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有不少玻璃,兩人急匆匆跟上沐雁的同時瞥了一眼,現在的臉的確和她們原來的模樣相差無幾。


    相差的……都是她們自己沒畫好,這再次提醒了她們這裏的技術有多可怕。


    三人走過實驗室長長的甬道,然後來到一扇門前。


    沐雁驚人的速度完全不像個兩百歲老人該有的素質。


    她指紋解鎖,而後機械音響起,在空曠的實驗室顯得分外詭異。


    “抗天者身份驗證。”


    沐雁沉聲道:“真實姓名沐雁,代號鴻鵠001。”


    “聲音匹配中……基因匹配中……確認完畢。”


    那扇門緩緩打開,背後又是一串甬道,還是鏡像迷宮的那種。


    沐雁猛地將龍頭拐杖提起來,遞給江瑾。


    “拔開它。”她言簡意賅道。


    看著對方明顯焦躁的神態,江瑾識相地沒有多說,上手狠狠一拽。


    嘭!


    龍頭拐杖被拔開了,內裏是一根黑色的繩索和一些子彈。


    沐雁抽出繩索,綁在三人手腕上。


    “跟我走,這個迷宮是我親手設計,所有路都是通的,如果走錯了就會被我的機關抹殺。”怕兩人反悔,警告了兩人後,沐雁朝前走去。


    沐雁不知道她們任務在身,根本不會反悔。事實上,就算沒有任務,她們也不敢反悔,她們知道自己打不過對方啊。


    似乎有什麽在沐雁懷裏,每十五分鍾報備一次聲音。而她們繞了足足大半個小時。


    沐雁從懷中掏出一片輕薄的類紙質懷表。


    “還有十分鍾,來得及。”她自言自語道,而後猛地停下來,姿態自如,看向身後的兩人。


    兩人發現,她麵容雖然蒼老如故,身上卻又有一種張揚著的活力。她的姿態氣質不複優雅,有的是充沛的激情。


    那種,可能她年輕時擁有的情感。


    老嫗眼角的皺紋舒展開來,眸子清亮,她最後向二人確認道:“你們是誰?”


    滴——是刻鍾的報備音。氣氛似乎被低沉籠罩了,清透的目光如劍,似乎可以剖開她們的外殼去探尋真相。喉嚨仿佛被人扼住,兩人連對視都不曾。


    你們是誰,兩個月足以熟悉,沐雁不是一個說話莫名其妙的人。


    這是科技位麵!係統屬於機密,絕不會讓人知道。而科技位麵的人怎麽會相信什麽借屍還魂?


    沐璃想蒙混過去,盡量自然地要開口,卻被沐雁抬手打斷了。


    “縱使我內心偏向燕凰之地,因為個人的利益問題,我還是按照新啟的規矩教育著族中的女子。”


    “女德,女四書,愚昧的思想,將一個個女子改造成思想下的犧牲品。”


    “我看那些近親遠親的女性晚輩,個個猶如行屍走肉,從開始的天真爛漫一步步成為雀籠裏的所謂貴女。”


    “明明該是一樣的教育,你們太不一樣了。”她似乎在歎息,“你們是誰?”


    血液仿佛被凍結住了,鬱璃活動活動指關節,卻發現僵硬至極,難以做到。


    “我叫鬱璃,過去未知,將是燕凰之地的人。”鬱璃模棱兩可地迴答道。


    “我叫江瑾,和她一樣。”


    兩人說完過後就蓄勢待發,雖說她們練了兩個月按理時不可能做到在和幾十年經驗的沐雁交手的前提下全身而退,但總不能認命吧?


    “總也得是個男女平等的時代?”所幸,沐雁根本沒有動手的意思,反而問道。


    “算是。”兩人確認道。


    “行了,走吧。”沐雁灑然一笑,“那麽慌做什麽?好歹也是我的學生。要知道,沐暉對我更多的是恭敬而不是親昵,他隻是我從沐氏家臣挑出來的家主,並不是我的親生孩子。”言下之意是,兩人沒有觸及她的底線。


    兩人小小鬆了口氣,跟上沐雁。


    光亮就在眼前,長久的不見光讓人雙眼刺痛,不得不快速眨眼去適應。


    待看清後,是另一番洞天。


    半夜,月光還相當皎潔,如純白的乳液律動著,捋過每一片草野。


    流線型的飛行器壓在草野之上,奪取了人的絕大部分關注。


    以半透明的白為底色,渲染上不規則的墨色,仿若鐵鉤銀畫,又如水墨丹青,像極了她們國度古時候的畫。


    如斯美景,引人入勝。


    一男子身著黑色風衣,製式和鬱璃江瑾現在身上的極為相似,背對著她們。


    “便是這兩個人。”沐雁上前,揚聲道。


    “好的,交給我就好。”男子轉過身來,俊逸神朗,長得……太讓人熟悉了,看得鬱璃唿吸一滯。


    說他和天奕沒關係都沒人信好不好?


    男子向她們望去,笑意吟吟道:“我乃天諶,燕凰之地核心團的二級成員。”


    他甚至沒有隱藏自己的姓氏,壓下重重疑惑,兩人禮貌地向他自我介紹,算是認識了。


    於是,天諶和沐雁開始低聲交流起來。


    不一會兒,天諶差點沒壓住音量,不可思議道:“您是說,你隻訓練了她們兩個月就送過來了?燕凰之地的女孩子可沒有幾個草包啊!”


    沐雁皺眉道:“也不算吧,之前還是有著不錯的教育的。”這純屬是她自己的猜測。


    事實上,二十三世紀的學生發展更加多元化。


    如果沒有這一起事件,她們會按部就班地被訓練到二十八歲,走上自己的崗位。


    鬱璃偏向文學行業,江瑾偏向研究行業,而葉昀偏向體育行業。


    但是,普通公民和基因改造人都在相互內卷,因此教育都變得極其高質量,三人能獲得訓練的資格,也稱得上德智體美勞共同發展,而且雖然文明法展程度落後了點,由於她們的平均壽命是一百一十,這裏的平均壽命是一百五,她們的進度是肯定不輸給這裏十五歲的孩子的。


    “真的嗎?”天諶懷疑道,他還是比較清楚沐雁怎麽教育自己族人的。她當初會幫自己撿迴一條命也隻是要燕凰之地的勢力多欠她一筆大人情。


    沐雁恍然,道:“我不是在自己族裏教育的。”


    那還有可信度,但還得看兩人自己表現。


    交談間,沐雁忽然問道:“戰事不遠了吧?”


    天諶一愣,道:“這屬於機密,但相信您也看得出來。”


    哪怕疆土二八分,燕凰之地的人接受的都是高等教育,和新啟的愚昧思想完全不一樣,何況真正忠於新啟的又有多少?燕凰之地卻是全民統一信仰。


    為了自己的利益,戰爭不可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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