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我留下了,謝謝。”


    沈瑜起身就走,不想再跟他有多餘的交集。


    顧霄寒卻跟過來:“還是我送你吧。南城多的是沈家的耳目,小心為上。”


    “……不用。”


    沈瑜在前麵走得飛快,經過洗手間時,餘光瞥到一道正在塗抹口紅的窈窕身影。


    她腳步頓住。


    這個背影好眼熟,等對方轉過身體,沈瑜心頭一震。


    劉萌!


    她的高中同桌劉萌!


    沈瑜以為她眼睛花了,可轉過身來的劉萌已經看到她,她臉上閃過慌亂,不但沒過來跟她打招唿,竟然調頭就要跑。


    沈瑜拔腿就追了上去。


    “劉萌,你跑什麽!給我站住!”


    酒吧環境複雜,沈瑜不熟悉布局,追了幾步,就看不到劉萌的身影了。


    正氣餒呢,前麵,顧霄寒已經替她堵住劉萌,並把人拎到了她麵前。


    “劉萌,你跑什麽呀!你不認識我了!”


    沈瑜才問了一句,酒吧經理又過來,掃一眼劉萌,“你不去工作,在這裏幹什麽?你惹到沈小姐了?給她道歉!”


    “你說,她在這裏工作?”沈瑜不可思議。


    再見麵的劉萌確實讓她大開眼界,從前文文靜靜的內向小女生,現在烈豔紅唇,穿著熱辣的低胸包臀裙,黑絲襪,從頭到腳,滿滿的風塵味兒。


    不是沈瑜眼毒,很難把她跟從前的劉萌聯係在一起。


    經理:“是啊,她在我們這裏陪酒……”


    “經理,你不要說了!”


    劉萌被抓包,都快哭了,沒等經理說完,紅著眼睛跑出酒吧。


    沈瑜看了顧霄寒一眼,追出去。


    酒吧外,劉萌背對著她在抽泣,沈瑜見她如此,也沒了責怪她的心情。


    “借件外套可以嗎?”現在是深秋,沈瑜擔心劉萌凍壞了,隻能問身邊的顧霄寒。


    顧霄寒皺了皺眉,卻還是脫下身上的大衣。


    “謝了。”


    走過去,把外套往她身上一罩,把人拉過來,才發現她的眼妝都哭花了,一道一道的黑印子,沈瑜撲哧一笑:“兩年不見,劉萌,你化妝技術不太行啊。也不說主動找我請教請教,不聲不響的,還以為你成了走失人口,還說讓陳放寒假迴來,把你掘地三尺找出來呢。”


    上大學後,劉萌跟沈瑜聯係很少。


    一般都是沈瑜主動找她,但後來沈瑜太忙,兩人一學期也說不上幾句話。


    劉萌知道顧霄寒也在,她擦了擦眼淚,不肯轉過身來:“沈瑜,我現在是不是很丟臉……”


    “沒有啊。一份工作而已。”


    “我隻是……”


    “我們好久不見了,一起去吃夜宵?”


    “……也行。”


    沈瑜沒讓顧霄寒送,多了個劉萌,也怕她尷尬。


    兩個人打車去了之前學校附近的火鍋店,喝了幾瓶啤酒,劉萌才慢慢打開話匣子。


    原來,這兩年,她家裏發生了很多變故。她爸媽離婚了,不到一年,她爸另娶,她媽出車禍去世。


    之前那個理發店tony男友張迪,就成了劉萌唯一的救命稻草。


    本來張迪說,會努力賺錢,供她讀大學。


    過了幾個月,又說想開一家自己的理發店,如果開起來,以後就能賺到更多的錢,給劉萌提供更優渥的生活。


    哄了劉萌半個月,劉萌便用自己的身份證給他貸了二十多萬的款。


    然後,噩夢就開始了。


    張迪拿到錢後,起初還裝裝樣子,每天給她發視頻盤店看店,但沒多久,人就徹底消失了。


    劉萌怎麽也聯係不上他,請假迴到南城,張迪家裏早就人去樓空。


    很快,追債的就找上門。劉萌找她爸借了幾萬,就再也借不出來,可利滾利的,她欠的錢反而越來越多。


    為了還清債務,學校那邊,已經辦了休學。


    她不得已,才去酒吧陪酒當女公關。


    沈瑜聽完,眼前一黑。


    這簡直美弱慘buff疊滿!


    劉萌一會兒笑,一會兒哭的,說完了,還要去拿酒喝,被沈瑜一把搶過去。


    “不許再喝了!”


    “我每天都在酒吧陪酒,那麽多陌生人都能陪,還差這一點嗎?”


    “你想喝可以,今天喝夠了,明天開始,一切要聽我的。”沈瑜知道她心裏不痛快,隻好鬆開手。


    劉萌喝多了。


    晚上,她在劉萌的住處睡的,因為還是很擔心她的狀態。


    劉萌是在外麵租的房子,屋裏亂七八糟,門口還貼著各種催債,還債,惡狠狠的標語,門上甚至畫了把血淋淋的刀,看一眼就頭皮發麻。


    劉萌喝了酒,睡的很快,但沈瑜卻再也睡不著了。


    這兩年,她一直忙著學業,開店。對朋友關心的太少。她問劉萌,為什麽出事的時候不找她,可劉萌說,兩個人的身份差距越來越大,她很自卑,並不想朋友看到她的窘境,寧願沈瑜心裏保留的還是她從前的形象。


    她隻是個普通人,腦子不夠,姿色不夠,沒有任何突出的才華,從小缺愛的她,張迪每天對她噓寒問暖,她就感動的不行。


    高中畢業時,她發現張迪對她或許沒那麽忠貞,她想過分手,可是她媽媽去世時,隻有張迪陪在她身邊。


    那是她唯一能得到的慰藉和溫暖,她沒辦法割舍。


    她說,弄成這樣,是她活該。沈瑜當初說她戀愛腦,她還沾沾自喜,戀愛腦怎麽了?她就是個普通女孩兒,向往一段普通安定的生活,不好嗎?


    沈瑜睡不著,索性坐起來,替劉萌想辦法。


    她借的高利貸是一定要還的,沈瑜可以替她還,但劉萌自尊心強,肯定受不了。


    酒吧的工作肯定不能去了。所幸,她發現的及時,她才去了不到一星期,辭去工作,早點迴去上學,才是正經。


    惡心的黃毛死tony,當初她怎麽就沒勸住劉萌呢。其實她勸了,但劉萌沉浸在戀情中,根本聽不進去。


    沈瑜氣的來到陽台透氣。


    窗子推開,有冷風灌進來。


    沈瑜發現樓下停著一輛黑色的車,她嚇的心髒緊縮。以為是被催債的盯上了,再仔細一看,那輛越野車,應該是顧霄寒今天開來的那輛。


    不,不止一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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