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紅衣手指絞著垂落肩頭的長發,還是那襲紅裙,塗著豔麗的口脂,眼中有些不明的神色,微揚著唇邊。


    “這樣的師兄叫人怎能不喜歡?時而傻時而聰明,認識了幾萬年,也沒能弄明白你,但是我倒越發喜歡的緊了。”


    兩人此時站著不過兩尺遠,風吹過,拂過她的長發,打到景瑟的臉上,有些細麻的癢。


    他有些別扭的後退一步,偏過頭,“時候不早了,還請迴吧。”


    李紅衣無奈的撇著紅唇,沒做停留。腳尖輕點,猶如一團紅煙消失在院中。


    景瑟看著腳下的地麵,自己的腳印還印在塵土之上,李紅衣所站之地,卻像她從未來過。


    他轉身進入屋中,將紅符貼在牆上,一道厚實的結界再起。


    這兩日他已經用的順手。


    第二日。


    景瑟簡單洗漱過後,坐在藤編的矮桌前,拿出水壺與小爐,將水壺裝滿水放在爐上,調氣於掌中,催動小爐中的木柴燃起。


    隨後他取出溫度計,插在剛開的水中。


    直到水溫降至86度時,這才又取出茶葉,放入紅棕的磨砂茶壺中,將85度剛好的水倒了進去,再蓋上壺蓋,心中默數,待至十息後,這才將茶壺提起,將水倒入茶碗中。


    至於景瑟平時是這種浪費時間泡茶的人嗎?


    自然不是,今日是他現實世界裏的生辰,所以隻有他自己知道,他不會做飯,隻是每年認真為自己泡壺茶。


    景瑟端起茶碗。


    水中還冒著熱氣,他似是貴家公子般,用茶蓋拔弄著茶葉,顯得悠閑。


    這時一陣寒氣撲麵,下一瞬,林婉婉已經坐在他的對麵,手裏還捧著碗熱騰騰的麵。


    她將麵放於桌上,推至景瑟麵前。


    “我不太會做,你試試。”


    這令景瑟想起現實世界裏,也是今日,母親為他做了碗長壽麵後,和父親便出了門。


    因晚上有場慈善拍賣,父母本意是帶他一起去參加。


    但那天是他生日。


    長壽麵煮好前,他坐在自己書桌前,一隻紙鶴穿過厚實的玻璃窗,落在他的桌上。


    由於當時他年齡小,並未害怕,隻是好奇的拿了起來,講紙鶴拆開,上麵潦草寫著,今日不要出門幾個字。


    他剛看清,紙就在他手中突然自燃,景瑟嚇得趕忙甩掉。


    他沒告訴父母,怕被說動畫片看多,不但不會信,有可能還會禁止他看這些。


    這樣奇異的事情,他選擇了相信。


    於是當是說了肚子疼,要留在家裏睡覺,不跟父母出去了。


    景瑟不知道,不要出門指的不是他一人,而是全家,那一日,父母開車去慈善晚會的路上發生了交通意外,從此陰陽相隔。


    ……


    他緩過神,看著眼前的那碗麵,裏麵有著兩個荷包蛋,撒著清清淡淡的幾絲蔥花,麵還在騰著熱氣。


    每年景瑟這一日隻是喝一天茶,看院中落葉翩飛,什麽也不做,就這樣發呆一整日。


    今天林婉婉過來陪他,是他未曾想到的。


    他平日裏算不得正經,但這會看著這碗麵,鼻子卻有些酸。


    林婉婉見他許久未說話,以為是在等她說祝福語,開口道,“生日快樂!”


    景瑟本抬眼看她,林婉婉是他見過最美的女子,隻是有些清冷,平時總是一身黑衫或玄袍,今日裏卻穿了件藕荷色輕紗裙,襯得人溫婉許多。


    “你知道我生日?”


    “嗯,嚐嚐吧,本來想弄人間那些蛋糕給你,但學了很久,做得還是很難吃,隻有這長壽麵,還能拿得出手。”


    景瑟趕忙低下頭,取出雙筷子,夾著吃了起來。一口口的不敢停,怕停下來眼淚溢出,丟了人。


    雖然幾十年過去,但還是懊惱為何當初不留下父母。這是他多年的心病。


    直到這碗麵吃的幹幹淨淨,他才放下碗,調整情緒才道,“很好吃。”


    林婉婉淺淺笑著,她笑時很美,隻是很少見她笑,夢裏的林婉婉看著和現在性格截然不同。


    景瑟猜想過原因,或許是當時在冥府作為一隻鬼時,傷她太深。


    “婉婉,今日不走可好?”


    “好。”


    他倒了杯茶遞給林婉婉,兩人隻是坐著,通過敞開的屋門看著庭前落葉紛紛,相對無言。


    林婉婉知道景瑟今日心情複雜,她知道,景瑟隻需要安靜的陪著。


    日落時分,林婉婉還在,陸柔照常來叫大師兄吃飯。


    見到林婉婉很是開心,本剛踏進院中的步子頓了下來,下一刻揚著塵土,一個腳尖輕點,直接衝了過去,聲音也拔高了幾度。


    “嫂子來了?開飯了,跟大師兄一起吧,也省著我爹老想大師兄抱個徒孫迴來。”


    林婉婉沒開口,則是第一時間看著景瑟。


    景瑟又恢複往日裏的樣子,把那片落寞孤寂藏得很好。


    “走吧婉婉,醜媳婦也是要見公婆的。”


    他站起身,拉向林婉婉的手,跟著陸柔,三人往膳廳走去。


    這裏每天來的最早的就是安,今日也不例外。他已端坐首位,見景瑟拉著名漂亮女子,眼中閃過詫異。


    “嫂子今天坐我身邊。”


    陸柔拉出自己身側的椅子,示意林婉婉坐下。


    林婉婉則是看著陸安畢恭畢敬,沒著急坐。


    “您是景瑟的師父,那我也喊您師父吧,第一次見麵,晚輩準備也沒什麽拿出手的,這個送給您。”


    此時林婉婉手中多出柄法劍,雙手托著遞了過去。


    陸安看著,也算是明白了大概,原來自己徒弟,這是不知道從哪拐了個徒媳婦迴來,看來抱徒孫有望了。


    於是和顏悅色趕緊接了過去,“這孩子,說什麽胡話,來了便好,帶什麽禮物不禮物的。”


    說著陸安抽出劍看了一眼。


    劍套看著並不是什麽稀罕玩意,但抽開劍,他才知曉這定是件寶貝。


    劍身快三尺,冰藍的劍體,透著股寒氣逼人的威壓,劍刃是龍鰭,劍護是龍髯,劍體則鏤刻著龍鱗。


    “這劍?”


    陸安自問是見過世麵的,但這劍是聞所未聞。


    “迴師父,劍名為龍遊,是我娘送我的配劍,但我也不好使劍,留我這也是浪費。”


    林婉婉依然恭敬。


    “此劍看著不凡,不如坐下慢慢說,給我講講。”


    林婉婉答了是後,坐於陸柔身側,景瑟也厚著臉皮留在林婉婉旁邊。


    “這劍帶冰封術法,師父喜歡便好,多的我說了,怕我娘怪罪。”


    兩人聊著,另兩人則是為了林婉婉這恭敬還善於拍馬屁的功夫讚歎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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