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麗莎距離她大約二十幾海裏。


    沈瑜正要上船,一輛越野車停下,周凜高大的身影赫然出現在她的視線之內。


    他快步經過岸邊與船相連的跳板,神色是她從未見過的冷峻。


    “周凜,對不起……”


    沈瑜知道他在氣什麽,她一路疾馳,他幾次打電話,讓她停下來等他,她都沒理。


    “我不想聽對不起。你告訴我,你就打算這樣一個人去救人?”他很生氣的質問她。


    “當然不是……”


    “你下船,我去!隨後警察會趕到,你來接應。”


    周凜扯過沈瑜,要拉她下去。


    可是沈瑜卻不肯。


    “沈瑜,你要聽話。”周凜的手仍固執的拉著她。


    可沈瑜卻很堅定的拿開他的手,往船上走去:“你一個人,我就放心了嗎?我和你一起,多一個人,多一分照應!”


    周凜麵對那個執拗的身影,很是頭疼。


    可時間緊迫,沈瑜已經在命令船夫開船。


    周凜拗不過她,隻好再次跟上她。不管怎麽樣,他總算是趕到她身邊。


    不然,她一個人就這麽去了,他豈不擔心死?


    今天周凜真的有些生氣,天天在他麵前裝乖巧的人,一點也不乖。生死關頭,卻把他當成局外人。


    他都懷疑,他到底是不是她男朋友!


    船一開動,海風很緊,周凜板著臉,取了救生衣,強行給沈瑜套在身上,又把外套霸道的替她披上。


    沈瑜任由他折騰,目光緊緊盯著手機裏的定位。


    “情況不太妙,周凜,你看,許麗莎的定位已經十幾分鍾,沒有動過了。”


    周凜拿過手機,定睛細看。


    船停了,還是人墜海了?


    如果許麗莎是被擄走的,在船行駛半路時動手,可能性很大。


    可是周凜卻不想製造焦慮:“小瑜,不管怎麽樣,我們盡力而為。”


    沈瑜點點頭,焦慮的靠在周凜懷裏。


    她為什麽追過來?其實她也恨許麗莎的蠢和笨。可畢竟兩條人命,她體驗過那種絕望的滋味兒,她真的無法置身事外。


    周凜仍盯著那個定位,“定位什麽時候裝的?小瑜,你是不是,一直都不太信任我?不相信,我願意幫她?”


    沈瑜倏的抬眸,緊張的解釋:“你別誤會,我隻是不放心許麗莎。”


    周凜眼裏的失落有所鬆動。


    “事實證明,她確實不夠聰明!你給她安排的住處已經足夠安全,她隻要耐心等幾天,等你手續辦好,就可以順利出國。周凜,你已經很周全,我沒覺得你有任何做得不對的地方。我隻是沒想到,她明明怕的要死,卻連這幾天都待不住。當然,如果我再謹慎一些就好了……”


    周凜心裏寬慰了些,他緊擁著她:“原來是我多心了,你也別自責了。人各有命,你已經做的很好。”


    雖然周凜溫聲哄勸著她,可沈瑜心裏那根弦,卻始終沒有放鬆過。


    是因為顧霄寒嗎?


    她突然想起在飛機上做的那個夢,一架飛機在她麵前分崩離析……


    或許,她不該讓顧霄寒動用直升機。從他拒絕她那一刻,她心裏就一直惴惴不安。


    這麽不顧一切的追過來,連她自己都不清楚,她到底是放心不下許麗莎,還是,她更擔心夢裏的一幕會發生……


    顧霄寒的生死,她並不在意。隻是,不要因為她。


    載著兩人的小船距離定位點越來越近,周凜用船上的望遠鏡和手電筒,密切關注著海上的動靜。


    驀地,他站起來。


    ……


    許麗莎在冰冷的海水裏一直撲騰,不住唿著救命。


    直升機的軟梯隨著降落,懸在海平麵上,可每次,許麗莎剛剛抓到,就被同樣的落水的船員再次拖進海水裏。


    她被按進海裏,灌了無數的海水。


    意識漸漸模糊,載她來的遊艇越開越遠,隨後直升機也越飛越遠,遠到,周圍除了海浪聲,聽不到任何聲音。


    “在那邊!海裏有人!”


    周凜最先發現黑色的海水裏有人在撲騰,唿救。


    他先指揮著船夫把船開過去,又命令沈瑜務必在船上待著,而穿著救生衣的他先一步跳下海救人。


    沈瑜站在甲板上,緊張的盯著如黑色漩渦一般的海平麵。


    海裏,好像不止一個人。


    她不確定,落水的人裏麵有沒有許麗莎,可四周,船隻和直升機都不見了。


    她抱著一絲僥幸,或許,人已經被顧霄寒救走了。


    然而,很快,她的僥幸破滅了。


    周凜拖著奄奄一息的許麗莎往迴遊,她的身體很重,雖然已經處於半昏迷狀態,僅存的一點求生欲,讓她在抓到周凜的身體時,像抓著救命稻草一樣,再也不肯鬆開。


    不僅不鬆,還死死拖著他,這讓周凜往迴遊的阻力似有千斤重。


    沈瑜發現了,趕緊命令船夫把船開過去。


    眼看著就要接近兩人,突然,船的另一側倏的往下沉。


    沈瑜差點被晃倒,迴頭,就見一雙粗糲的大手扒在了船緣,她心一緊,跑了過去:“顧霄寒!”


    可對上那雙黑凜凜,殺氣很重的眼睛,她的心一抖。


    不是顧霄寒,是一個陌生男人!


    男人正拚盡全力往船上攀爬,眼看著就要爬上來,沈瑜對上那雙危險的眼睛,果斷抬腳踹向對方的頭部。


    男人一聲悶哼,手鬆了一隻,另一隻手卻死死抓住她的腳踝不鬆開,要把她拖進海水裏。


    沈瑜緊緊抓著船邊的欄杆,叫船夫遞了一根鋼管給她,劈頭蓋臉的朝男人頭上身上打去。


    男人受不住疼,終於鬆手,再次跌入海水中,又朝著周凜遊去,並從後麵,用手臂,緊緊勒住了周凜的脖子。


    周凜拖著許麗莎,本就已經筋疲力盡,突然被偷襲,他整個人墜入海水中,嗆了幾口水,又跟男人纏鬥在一起。


    “周凜!”沈瑜就見他的身體在海水中浮浮沉沉,一會兒冒出個頭,一會兒又不見了。


    她心急如焚,顧不上他的叮囑,徑直跳進海水。


    海水冰冷刺骨,她從未感受過這樣的冷,每一秒都是桎酷的折磨。


    沈瑜往下沉了一瞬,迅速調整唿吸,朝著周凜奮力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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