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無雙帶著白梅兩個,縱身往並州飛去,中途撞見一人,迎麵飛來,二人先是警覺,離得近了仔細辨認才知是自家弟子,縱身趕過去,發現竟是白靈兒。白無雙高聲說道:“你怎麽在這裏?是要迴宗門嗎?周毋庸占了無間嶺,我們與其交戰,多有損耗,你最好還是要繞開他,待宗主調遣精銳再攻也不遲。”


    白靈兒也是一驚,本以為趁天色尚暗,路上沒有行人,能省卻許多麻煩,沒想到竟還能夠撞見白無雙,足見恩怨深重,難以化解。後又聽他說周毋庸在無間嶺上,心裏暗自高興,心道:“能找到周毋庸,石三也就不遠了!”便問道:“他們此刻還在無間嶺嗎?”


    白無雙以為白靈兒如此著急是為了替自己尋仇解氣,心頭一暖,道:“才結束了爭鬥,必然還在。”


    白靈兒心急,擔心周毋庸轉移到別處去,再加上麵對白無雙時,心裏多少還有些慚愧之情,便不願多作停留,向二人告了別,縱身往無間嶺趕去。


    見白靈兒飛走了,白無雙茫然問道:“她是為我複仇去了!”


    白梅看著白靈兒遠去的背影,道:“以我的直覺,她未必是要替你尋仇。”


    白無雙想起那些喪命於山下的弟子,心頭自是震顫不已,問白梅道:“我們還迴得去嗎?”


    白梅道:“為何不迴去?越在此時越要迴去!我們繞個道往宗門裏去,向宗主稟報周毋庸的行蹤。”


    白無雙問道:“此前我多次提及要向宗主稟報,師叔隻是不肯,為何今日又如此心急,要盡快稟報宗主?”


    白梅道:“此一時彼一時也!”說完,一馬當先向宗門裏飛去。


    此時的白崇一躊躇滿誌,為了得到朱厭,他已將多數精銳放到南疆去了,難道還會有什麽差池嗎?白崇一坐在宗主殿上,等著那些人的好消息,然而,白無雙與白梅的到來卻再次攪亂了他的思緒。


    不知怎的,白崇一見不得白無雙那張臉,看一眼,便會生出許多怒氣來。盡量不去看他,沒好氣地問道:“你們來做什麽?”白無雙本就懼怕白崇一,此時吃了敗仗,自然更加不知所措,顫顫巍巍地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白崇一惱怒道:“有事直說,這般支支吾吾的成何體統?若沒有什麽事就快些退下吧!”


    白梅向前一步,屹然道:“我們還未開口宗主怎知無事?無事生事、逢迎拍馬不是六長老院的風格!”


    白崇一怔了怔,不禁多看了白梅兩眼,沒想到昔日不起眼的小師妹,竟然如此剛強,便放緩了語氣道:“有什麽事便說吧!”


    白梅道:“我們尋見新黨了!”


    白崇一忽然從龍椅上站起身來,瞪大眼睛問道:“什麽?你們尋到了誰?在哪裏?多少人?擒住了沒有?”


    白梅絲毫不驚慌,說道:“是周毋庸,他帶著二三百弟子及兩個三麵怪侵占了無間嶺,我隨長老奉宗主之名搜捕,於昨夜子時撞見了,多日奔波勞累,便放鬆了警惕,中了他的奸計,折損了許多弟子,也沒能擒住,”


    白崇一道:“竟然是他?尚在無間嶺嗎?”


    白梅道:“敵我雙方戰到今日黎明時分方見分曉,如今才過去三個時辰,想必還在!請宗主盡快發兵,前去剿滅!”


    白無雙在一旁補充道:“白靈兒已趕過去了,或能拖住一陣!”


    白崇一問道:“白靈兒?有她在還至於有如此慘敗嗎?”又問道:“那無間嶺上除了周毋庸還有別人嗎?”


    白無雙道:“周毋庸與那兩個三麵怪倒還好對付些,我們本已將其圍困住了,沒想到背後竟有人偷襲,戰況十分詭異,先是一個修為頗高的女子,自稱石三的胞妹,突然殺出攪亂了局勢,隨後又見弟子們不約而同地自裁起來,死狀慘烈,讓人不忍直睹!”


    白梅道:“那景象很像一種失傳的秘術!”


    白崇一喃喃道:“巫倫族的馭念術?”


    白梅點點頭道:“正是!沒想到新黨竟還有這種能人異士,也怪我們大意,才致今日之慘敗!”


    白崇一擺擺手道:“勝敗乃兵家常事!你以為調哪裏的人馬可以擒住他們?”


