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地裏上工的趙招弟,生著悶氣低頭鋤草。


    嘴裏不停嘟囔道“一家子為個丫頭片子,活兒也不幹,地也不下,工分也不掙了,全跑去管那不下蛋的丫頭,等到年底算工分都喝西北風去吧!”


    她這是嫁了一個什麽要命的家庭呦,一家人被豬油蒙了心,把丫頭片子當個寶。


    鋤完這片地,正要換一片地鋤草的時候,有人喊她“他葉大嬸兒,快迴家看看去嘞,大隊長帶著公社領導去葉老三家了。”


    啥玩意兒?


    “啥子!哎哎,俺這就迴去瞅瞅。”


    趙招弟地一邊撅著腚往地頭上努力爬,一邊兒在嘴裏罵“金鳳蓮這個糊塗東西非要鬧離婚,這迴可好了,公社領導都被她家招來了,真是丟死人呦,俺們老大家不也得跟著他們老三家一塊倒黴!”


    一路在心裏罵著,腳下起火飛奔往葉老三家跑,一進門就看著金鳳蓮端著一鍋雞往堂屋走。


    趙招弟撂下鏟子,擼起袖子就指著金鳳蓮罵“好你個金鳳蓮,你還有心思吃雞!老葉家都快被你家葉秀紅害死了!”


    金鳳蓮看著這個不知道從哪竄出來的瘋婆娘,把雞往大閨女懷裏一塞,叉著腰跟趙招弟吵起來。


    “我殺我家的雞,礙你趙招娣什麽事兒,總比吃進你弟肚子強!跟個肥豬似的!”


    說到這兒趙招弟有些心虛,金鳳蓮怎麽知道她偷過老頭老太的雞給她弟弟吃?


    氣勢一下就弱了下去“俺哪給俺弟吃過雞,你見著了?”


    “趙招弟你瞎吵吵什麽!”


    葉大軍從屋裏就聽見他家那口子在外麵跟老三家的吵架,出來把自家婆娘拉到一邊“嚷嚷什麽你,屋裏都是領導,你注意點素質。”


    趙招弟這才想起來自己來幹啥的,焦急的問“老三家這是犯啥事了?俺就說不能離婚,瞧瞧領導都嫌丟人,找來家裏了。”


    葉大軍還沒來得及說話,趙招弟就被金鳳蓮一掃把撲了上去。


    “趙招弟丟你娘個頭!我閨女我樂意養關你屁事!鹹吃蘿卜淡操心!”


    這掃把是掃院子雞屎的,隨便一揮都滿天掉屎渣子,趙招弟剛要說話就吃了一嘴雞屎。


    “呸呸呸,金鳳蓮俺打死你”還沒等趙招弟罵完,就被葉大軍連扯帶拽的拉去了廚房。


    葉大軍警告她今天不要亂說話,不然就把她攆迴娘家去。


    趙招弟本來還不服氣,等聽到葉家老二找到了,現在還是香江人,又驚又眼紅。


    打量了下憨憨的葉大軍,趙招弟懷疑的說“就你這一家泥腿子,兜比臉還幹淨,能冒出來個香江人?”


    葉大軍被老婆說泥腿子,沒一點不高興,反而洋洋得意的說“早就跟你說過咱家老二能耐著呢,你還不信。”


    趙招弟這迴有點信了“咱娘總說老二精,敢情還是真的。”


    趙招弟這些年一直認為婆婆在吹牛,瞅瞅老大老三這憨樣兒,一個娘胎出來的老二能精到哪去?


    沒成想還真是個人精。


    香江那麽好的地方,怎麽就是葉老二去了,要是她弟弟也能去多好啊。


    屋裏正吃的熱火朝天,葉老頭給調查員夾了塊雞腿肉,打聽著老二的事“小夥子,香江那邊還說啥了?”


    調查員捧著葉家唯一一個沒缺口的土陶碗,裏麵堆滿了葉家老兩口給夾的飯菜,正無從下手,聽葉老頭打聽香江,順勢放下碗講蘿湖口岸那邊的情況。


    “這位尋親的葉先生好像很著急,蘿湖口岸那邊一天要催咱們省裏好幾次,估計是想您了,給的消息不多,那邊就說了姓葉。”


    其實是香江對接海關著急,李家兄弟倆人在香江對接海關連吃帶喝,勸都勸不走,海關苦不堪言,隻能不停的問蘿湖口岸情況,想趕緊送走這兩位大公子。


    吃完飯,調查員問葉家老兩口有什麽話要轉交給香江那邊,話太多可以寫封信,他迴省裏幫忙發去蘿湖口岸。


    “大爺,您有什麽口信給那邊不?寫封信也成,我給您郵過去。”


