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諒?」周辰川沉下的聲音似乎透著點點能浸入骨髓的寒冷,讓皇後身子又是一顫,狼狽的險些連跪都跪不穩。


    「若是這些契約全都足了,朕自然能夠原諒皇後。」周辰川說著就翻起了手上的契約。


    楚靖巧已經把契約的相關富商全都告知了他。


    但是,今日楚靖巧那狼狽的模樣和那委屈落下的淚,仿佛還在他心裏沉甸甸的。


    像是掛了千斤重的石頭那般,讓他既心疼又無奈。


    他將手中的契約放置於桌上,隨後端起茶盞蓋住薄唇,「皇後,這裏的契約還有一張在何處?」


    「還有一張?」皇後震驚的抬眸看向周辰川,「皇上,沒有了!」


    「臣妾已經在禦花園中全都找過了,怎麽會還有缺失的契約?這,這不可能!」


    周辰川如墨一般的雙瞳微眯,「你的意思是說朕在騙你?」


    「不,不是!」


    皇後連忙搖了搖頭,她這一刻才能清醒的認知到,眼前的人是皇帝,是真正執掌天下的帝王,而非是從前那個總是拉著她的手,顯得懵懂又無知的小弟弟。


    思索及此,皇後的心已經涼了一片,麵上的苦澀亦是半點未曾減少,


    「還請皇上告知,臣妾究竟缺了哪一張契約,臣妾方能去尋找啊。」


    「楚家的契約。」周辰川將茶盞放於桌上,那濃密的羽睫蓋住流轉著暗光的墨瞳,「還缺了一張真正重要的楚家契約。」


    「什麽……」皇後身子一軟,陡然癱倒在地。


    若是缺了其他家的契約,她也許還能對著那家富商施壓。


    但奈何缺的居然是楚家的契約!


    她今日才在禦花園中羞辱了楚靖巧,依照楚靖巧能不撿起契約便直接前去尋找皇上的態度,即便施壓又有何用?


    「皇上……」皇上淚眼婆娑的抬起頭,臉上的塵土被淚水洗刷,「還請皇上饒了臣妾吧!」


    「楚家的契約,臣妾是真真尋不到了。」她領著一眾宮殿中的宮女與宦官在那處尋找了整整一日,都未曾尋得到,如今即便再去又有何用。


    「既然尋不到,那皇後便與楚愛卿交涉,朕要的隻是契約。」周辰川掀起眼皮,但裏麵的薄涼卻讓皇後身子不由一震。


    周辰川的眼眸裏沒有任何情緒。


    更甚至……連以往的尊重也在此時消散殆盡。


    楚靖巧在他眼裏當真有這麽重要嗎?!


    皇後滿心不甘,但在此時,卻也隻能將那些不甘全都給咽迴了喉嚨裏,屈辱的低下了頭,


    「還請皇上告知臣妾,楚愛卿如今在哪裏,臣妾這便親自與楚愛卿交涉。」


    「嗯。」周辰川輕點下頜,旋即從主位之上站起,越過皇後往門外而去。


    皇後顧不上狼狽,隻覺得喉中一陣幹澀,艱難的跟上了周辰川的步伐。


    乘著馬車一路至石油開采地,馬車裏的氣氛卻安靜的叫人覺得可怕。


    皇後數次開口想要打斷這安靜的氣氛,但每一次周辰川都隻是淡淡的移開目光,讓皇後想說的話,盡數咽迴了喉嚨裏。


    下了馬車後,皇後跟在周辰川的身後,隻感覺到那些個駐紮在石油開采地的一眾士兵望向她的眼神似乎帶著一股又一股的疑惑和好笑。


    皇後心中覺得屈辱,就連平日裏那高傲的模樣此時都微微垂了下去。


    但奇怪的是,周辰川在營帳中並未見到楚靖巧。


    他轉身看向守在營帳外麵的王副將。


    「楚愛卿在何處?」


    王副將伸手一撓後腦勺,有些不敢對上周辰川不怒自威的一雙墨瞳,


    「迴稟皇上,如今楚郡王還在石油開采地中烘幹化肥,楚郡王說了,讓任何人不得打擾……」


    「那朕便與皇後在營帳中等待吧。」王副將話音未落,周辰川變兀自將袍子一掀,落座於營帳中的蒲團之上。


    這裏就是個臨時搭起來的簡易帳篷,說是營帳,但實際上就連坐也坐得不安穩,胡團底下仿佛還有細碎的沙礫在不停的磨著,坐著著實叫人難受。


    皇後細嫩的皮膚哪裏經得住這般磋磨,一時之間就連臉色也慘白了下去。


    但周辰川並未開口,犯了錯的皇後自知理虧,亦不敢多言,隻得垂著頭忍著心底的無數不甘和身子的不適。


    直至夜幕降臨,濃重的夜霧在石油開采地中緩緩升起,離得稍遠一些便已然瞧不見人的模樣


    晝夜溫差過大,楚靖巧迴到帳篷之時,身上已是披了兩件外袍才稍稍覺得好了些。


    「冷死我了!!」楚靖巧一邊顫著身子,一邊掀開了帳篷的簾子。


    可這腳步剛邁進去,她首先就瞧見了坐在蒲團上的周辰川和皇後。


    皇後一副疲憊又狼狽的模樣,而周辰川則是氣定神閑,就連那薄涼的麵容上也沒透露出絲毫情緒。


    「楚愛卿,怎的迴來這麽晚?」周辰川率先開口。


    「哦,皇上,這不是那些個化肥,如今尚在潮濕之中,所以微臣便帶著人去烘幹了一下。」楚靖巧說著就將身上的外袍褪了下來。


    帳篷裏麵的溫度比起外麵來說簡直暖了不止一點!


    楚靖巧舒服的連聲音都緩了下去,「不知皇上與皇後是有何事?」


    看著皇後這麽狼狽的模樣,難不成還真在禦花園找了一天?


    「楚愛卿。」楚靖巧話音剛落,皇後便連忙從蒲團之上站了起來。


    細嫩的皮膚仿佛已經被磨得生疼,皇後蹙著眉心,將聲音放低道,


    「還請楚愛卿能重新擬一張契約,本宮在禦花園中著實是找不到最後一張契約了,還清楚愛卿莫要計較之前的事情。」


    「哈?」楚靖巧滿臉懵逼。


    什麽情況?


    什麽契約?


    楚靖巧眨了眨一雙被夜霧染得濃重的鳳眸,眼角的餘光卻瞧見坐在蒲團上的周辰川眸光閃動。


    這……不會是小皇帝的主意吧?!


    小皇帝難不成是在幫著她懲罰皇後?


    楚靖巧心底一震,盡管有些不可思議,但麵上卻是故作思考,半晌後才輕歎一聲道,


    「皇後娘娘,這契約隻有一張啊。」


    「什麽?!」皇後嚇得身子一擺,眸光中的熱淚瞬間就閃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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