    白無雙方要答話,卻被白梅搶白道:“調兵遣將乃是宗主的專權,我等隻管奉命行事,哪裏敢妄論得失!”


    白崇一道:“南疆也有了些麻煩,我已將白楸、白榆、白杉、白蕙盡數派過去了,能上陣的僅有西北與東北與氐州三處人馬,你以為叫誰去比較牢靠呢?”


    白梅猶豫不言,白無雙再也忍不住,搶過話頭來道:“大長老與七長老都與新黨有些交情,靈兒又趕過去了,我以為還是要調用氐州兵馬才最牢靠!”


    白崇一不禁皺了皺眉頭,卻不答他的話,轉問白梅道:“需要我親去嗎?”


    白梅也有些犯難,猶豫著道:“小小蟊賊何勞宗主親征。竊以為,除了這三方麵人馬,還有一個更穩妥、更可行的法子!”


    白崇一問道:“你說!什麽法子?”


    白梅道:“若宗主信得過,便請調撥精銳禁衛軍五千,交與六長老,我們出其不意,殺一個‘迴馬槍’,必能取勝!”


    白崇一想了想,道:“若再中了他的馭念術該如何是好?還是我陪你們走一趟吧!在前麵帶路。”白梅心裏明白,哪裏是害怕馭念術呢?還是信不過他們,怕這些弟子有去無迴罷了!白崇一自是有他的顧慮。精銳弟子就那麽多,如果全數分出去,他身邊就要出現虧空。白元宗門早已是今非昔比,西北的白魅手下有白尋,氐州有白靈兒,這兩個修為高深莫測,如今又擁兵自重,對自己多有不敬,時常讓他傷神。那青術又“身在曹營心在漢”,一心還想做他的末代皇親貴胄,對於自己賜予的官爵、名號,一律不感興趣。在他身上,白崇一感受到了什麽叫做“鬥米恩擔米仇”。至於那四長老白榆,算得上根基最深的長老了,向來借著左右逢源之能在宗門裏討活路,如今形勢“一邊倒”,白崇一一家獨大了,他還要留些小心思,唯恐所積攢的“基業”一朝崩塌。八、九兩位長老,本就不在他們的爭鬥圈子裏,如化外之人,倒也十分省心。省心之餘,便是“無用”與“不可用”。基於這種形勢,白崇一才一心選樹“新人”,要借著他們的形象來招徠年輕後輩的推崇,鞏固自己的根基。好在如今根已經有了,未來的希望就在眼前了,哪裏還有什麽難事呢?


    白崇一跟在白梅與白無雙身後,向無間嶺飛去!


    白元弟子自殺的景象不僅驚呆了白無雙與白梅,同時也驚呆了周毋庸與石丫等人,他們不明白發生了什麽,為什麽幾千名弟子以同樣的方式,同時自殺了。事出反常必有妖!現場除了他們,隻有媃兒——是她的馭念術!


    石丫將站在遠處山頭上的媃兒帶到無間嶺上,與眾人見了麵,一陣寒暄過後,周毋庸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們該盡快轉到別處才是!”


    石丫道:“跟我們去三王峪吧,赤羽大哥還在那裏等著我們。”


    清遠看了看身後的那些弟子,道:“他們怎麽辦?這一路奔波,不僅彼此拖累,還可能害了他們的性命!”


    周毋庸也不禁皺起眉頭來,說道:“這也正是我所顧慮的。此去上千裏,很顯然白元已提起了警覺,定是要嚴防死守,這一路上難免有幾次遭遇。他們修為尚淺,難以自保,多半要有性命之憂。”


    媃兒道:“倒不如像石三說的那般,放他們重迴村寨裏去吧!”


    周毋庸有些於心不忍,道:“他們甘願投身,如今一句話便將他們遣散了,是不是太過薄情了?”


    媃兒道:“叫他們重迴村寨,又不是解除了師徒情分,隻是讓他多行好事,守護鄉裏,廣立新黨之威名,既能自保,又能發動百姓,豈不是兩全其美嗎?”


    周毋庸道:“也是這個道理。隻是日後我們如何找到他們,或是他們如何找到我們呢?”


    媃兒想了想道:“彼此留一個記號便是了。”說完便將他們都叫過來,交代了去向,又在每人左耳後點了個紅色的血點,便叫清遠與古靈分送他們下山去了。


    待二人迴來,周毋庸道:“我們耽擱了太長時間,也該上路了!”


