過才過了一會兒,便有一隻身形似米粒般大小、全身布滿紅紋的蜘蛛,正借著一條絲線,悄無聲息的往石桌這邊移動。


    因著今晚的好月色,莊若施便慢條斯理的瞧著那離石桌越來越近的小東西,撐著頭,像是在欣賞尤物一般。


    就在那紅紋蜘蛛剛剛爬上了石桌上時,那個黑衣男子卻忽然唔唔地想要說話。


    莊若施抬眼望去,便看到他神色緊張,一直搖著頭。


    “你要說什麽,排骨把他嘴裏的東西取出來。”莊若施看了眼排骨,挑眉道。


    排骨才剛將男子口中的東西取了出來,黑衣男子便著急的道,“離那個蜘蛛遠點,被它咬了會死人的。”


    莊若施聽聞輕笑出聲,排骨也是一臉懵,這個人確定是來放蜘蛛的嗎?


    “你不是來放蜘蛛咬本王妃的嗎?本王妃若是被咬了,你不是應該開心嗎?”


    莊若施話音剛落,那黑衣男子卻眼睛死死的盯著紅紋蜘蛛,不再說話。


    “本王妃看你這蜘蛛可愛的很。”莊若施掃了一眼那黑衣男子,然後相當隨意的抬手就要去摸那隻小蜘蛛。


    “你不要命了!”黑衣男子卻在此刻低吼了一聲。


    莊若施卻像是沒有聽見一般,將紅紋蜘蛛引到了手心中。


    黑衣男子顯然被莊若施不要命的舉動給氣到了,“罷了,你不要命,關我何事!”


    言辭冷冽,像是對一個無救的人說出的最後話語。


    莊若施卻在將紅紋蜘蛛引到了手中後,輕輕抬手摸了摸,然後便步履輕盈的走到了黑衣男子的身前。


    “你怎麽還沒事。”黑衣男子見莊若施安然無恙的走到了自己麵前,麵露疑惑之色,雙目緊緊的盯著莊若施。


    “你來秦王府放蜘蛛咬本王妃,卻要擔心王妃被咬,你不矛盾嗎?”


    莊若施說完便將手心展開,放在了他的麵前,借著月色,可以清晰的看見,那隻小小的紅紋蜘蛛,正靜靜的躺在那裏,一動不動,顯然已經死了。


    “你,你是怎麽辦到的。”黑衣男子忽然抬頭一臉疑惑的看向莊若施。


    莊若施聳了聳肩,“給它吃了點毒藥,沒想到它這麽不經折騰,就死了。”


    那語氣輕飄飄的模樣,像是在說什麽玩笑話一般輕鬆。


    黑衣男子這才微微鬆了一口氣,可卻被莊若施細致的捕捉到了這個小動作。


    “你這人真是奇怪,又要害人,又要救人。”排骨搖著頭走到了莊若施的身側,雙手抱胸,歪著頭,看向眼前的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此刻卻不再說話了,又將頭別向了一邊。


    “剛剛那個女子你認識?”


    自莊若施和秦聞邀進來的那一刻起,莊若施便注意到這個男人緊張的看了一眼莊若施的身後,在發莊若施的身後並沒有其他人之後,才將餘光收了迴來,如釋重負的站在那裏。


    莊若施便猜到了那個女子定然與他是有著非比尋常的關係。


    果然,莊若施的話音剛落,那黑衣男子就猛然抬眼看向莊若施。


    “你有事就衝我來,她不過是來阻止我放毒蜘蛛的。”


    “我猜的沒錯的話,那個女子應該是你的心上人吧。”莊若施輕笑著。


    黑衣男子聞言又不說話了,不過見他這反應,就算是不說話,莊若施也猜出來了個所以然。


    “她被我抓了,就在秦王府的暗牢裏,不過見她那倔強的模樣,恐怕是不會苟活。”


    莊若施拍了拍手,搖了搖頭,有些惋惜的說道。


    黑衣男子聞言,就要睜開繩索,可卻無濟於事,“你放了她,她又沒有害人,你們抓她做什麽,難道堂堂秦王和秦王妃還會冤枉人不成!”


    莊若施聞言又搖了搖頭,“我和王爺可以將人直接交給大理寺處理,這樣不是和我們沒關係了,你也不用給我們戴高帽了吧。”


    黑衣男子聞言,眼神微怒,“放了她!”


    莊若施聞言,聳了聳肩,“憑什麽你說讓我放了她,我便放了她,這樣顯得我多沒麵子啊。”


    秦聞邀站在遠處,看到自家王妃像個小賴皮一般,正在套路那個黑衣男子,唇角不自覺的上揚。


    “紅紋蜘蛛是我帶來的,姑蘇城中的那些夫人都是我害的,你們要問什麽我都說,隻要你們放了她。”


    “我考慮考慮,你要是表現好的話,我就放了她。”


    戀愛中的人果然都是一些智商為零的家夥。


    黑衣男子怒視著莊若施,眼裏的怒火要是真的,已經足夠將莊若施燒為灰燼了。


    “其實我沒抓到她,隨後試探一下你和她的關係而已。”


    莊若施並不屑做威脅人的事情,剛剛不過是覺得好玩,試探一番罷了。


    黑衣男子意識到自己被戲耍了一番後,眼中寒光乍現,從牙縫中蹦出了幾個字,“卑鄙!”


