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霄寒從浴室出來,並沒有立刻睡覺。


    他站在窗前,掌心握著手機,默默想心事。


    正值夏日,樓下花園綠植繁盛,爭奇鬥豔。


    他想到今天迴來路過棧道時,種在角落裏的幾株紫羅蘭,在一片綠植中,不聲不響的搶著風頭。


    花還是沈瑜種下的。


    “這裏都是綠植,你種個喜歡爭奇鬥豔的花,合適嗎?”當初,他對她的行為充滿不屑。


    可她卻天真的揚著臉,神采奕奕,無比自信的說:“怎麽不合適?因為特別,你才一眼就能看到。就像我,暗戀你的人那麽多,就我膽大,敢說出來。所以,我們才能站在一起,這樣聊天啊。”


    時隔兩年,那些他不以為意的小事,還清晰的印在他的記憶裏,包括,那天她充滿神采的笑容,和飄過的花香。


    他在期待著什麽,還因為這份期待,心跳頻率加快。


    不知過了多久,手機響了。


    陌生的號碼,對於顧霄寒來說,卻毫不陌生。


    他知道,那是沈瑜新換的號碼。


    可是,看著那個號碼,想著這些天,被她冷落折磨的待遇。顧霄寒選擇了不接。


    也該換你著急一次。


    在他以為,沈瑜一定還會再打過來時,偏偏,手機再次歸於沉寂。


    十分鍾過去了,沈瑜再也沒打第二遍。


    顧霄寒坐在沙發上,終於沉不住氣,給她迴過去。


    還好,她接了。


    “你是哪位?”


    沈瑜:“顧霄寒,裝什麽陌生人。不是知道我的號碼嗎?我問你,今天陳放是不是去找過你,還把你打了?”


    “如果你是為了他才打這個電話,那你現在就可以掛了!”


    沈瑜一窒,“行!”


    她還真掛了電話。


    轉眼,又換成顧霄寒不淡定了。


    這次,他沒等十分鍾,直接就迴了過去:“沈瑜,你什麽意思?大半夜打電話,就為了騷擾我?”


    “誰騷擾誰?難道不是你一次次的打迴來?”


    顧霄寒胸口起伏,聽筒裏隻能聽到他的唿吸聲。


    “顧霄寒,看來,我們有必要再談一談!我給你發個位置,你過來接我。我就等你半個小時,你不到,我就迴家睡覺了。”


    顧霄寒還是沒說話。


    “顧霄寒,你不說話,我現在就迴家……”


    “你怎麽給我發位置?你有我的微信嗎?”


    沈瑜:“……”


    對哦,她把他拉黑了。


    “我現在把你從黑名單裏拖出來。”


    片刻後,沈瑜給他發了個位置,就在她外公家樓下不遠的咖啡店。


    顧霄寒有些恍惚,沈瑜這個態度,這不著急的樣子,真像她說的那樣,已經跟陳放在一起了嗎?


    他怎麽覺得,她也沒有那麽在乎……


    五分鍾後,顧夫人和正在用夜宵的顧準,看著兒子重新穿戴整齊,從樓上下來,步履匆匆,神色嚴峻,兩人交換下眼神。


    “霄寒,這麽晚上,去哪兒啊?”


    “別管!”


    等他出了別墅,蘇玉清才氣哼哼的說:“看見沒,他臉上有傷!肯定又是沈瑜搞事情。你說咱兒子是不是有毛病?從前有婚約的時候,也沒見他怎麽樣。現在,她學的像個女混混,他反而比誰都上心。被個死丫頭給拿捏了。”


    顧準老謀深算,隻給她兩字建議:“別管。”


    見妻子一臉不爽,這才解釋:“這個年紀的孩子,越管越來勁。就當看不見,反正年紀小,隨便他折騰。折騰膩了,也就煩了。就跟沈家聞似的,最後還不是乖乖聯姻,繼承家產。”


    蘇玉清給他個白眼,又想起另一樁事:“霄寒轉眼要去帝都上學,下個月就是周老生日,我得準備份貴重的禮物,讓霄寒帶過去。周家在帝都根基深,如果老爺子真不讓霄寒進顧氏工作,以後還得需要人家照拂。”


    “對,這倒是正事。”


    ……


    顧霄寒到的時候,沈瑜坐在咖啡店外麵的長椅上,正在玩手機裏的小遊戲。


    聽到有腳步聲接近,她先看到他的鞋子,工裝褲,然後,才放下手機,抬頭看向顧霄寒。


    他比她想象中傷的要輕。


    就嘴角那裏腫起來,青紫色一片。


    “算你幸運,沒有遲到。”沈瑜看下時間,還有兩分鍾。


    顧霄寒居高臨下,站在那裏,投下的陰影,緊緊將她籠罩:“找我什麽事。”


    沈瑜仍平靜坐在那裏,雖然矮他一大截,但並不顯弱勢。更像一場勢均力敵的對峙。


    “裝什麽裝啊!你放過陳放!”


    “你在開玩笑?是他先動的手。”顧霄寒指著自己發紫的嘴角,“我什麽時候被人打過?報警,不過是正常程序。他敢打人,就該承擔後果。”


    “顧霄寒,我可是為你好,你非把後路都堵死嗎?你都這麽有錢了,為什麽不大度一點?如果不是你自己做人有問題,怎麽會被打?你就不能從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嗯?”


    沈瑜學著他的語氣,把他前幾天,施加給她的“被害人有罪論”,重新還給他。


    果然,顧霄寒的表情跟吃了蒼蠅一樣。


    “沈瑜,你別激我。如果你是為了救陳放,這麽做,隻會激化矛盾。”


    “我知道。所以,你也清楚,這話很難聽,讓你無法接受是吧?”


    顧霄寒:“……”


    “放了陳放!顧霄寒,我知道,你故意的。你若不是有意安排,他根本找不到你。你故意不躲開,讓他打。挖個深坑讓他往裏跳。陳放沒你那麽陰險,才會上你的當。”


    “他會上當,是因為他蠢!沈瑜,你跟這麽蠢的人在一起,不覺得委屈?離開我,你的審美未免下降的有點低。”


    沈瑜握著手機的手,不由自主攥緊。


    他自命不凡的語氣,簡直太可恨。


    “陳放貴在赤誠簡單。真心這種東西,顧霄寒你永遠不會懂。”


    “我不懂,他懂!可惜他注定隻能當個混混。他政審還沒結束吧?你猜,他還能不能如願當他的陳警官?”


    “顧霄寒,你真卑鄙!”


    沈瑜恨死他了。


    雖然早就料到他故意報複,可聽他親口說出來,還是被氣到內傷。


    “沈瑜,大半夜把我叫到這裏,不會隻是想讓我聽你罵人吧?”


    顧霄寒看出她在為陳放痛心,她的在乎。


    這讓他的占有欲更加膨脹。


    沈瑜知道罵人沒用,她仰起臉,決然的看向他:“顧霄寒,你說吧,你的條件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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