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戰出乎了三個人的預料,第一個便是白無疆,他本以為會萬無一失的,憑著黑刹忍者的手段,再加上抽幹了白元實力,怎麽可能會失敗呢?第二個便是惠澤,明明都已經勝券在握了,卻憑空出現了兩個意外,先是竟有人能夠抵得住噬靈陣的威力,這是此前從沒有過的;後又突然殺出一個化境高手,看年紀並不是什麽得道高人,怎麽就能修至化境呢?他必須弄清楚這兩個是什麽人,說不定日後還要成為自己的勁敵,必須絕除後患。而第三個便是白崇一,他起初是絕不相信有人膽敢直接攻進白元宗門的,如今來了第一次,還會不會有第二次呢?再就是被留在宗門裏的石三絕對不容小覷,十年前便讓自己吃了癟,如今竟又在強壓之下逆勢而上,險些扭轉了戰局。還有那白尋,在宗門裏潛伏了這麽久,竟未能看出任何端倪,足可見其修為之高。這種人留在身邊,若是發作起來,其危害要比白霖、白鬆大的多,想到這,不由自主地脊背發涼。


    對於石三而言,此次是他第一次直麵黑刹高手,再一次確認了他們並不像傳說的那般恐怖。不管是行者還是忍者,他們還都是人,而且是有明顯軟肋的人。由此可見,那些耀武揚威的壓迫者都是紙老虎,他們嚇唬你的同時自己也會有恐懼和膽怯。至於白崇一,其實力確實強勁,強到讓人難以企及、心生絕望。在他麵前時能夠清晰感到那種壓迫感,讓血脈凝滯的壓迫感,想起來著實有些後怕,十年前自己如初生的牛犢,竟然敢於向他發出挑戰,況且還逼得他妥協了。但白崇一也不是不可戰勝的,不難看出惠澤的修為比不得他,但噬靈功法掣肘之下,不免要吃些暗虧。正陷在沉思裏時,惠靈公和媃兒來找他。


    石三把二人迎進來。惠靈公歎息道:“憋屈,憋屈!被那什麽鳥陣攪得腦仁幾乎要炸裂了,沒能殺個痛快。”


    媃兒道:“這噬靈陣著實厲害,我本欲按照事先安排的護著你們幾個,也是力不從心,防線輕鬆便被破了,看那場上除了石三和白崇一,幾乎沒有能接戰的了。不過,那位白尋倒著實有些出人意料,隻知他修為高深,不想竟高到這種程度,以我這外行來看,幾乎不弱於白崇一,看來那日在三岔嶺還是對我手下留情了,若是真想動手,恐怕你們二十個綁在一起也不夠他打。”


    惠靈公有些不服,剛想狡辯,石三卻說道:“他並非凡人,乃是上古神獸白澤。”此言一出,險些驚掉了媃兒和惠靈公的下巴,齊聲問道:“不,不可能吧?你怎麽知道?”


    石三作禁聲狀,淡淡地道:“這裏不是三岔嶺,小心隔牆有耳。”


    惠靈公壓低了聲音道:“他明明是個人形,怎麽會是獸呢?”


    石三道:“相傳,白澤輕易是不會臨世的,除非有明主降生。他曾是玄天老祖的護法,助老祖點化世人,開創了萬年文明世界。白元派供奉的祖宗便是白澤和白無相兩位尊者,隻是他們不知道,這位神祗如今就在宗門裏,就在白崇一的身邊。”


    媃兒道:“怪不得他心思如此重,每次我看他的意念,都會有種被吸盡腦髓的感覺。”


    惠靈公又問:“除非明主降臨他才出來!莫非這個明主是白崇一?不像不像,他雖也算得上豪傑,但要是拿他同玄天老祖相比,差得實在太遠!那又會是誰呢?”說完,看著石三,訕訕地笑道:“莫不是你吧?”他本是一句玩笑話,按石三的性子也定會一連串的否認,沒想到石三張了張口,把話又咽了迴去。媃兒盯著他看了半天,對惠靈公道:“你不要亂點鴛鴦譜了。”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石三,默默轉身走了。弄得惠靈公一頭霧水,追出去道:“你看到了什麽?難道真的是他?”石三目送他兩個離開,搖搖頭自言自語道:“天下哪有什麽明主,哪有什麽命中注定,各在己心、全力以赴罷了。”呆呆地矗在那裏,盤算著新黨未來的走向。若是像這麽按部就班的走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被黑刹或者更有可能是白元連根拔掉了,難道要搬救兵嗎?普天之下,哪裏又會有人願意救自己呢?霍盧國?或許古月大師是對的?他隨即苦笑一聲,搖了搖頭——人救不如自救。


    絕崖上,一眾弟子在鬼門關上走了一遭,驚魂甫定後,赤羽便召集幾人聚一聚,這是周毋庸來到絕崖後第一次參與集體議事。赤羽首先開口,笑道:“若不是白澤尊者及時趕到,恐怕我們又要全軍覆沒了。尊者兩次施救,硬是從鬼門關上將我拽迴來,此等再生之恩何以為報?”周毋庸和葉一劍紛紛點頭,道:“也是我等實力不濟才屢遭刁難。”


