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放羞赧一笑,手不自然的擼了把短發:“那個,沈瑜,如果……”


    如果他考上,能不能給他一個機會。他想追求她,照顧她,永遠讓她快快樂樂。


    沈瑜朝吞吞吐吐的他看過來:“如果什麽?”


    真稀奇,他居然在臉紅。


    今天天氣確實夠熱的。


    那句話馬上要脫口而出了,陳放卻生生咽了下去。


    他發現,麵對沈瑜,跟麵對沈悠悠完全不一樣。


    當初,他和沈悠悠在一起,虛榮的成分居多。因為他是校草,沈悠悠是校花,她追他,總有事沒事撩撥他,同學又愛起哄。一來二去,他們就成了一對。


    偶爾約個會,看個電影,並沒有逾矩的行為。不過,沈悠悠虛榮又愛美,喜歡變著法的朝他要禮物,還都要最好的,他為了滿足她,隻能拚命的賽車,打各種假期工。


    她要的最後一件禮物是一部新出的手機,八千多塊錢。


    也是那一次,他去賽車出了事故,在醫院躺了兩個多月,成績飛速下降,成了全班墊底的那個。


    等他出院,餘悠悠已經變成沈悠悠。


    別說八千多的手機,八萬的,此時她也不用放在眼裏。


    兩人的關係漸漸轉淡。如果不是發現她當垃圾一樣扔掉他送給她的上千塊發夾,他不會氣的去匯海找她。


    他是有尊嚴的。


    那也是他唯一一次主動去找她。


    可沈瑜跟她太不一樣了。


    她本來就是最耀眼的星星,毫不吝嗇她的光芒。


    哪怕他隻是被她的星光稍稍照耀,他便再也不是,一道路走到黑。


    今天約她出來,本來是想跟她表白。可話都到了嘴邊,才發現,能輕易說出口的,都不算喜歡。


    真正的喜歡是克製,是小心翼翼的被珍藏在心底最深的角落,連跟別人分享都是褻瀆。


    沈瑜看著他不自然的樣子,就算再遲鈍,漸漸也醒過味兒來。


    陳放這欲言又止的,莫非真像劉萌說的,他喜歡她?


    “你是不是想問,如果你考上警校。我們可不可以在一起?”


    沈瑜的坦誠讓陳放喉結劇烈一滾,後背汗冒了出來:“我知道,陸城也在追求你。”


    “啊?陸城?”


    這倒出乎沈瑜意料。


    “怎麽?他還沒跟你表白嗎?”


    沈瑜仔細想一想,好像是有一些陸城追求她的蛛絲馬跡。


    比如,從前她和陸城聯係不多,現在雖然他在國外,但時不時就會跟她聊聊天,每個節假日,還會給她寄禮物。


    前兩天聽說她考了文科狀元,他還給她寄了蘋果全家桶。


    他現在去另一個國家研學了,過一陣子才迴來。


    不過,沈瑜對陸城的感覺更像兄長。


    他不是她的菜。如果他真有這種想法,找機會說清楚好了。


    陳放覺得沈瑜的表情懵懵懂懂的,很可愛。


    看樣子,陸城確實還沒行動。


    “那,沈瑜,你覺得,我還有機會嗎?”


    他一字一頓的,說的很艱難。


    從來沒這麽緊張過,比他高考時間快到了,數學題還沒做完,更讓他百爪撓心。


    沈瑜漂亮的桃花眼眨了眨,她又問自己,她討厭陳放嗎?


    當然不。


    因為是他救出的自己,相反,她對他有一種無條件的信賴。


    他站在光裏那一瞬,她是恍惚過的。


    雖然沈瑜表麵強勢,看著無堅不摧。可隻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缺安全感。


    她受不了沒有窗子的房間,會覺得憋悶。她怕黑,每天晚上睡覺,都要開一盞小夜燈。哪怕隻有微弱的一點點燈光,都能令她安心許多。


    “陳放,你先努力考上再說。”


    雖然不是明確的答案,卻給了陳放無限的希望。


    他的心像坐了一迴過山車,從山底倏的騰空。幸福感讓人眩暈。


    他笑的,嘴角恨不到咧到耳朵根。


    “好!”


    他太開心了。


    一時手足無措。


    載著沈瑜迴去的路上,好幾次暈頭轉向,不是沈瑜提醒,非得拐錯路口不可。


    外公家到了,他還有些依依不舍。


    沈瑜倒是平靜如常,說聲拜拜,就上樓了。


    廚房很熱鬧,外公忙著摘菜,旁邊還放著新買的排骨,雞肉,各種海鮮,之前店裏的劉嬸,張嬸也來跟著忙活。


    沈瑜好奇的問:“外公,家裏要來客人嗎?”


    “你這不是得了狀元。外公邀請你幾個伯伯大爺來吃個飯。你徐老師也來。”


    這樣啊。


    沈瑜知道,她這個文科狀元給外公爭臉了。他恨不得昭告天下,宴請所有的朋友。


    客廳電視開著,廚房忙碌嘈雜的氛圍下,就是個背景音。


    沈瑜隨意一瞥,一閃而過的畫麵中,男人坐姿筆挺,那是深沉莊重的國際會議現場。如此肅穆的場合,那張氣宇軒昂的臉格外搶眼。


    棱角分明的五官很硬朗,眸光中卻不失溫度。蓬勃張揚的氣質,被黑色的領帶和西裝束縛住,顯出禁欲的性感。


    他手執鋼筆,正在記錄。雙眸微垂,修長的手指,不時調整耳麥的位置。


    在他麵前,桌牌上赫然印著他的名字:周凜。


    上一世的記憶,洪水一般湧入記憶。看著被她惦記的人,就這樣出現屏幕裏,沈瑜像翻越了千山萬水,一時心緒難平。


    怔怔看著電視,忘了要幹什麽。連外公的一再催促都沒聽到。


    直到畫麵切換到其它人,她才恍然出戲。


    “啊?外公,你說什麽?”


    手心裏汗涔涔的,連她都笑話自己的不淡定。


    不過,隔著時空,突然見到曾經熟悉的人,那種感覺,真是奇妙非常。


    外公一出來,就見她傻怔怔的。


    他歎一口氣:“小小年紀,就跟外公一樣耳聾。我說,今天你帝都的周叔叔也要來。咱家搬了新家,我怕他找不到,你要是沒事幹,就出去迎一迎?”


    “周……周叔叔也要來!”


    沈瑜手心的汗還未消,就又潮乎乎的。


    她又確定了一下,是不是微信上指導她做題的周叔叔。


    答案當然是肯定的。


    沈瑜暈暈乎乎的下了樓,雖然在微信上和這位周叔叔神交一年,卻還是第一次見,她竟有種跟網友麵基的感覺。


    可他不是網友。


    是位中年大叔。


    沈瑜看到了電視裏的周凜後,更加斷定,和她聊天的,定然不會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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