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邊掐邊觀察著顧霄寒的反應。


    她並不相信玄學。可她重生本身就很玄,所以,就算發生一些奇怪的事,也很正常。


    可是,顧霄寒在她的注視下,眉毛都沒有皺一下,依舊那副高冷不愛理人的樣子。


    沈瑜這才鬆開手。


    是她判斷錯了?


    “既然沒事,就早點迴去吧。”


    “不急……”


    “我男朋友一會兒過來,我不希望他誤會。”


    沈瑜不想和他爭執,與他擦肩而過。


    前麵,有位病人家屬急急忙忙的轉彎,沒提防撞在沈瑜肩上,她被撞的一踉蹌。


    “你沒事吧!”顧霄寒急切的跟過來,大手握在她肩上,“是撞到這裏了?”


    沈瑜驀地抬頭,目光緊緊攫住他的眸。


    剛才,兩個人明明背道而馳,他怎麽會知道她被撞到了肩?


    “顧霄寒,你怎麽知道我哪裏疼?”


    她突然犀利的問。


    顧霄寒握在她肩上的手驟然鬆開,“你在說什麽?我看到了啊!”


    不可能!


    “顧霄寒,你可以感覺到我的疼痛,對嗎? ”她再次灼灼的問。


    顧霄寒苦笑:“你又在異想天開……”


    雖然之前怨過她,和他分手,還要替她承受疼痛。可現在,顧霄寒竟希望永遠保守這個秘密。


    這樣,他和她之間,還存在著某種默契的聯係。


    至少,在她需要的時候,他可以比任何人更及時出現在她身邊。


    他不想連這一點點聯係都沒有……


    沈瑜見他不承認,冷臉推開他。


    像是為了驗證什麽,她返迴房間,找出一把剪刀。


    見她將剪刀的尖端對著自己,顧霄寒眼裏總算現出慌亂:“沈瑜,剪刀給我?”


    沈瑜卻將剪刀對準自己的手臂:“顧霄寒,既然你不承認,我就隻能自己實驗了!”


    她說著,就要把尖銳的一麵朝手腕紮下去,顧霄寒撲過來,不由分說製止,冒著被劃傷的危險,從她手裏把剪刀搶了下來。


    他氣的不輕:“是,我可以感受到你的疼痛。你不是討厭我嗎?把你的疼痛轉移到我身上,你不是很開心!”


    沈瑜怔怔看著顧霄寒,之前一直無解的問題,總算得到答案。


    顧霄寒說,他可以感受到她的疼痛。


    也就是說,她重生後之所以感覺不到疼痛,是因為,顧霄寒在替她疼。


    所以,她被困電梯,他可以第一時間發現,並趕過來。


    腦海裏走馬觀花的,又湧入更多屬於兩人的細節。


    當汽車飛馳而過,是他把她緊緊護在身下;她腳踝扭傷,他和他的司機恰好出現在她附近;她被沈昀綁架,也是他第一個報的警……


    從前種種,她以為他在乎她的瞬間,都有了解釋。


    其實,他在乎的從來不是她,而是……他自己而已。


    沈瑜的神情由驚訝到頓悟,再到終於清醒,唇邊扯出一抹自嘲的苦笑。


    “顧霄寒,所以,每次我受傷時,你表現出來的在乎,其實,你在意的根本還是你自己!”


    顧霄寒沒想到,她會這麽想,驚愕的找不出詞替自己辯解:“我不是……”


    更多細節湧入記憶,沈瑜鋒利的眸緊攫著他,毫不留情的拆穿他:“顧霄寒,還需要我一一點破嗎?當初,我被江美榮抽耳光,用戒尺打。如果不是你承受不了疼痛,你會讓管家給我送藥嗎?會派醫生上門嗎?那時的你,看似是你關心我,可實際上,你關心的隻是你自己!是因為疼在你身上,你才知道我過的,並不如你想象中好。


    如果你沒有感受到這種疼,我猜,就算那時候我和你分手,你也不會有任何反應,還會覺得解脫!你不會去找我,不會了解我真正的處境,更不會主動查找真相,還我清白。你會和沈昀一樣,覺得我是自作自受,活該被沈家拋棄!”


    “沈瑜,你為什麽這麽想?”


    “你捫心自問,難道我說的不對?”


    “我……”


    顧霄寒不知道如何辯解,沒有發生過的事,他無法預料結果。當初他知道她被打,被欺負,第一次感同身受她的痛苦,確實是因為疼痛。


    因為他疼了,才想著去了解她,關心她……


    越是了解,越是心疼,自責,悔不當初。


    “顧霄寒,謝謝你承認這一切。以後我會盡量保護自己不受傷。你可以走了!”


    沈瑜指著門口,平靜的臉上再無一絲溫度。


    兩年多的相處,他每一次為她奮不顧身的出現時,沈瑜心裏未嚐沒有過波動。


    就連今天在電梯裏,她也不止一次的想過。會不會曾經誤會了他……


    還好,她隻是偶爾懷疑,不然,她真成了徹頭徹尾的笑話。


    ……


    顧霄寒無法說服沈瑜放棄她的想法。


    怕她太激動傷害自己,他隻能選擇離開。


    車子駛離醫院時,與一輛黑色賓利擦肩而過。


    周凜剛剛停好車,便快步衝進醫院。


    按照劉萌提供的信息找過去,門推開,沈瑜抱膝怔怔的坐在床上,神色憂鬱,目光悵然。


    聽到腳步聲,她才抬眸。


    看著風塵仆仆趕來的周凜,鼻子不由一酸。


    下一秒,周凜過來,已經將她緊緊抱住。


    “對不起,小瑜,我來晚了……”


    他很自責,不能像一個完美的男朋友,時時刻刻出現在她身邊。


    相處這麽久,連她有幽閉恐懼都不知道,還要等她被關了,受了驚嚇,等別人通知他,才知道。


    沈瑜把臉埋進他懷裏,確實有一些難受。


    不過,卻不是衝著周凜。


    而是難受,她居然這麽傻,差一點又上了顧霄寒的當,還以為他信誓旦旦的承諾,時時刻刻的關注,是出自他後知後覺的真心。


    “周凜,你來的不晚,已經很快了。”


    他又不像顧霄寒,能感知到她的痛苦。


    他能拋下工作,在她出事的第一時間出現,已經很好了。


    畢竟誰也不是超人。


    她越是體諒,周凜越是自責。


    抱了她一會兒,又看了檢查單,雖然是虛驚一場,但周凜的心卻並不敢因此放鬆。


    “怎麽會有幽閉恐懼症呢?小瑜,你曾經有過被關的密閉空間的經曆嗎?”


    他關切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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