    赤羽道:“這也正是我要說的,或許古月大師與白元交好是對的,如今群雄湮沒,隻剩下新黨還風雨飄搖。想要成長壯大也絕非一日之功,論起來最快捷、最牢靠的法子,就是寄人籬下。我們幫他做事,他護我們周全。”


    周毋庸歎道:“也實在是無奈之舉,絕非萬全之策。若從長遠來看,還是要防著白元的,否則日後必遭大患。”


    葉一劍道:“還是先看當下吧,與白元聯合已是板上釘釘的事,利害關係也都很明了了,隻是我們一直心猿意馬,沒有形成統一,如今從形到意都該達成一致才是,不能隻念長遠而不看當下,也不能隻顧當前而忘了長遠,走好腳下每一步的同時還要對前途有清晰精準的預判。”


    清風一改往日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道:“這黑刹果然是厲害,在此之前,我壓根不知道什麽是恐懼,哪怕受傷、流血也沒退縮過,但噬靈妖術,令人手腳不聽使喚,頭腦裏似乎有雙手拖拽著,將我拉向深淵。倒是青麵鬼,他竟完全不受噬靈陣的影響,白麵聖卻不行。”


    白麵聖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也不知其中緣由,恐怕是與各自的秉性有關吧。”


    周毋庸受到啟發,道:“好似是這樣,我所受的影響似乎要比赤羽重些。”


    清風對白麵聖道:“說不定三麵獸族對這噬靈妖術天生克製,不如我們再去一趟,將他們盡數請出來,試一試。”


    赤羽被他這一提醒,倒果真動了心思,道:“那也得看他們是否願意,是否適應得了外麵的生活,不要趕鴨子上架。”


    白麵聖道:“莫如我再去一趟,問問族長,若是他們願意那就再好不過了。”


    清風道:“還有一事,怎麽青麵鬼不再一心想著逃跑了?”


    赤羽道:“你忘了當年族長說過,隨著年歲增長,三者會合而為一。萬物皆有靈,他們像人一樣,自幼時有無限可能,乃是靈性所在,越長大越趨同,便是靈性褪去,變得老練了。想必這麽多年的磨練已叫青麵鬼和紫麵獸的本性淡漠了,說起來也該讓他兩個醒來了。”


    葉一劍點點頭道:“也怪我這個做師父的,一心隻想讓他心懷善念,但人心本就是多麵的,哪能一味善良呢?也該給他起個名字了,教化一場、君子有度,隨清風叫個清遠如何?”


    白麵聖跪伏在地,領了名號後,獨自個到拉瓦深溝去了。


    白元宗門,白崇一命護法白無塵將青術請到宗主殿上來,見他經過幾天的調養已好了些,隨便問了來曆。青術想起父親的慘狀悲從中來,忍不住落下淚來。白崇一安慰道:“節哀吧,乃父也算是為國捐軀,死得其所了。”


    青術聽白崇一如是說,大受感動,揩幹了眼淚,對其施禮道:“也怪父親錯投了主公,出事時聖皇竟沒半點動作。”


    白崇一為他的單純而感到驚詫,年輕一輩裏,有白無疆那種精於算計的,也有白靈兒那種獨當一麵的,更有石三那種沉穩大氣的,卻少見這種少不更事的,想必是與他常年旅居國外有關。便勸慰道:“普一倒也是身不由己!”說到這裏便不知該怎麽解釋了,道理都是明的,怎麽能不懂呢?轉而問道:“你對白元感覺如何?”


    青術道:“本初堂主待我如上賓,實在有愧於心,後又被白尋護法護送迴來,進了宗門方有了些安全感,這兩日擅自在宗門裏轉了轉,見長老院都空著,問起來才知是外出守備了。想不愧是天下第一名門,不論內外,盡皆安排停當,且不說亭台巍峨,隻看長老、堂主、弟子們,實在是人才濟濟,任拎出一個來也是一等一的翹楚。”


    白崇一聽了這一番話,越發斷定此人單純至極,是可造之才、更是可用之才,便隨口問道:“聽說你在漢美修習多年,想是有極高造化的。”


    青術道:“造化是有一些,隻是蹉跎了許多光陰,否則也不至於被人連窩端了。”說完歎息一聲。


    白崇一繼續問道:“雖久聞漢美昌平,卻沒親曆過,果真如傳說得那般嗎?”


    青術突然來了興致,盛讚漢美人的忠、誠、義、勇,且德謨克和賽因斯兩派和平輪值,舉國上下皆可參政議政,何其融洽。


    白崇一問道:“你在漢美時跟著誰修習?”


    青術道:“我在賽因斯派掌教特使司徒處修習,家父曾與他有過一麵之緣,後為躲避戰亂才將我送過去。”


    白崇一又問:“如此大恩,如同再造,此生何以報答?”


    青術被他一言說得惆悵萬分,道:“正是,隻是如今我自身難保,哪裏還有餘力報恩。”


    白崇一道:“承蒙公子信任,投到白元來,便以此為家,恰好宗主堂堂主白楠外出,不知何日迴還,你便代行堂主之職,時刻在我左右,如若不棄,亦可視作長輩,我必護你周全。”青術聞此言,心裏大受感動,趕忙行了大禮。白崇一一邊扶他起來,一邊說道:“恩師司徒那邊可以請他過來,替我引薦一二,我替乃父向他致謝。”青術更是感激不盡,幾乎要以頭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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