    這年頭老百姓想給香江寫信審批很嚴格,調查員想著幫葉家從省政府寄信,手續少能省不少時間。


    老兩口頓時激動的不能自已。


    “這會不會太麻煩您了,送到香江那得多遠啊。”葉老頭嘴裏這麽說著,但期盼的眼神無法掩蓋倆人的渴望。


    “大爺不麻煩,就是郵局寄信到香江差不多得一個月,您得多等會了。”


    “哎,好好,我們等我們等。”他們已經等了半輩子,哪裏差這一個月,臨死前能再見一麵,他們就知足了。


    葉秀蘭迴屋去找筆紙,全家人圍著葉秀蘭你一句我一句的問候著香江那邊的家人。


    “秀蘭啊,快問問你二伯在那邊能吃上飯嗎?吃的飽不?”這是葉老太擔心了一輩子的事兒,反反複複讓葉秀蘭寫七八遍。


    好一會才輪到葉大軍說話,“娘,香江那地方不缺糧食,老二咋能餓著?秀蘭問問你二伯有棉襖穿不?家裏還有新棉花,明天就給他做一身。”


    “蘭啊,再問問你二伯啥時候能迴來?”


    這封信寫了很久,足足五大張作業紙,葉秀蘭的鋼筆都沒墨汁了。


    葉老太使喚葉老大迴家去找她的私房錢,把零零散散總一共八十二塊六毛都塞進了信封裏,葉老太生怕二兒子在香江餓著。


    葉老頭開始整理家裏的票證,想給一塊塞進去,調查員阻攔說“大爺,票用不著,香江那邊買東西不用票。”


    “哦哦好,咋還有不要票的地方。”葉老頭可惜的把票收迴了兜裏。


    葉大軍和葉三興也一起添了六十塊,葉秀紅幾個小輩湊了十塊錢放了進去,把厚厚的信轉交給調查員,承載著全家人對那邊的牽掛。


    臨走時,葉老頭非得塞給調查員五塊錢做郵費,調查員推脫不下,勉強收下了一塊錢。


    送走調查員一行人,葉家老兩口腳下生風的跑迴葉大軍家。


    老二有消息了!他們得給兒子把房子收拾出來。


    葉大軍家


    “老頭子你眼花了不是?那桌腿的灰沒掃幹淨。”


    “哎呦還真是,我得再找個抹布去,保管給它擦的錚亮!”


    老兩口歡天喜地的整理著西廂房,這是葉大軍家當初蓋屋時多蓋的一間房子。


    葉老太堅信自己二兒子沒死,說什麽也要給二兒子留一間屋,便掏私房錢在大兒子院子裏蓋了一間西廂房,裏麵床,櫃子,桌子一應俱全。


    “老頭子,把那櫃子上的棉花弄下來,給小二做個新褥子。”


    “那哪成!用箱子裏的新棉花,櫃子上那是去年的。”葉老頭不給葉老太拒絕的機會,翻箱倒櫃的扯今年的新棉花。


    “你個老東西懂什麽呦,這新棉花不得給小二做棉襖?做了褥子那用啥做棉襖嘞?”葉老太數落著老伴,她能不知道那是舊棉花?誰讓家裏新棉花太少呢。


    葉老頭抖著棉花上的毛絮,滿不在乎的說“拿糧食跟左右鄰居換換,讓家裏這幫小子緊緊褲腰帶少吃幾口,小二在外麵漂了四十多年,老子光腚也得讓兒子從頭到腳用新的!”


    “行行,就你會疼兒子,反正到時候餓的也是你兒子,趕緊拿來吧你。”葉老太扯過葉老頭手裏的棉花,趕他接著去打掃房間。


    葉老頭兒清掃著梁上的蜘蛛網,葉大軍拿漿糊補著窗戶紙,一家人其樂融融,顯的站在一旁幹瞪眼的趙招娣與他們格格不入。


    趙招弟在一旁說著風涼話“切,人家老二可是香江人,能看的上你們糊的這破土屋?小心人家連門都不進。”


    老三家的葉秀紅還沒鬧完,四十多年不見的葉老二又死出來了!那西廂房她早就視為囊中之物,結果半路被葉老二截胡了!


    偏偏葉大軍還在那兒幹的一包勁,不知道他弟弟是迴來會和他爭家產嗎?


    這個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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