    莊若施卻不以為然的聳了聳肩,但言語卻犀利的滲人,“作為一個別國的細作,一遇到感情上的事情就昏了頭腦,也好意思說我卑鄙?你根本不配做細作。”


    “要問什麽盡管問吧,反正我什麽都不會說。”黑衣男子眸色深沉,聲音漸冷。


    排骨卻不理解自家小姐的做法了,“小姐,你為什麽不將計就計呢?”


    “雖然他們陰險歹毒,害人性命,但是我光明磊落,不屑做小人,更何況他又不是真正的兇手。”


    莊若施平淡的看著黑衣男子,不著痕跡的吐出了最後兩個字。


    黑衣男子聞言身子一僵,但是麵上還佯裝鎮定,骨氣十足的不再說話,生怕再著了莊若施的調。


    排骨聞言,小小的腦袋裏充滿了大大的疑惑,這是哪兒跟哪兒啊……


    “為什麽啊,小姐,他自己都承認了。”


    莊若施卻輕笑著,眼神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那個黑衣男子。


    “有些人自作聰明,以為自己的犧牲可以救了了別人,但其實,就算他死了,那人也不會改邪歸正,一旦做了細作,便永生要背負細作該承擔的責任。”


    語氣淡然,但話裏的重量顯然易見,黑衣男子抿了抿唇,莊若施自是收歸眼底。


    “小姐,你是說這個人是給剛剛那個女子頂罪?可這可是死罪啊,值得嗎……”排骨雖然如醍醐灌頂般透徹了,可這其中的微妙關係還是有些不懂。


    “情之深用之切,值不值得要他自己說了才算。”莊若施搖了搖頭,輕聲說道。


    “你若是一開始便裝的像個細作,我可能就相信了,記著下次別這麽快的就把所有事情往自己身上攬。”


    莊若施忽而轉身拍了拍那個黑衣男子。


    “還有,你被抓了,她有應該會來救你的吧,若是不來,以後就別這麽傻了。”


    莊若施在黑衣男子被押下去之前,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


    聞言,黑衣男子的眸光閃過亮光,迎著那月色,更是波光粼粼。


    ……


    翌日清晨。


    “聽說,給大臣夫人下毒的兇手被秦王抓住了,不愧是秦王啊,一出手就沒有他辦不成的案子。”


    一個百姓十分讚賞的同他的小夥伴說著,他身旁的人也同意點了點頭,滿臉的自豪。


    “那可是堂堂秦王殿下啊,當然沒有他辦不成的事情。”


    說完,那男子又一臉惋惜的搖了搖頭,“隻不過,這南歌的細作當真大膽,竟然敢跑到姑蘇城作案,這不是等著被抓嗎。”


    “是啊,不知道這是有秦王殿下鎮守的地盤嗎。”忽然,那男子又攬著身旁男子的肩膀,降低了聲音說道。


    “我牢裏的朋友說,南歌的那個細作要明日午時問斬,現在正在大理寺關押著呢。”


    姑蘇城裏,大街小巷都在談論著這件事情,一個綠衣女子在街上提著菜,麵色沉重的進了一個小巷子裏。


    ……


    月上中天。


    大理寺,大牢內。


    幾個衙役正坐在一起喝著小酒,嘴裏說著葷話。


    “煙翠樓新來的姑娘可是水靈的很,哥幾個明日要不要去看看。”一個濃眉大眼的衙役,嘴裏嘿嘿一笑,衝著對麵的三人壞壞一笑。


    那三人立馬會意,“馬二哥倒是消息快得很,這才剛來,就什麽都摸清了。”


    “咦,不敢不敢,以後還得仰仗著幾位哥哥呢。”被稱作馬二哥的衙役拱了拱手,又招唿著幾人喝酒吃菜。


    “幾位哥哥筷子別停下,這些下酒菜可是內人親自做的,味道保準兒好。”


    馬二哥說著又給幾人蓄滿了酒。


    四人你一杯,我一杯的,喝了個天昏地暗,直至趴在了桌子上。


    一穿著衙役衣服的女子,悄然出現在他們身後,走到那個馬二哥的身後時,輕輕拍了拍他的背,馬二哥立刻醒了過來,哪裏還有剛剛酩酊大醉的模樣。


    兩人悄無聲息走了進去,見到有人來,那女子隻不過袖子一揮,那些人便立刻倒在了地上。


    兩人挨間挨戶的找,穿過了許多個牢房後,終於發現了那個百姓口中被打的奄奄一息的南歌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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