    清遠道:“我還要去東山尋季布師叔,多則十天少則五六天,你們先去三王峪等我便是。”說完,潛身地下,兀自往東山去了。


    眾人正要走,隻聽有人喊道:“請留步!”轉身去看,白靈兒倏地現出身來,向他們飛過來。周毋庸提起警覺,然而石丫卻早已飛奔上去,抱住她道:“姐姐怎麽來了!?”白靈兒也熱情地與她寒暄,又接著趕上前來的媃兒,三人聚在一處,彼此噓寒問暖。


    白靈兒問道:“石三去了哪裏?”


    石丫正要迴答,周毋庸上前一步,答道:“他不在此地!”又反問道:“五長老來這裏是特意還是偶然?”


    白靈兒猜出了他的心思,道:“我本就是為尋你們,半途又撞見了白無雙,是他告訴我你們在此,因此算是特意中的偶然。”


    周毋庸又問道:“五長老特意來尋,有什麽貴幹呢?”


    白靈兒有些不好意思,支支吾吾地道:“我是前來投奔的!”石丫與媃兒聞言,自然欣喜異常,尤其是石丫,幾乎要跳將起來,興高采烈道:“真的嗎?姐姐要來與我作伴了嗎?”周毋庸也是一驚,轉而又覺得蹊蹺,問道:“我在此地日久,並未聽說五長老有什麽難處,怎麽忽然要‘棄明投暗’?你可知我新黨的處境嗎?不擔心與白崇一撕破了麵皮嗎?恕毋庸愚鈍,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五長老為何這般抉擇!”


    白靈兒放開石丫的手,上前一步對周毋庸說道:“不瞞你說,我也曾左右為難,尤其是曾在新黨最危難的時候棄你們而去,這讓我備受煎熬,無時無刻活在自責裏。我先去尋了大長老,她言你們迴了察燕,這令我我欣喜若狂,又為你們的生死安危懸著一顆心。後來我又去尋青術,希望他能夠再次出手相救,然而他勸我說像這般腳踏兩條船是不行的,必須要做出抉擇,不論選擇哪一方,都要毅然決然、忠貞不二才是。我心裏放不下石三,放不下石丫,也放不下你們,因此決定前來投奔!希望能給我一個容身之地。”


    周毋庸見她說的真誠,便信了七八分。轉念又想以她的修為,若想擒住他們,何必出此下策呢?加上往常對其品性的了解,便全信了。於是笑了笑,說道:“既然靈兒姑娘誠心來投,我們自是榮幸之至。隻是唯恐拖累了你,日後再陷於兩難境地!”


    白靈兒道:“你這般說,更叫我無地自容。既然成了新黨的一員還談什麽拖累不拖累呢?不論前方是巨雷陣還是萬丈深淵,我都將與你們攜手,一往無前!”


    周毋庸也受其感染,道:“既然如此,我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如今形勢緊急,該盡快離開此地,前往三王峪去尋赤羽。這一路還不知要經曆些多少艱難險阻。”眾人點點頭,正要動身,隻聽一陣笑聲迴蕩在半空中。笑聲未絕,白無雙與白梅兩個便飛到眾人麵前,緊接著,一個偉岸挺拔的身影浮現出來,鏗鏘有力地說道:“如此甚好!”


    眾人見來的竟是白崇一,大驚失色!除白靈兒之外,所有人都感受到一陣強烈的威壓。隨著白崇一飄然而至,那威壓愈發嚴重,幾乎要喘不過氣來,體內的真氣也出現了逆轉的跡象。饒是白靈兒,也有些不自在,體內的那顆金丹,似是有了感應一般,不住地顫抖起來。


    白崇一目光一一掃過,最後停留在白靈兒身上,眸中閃過一絲失望的神情,隨即又蒙上一層笑意,道:“果真要這麽做嗎?”


    白靈兒雖是有些心虛,但還是迎著白崇一的目光,決絕地點了點頭,道:“多謝宗主及宗門的教養之恩,白靈兒無以為報,唯有來生……”話未說完,便被白崇一一陣大笑打斷了。白崇一道:“來生?好一個來生!很好,白元的大門向來是敞開的,想來便來,想走便走,前有白鬆、白霖,後有你白靈兒。都走吧,站到我的敵對麵去吧!我倒要看看,沒了你們白元宗門還立不立得住!”說完,眼神瞬間變得淩厲起來,對白靈兒怒目而視,同時體內的磅礴真氣蒸騰著,將周遭的氣流驅趕開,似波紋一般,流淌著!


    古靈已承受不住這等威壓,縱身潛入地下去了。媃兒也承受不住,噴出一口鮮血來,隨即昏死過去。周毋庸與石丫也已到了崩潰的邊緣,苦苦支撐著。眼看著,他們再一次到了絕境。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山海九聖錄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一武一實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一武一實並收藏山海九聖錄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