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非睜開眼睛,正看到棚頂清冷的日光燈。


    這是個陌生的房間,身下的床鋪軟軟的,躺在上麵舒服的不想動。四周的牆是白色的,就像雪造的一個房子。房子裏擺著跟她身下一樣的床,足足有十二張,每張床上都躺著人。


    這些人靜靜的躺著,有的唿吸粗重,有的唿吸微弱,還有的已經奄奄一息。奇怪的是他們無一例外都在全身插滿了管子,管子另一頭連在床邊放置的方盒子上,盒子滴滴滴的發著響聲。


    房子裏溫暖如春,空氣是奇怪的味道,刺激得鼻子有些酸。


    “阿嚏!”今非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她醒了!”


    有人欣喜的說了一句,然後就聽到輕微的開門關門聲音,從門外傳來大聲唿喊:“陳醫生,二號床病人醒了。”


    “醫生?”今非敏銳的抓住了這個詞,長長鬆了口氣。


    “有人在嗎?”今非輕聲問。


    門被從外麵推開,雖然進來的人刻意放輕了腳步,八品高手的感知還是聽清楚進來了四個人。


    一個從鼻子到下巴蒙著一塊藍布的男人在她頭上探著身體,手向她的臉上伸過來。今非吃了一驚,下意識伸手攔住他。


    “你幹什麽?”今非瞪著他,悄悄調動全身的精氣。


    精氣損耗巨大,體內的精氣十不存一,今非暗自歎氣,這次受傷實在太重了。


    男人似乎嚇了一跳,手在半空僵了一會,然後收迴手自言自語說:“真奇怪,傷這麽重反應還這麽快?”


    “看一下她的心電圖,再檢查腦電波。內髒檢查結果出來沒有?”


    “結果還沒出來,不過她的皮膚很奇怪,聽外科護士說縫合的時候斷了上百根針。”


    “哦,通知病人家屬她醒了。”


    男人的頭重新轉到今非眼前,聲音溫柔得差點讓今非以為他有什麽企圖:“你的體質很特殊,一會兒給你做全麵檢查,如果脫離危險就可以轉出icu”。


    今非聽不懂什麽是icu,但是前麵的話還是能夠理解,看來這人是個大夫,隻是他們穿的衣服也太素了。


    每個人都在衣服外麵罩著白大褂,戴著白帽子,這是誰家死人了嗎?看他們的神情又不像,那就是這個地方的古怪風俗?


    可是這裏是哪裏?今非突然想到這個問題,立刻用微弱的精氣在房間裏轉了一圈,沒有發現時尋的身影。


    今非立刻從床上坐起來,卻感覺另一隻手上有東西扯了一下。


    是管子!


    原來她也跟其他人一樣,身上插滿了管子。


    今非急忙把精氣在全身運轉一遍,精氣雖然變得微弱,但是好在運轉無礙。


    “別亂動!”一雙戴著手套的大手按住她的肩膀,是那個男人。


    今非滿麵通紅,無緣無故被人輕薄,就是大夫也不行。


    精氣瞬間運轉到肩頭,男人啊的一聲收迴手,痛得在地上轉了兩個圈。


    “時尋呢?”今非不再理他,給他個教訓就行了,當初行走江湖,什麽樣的人沒見過,像這樣的登徒子實在懶得搭理。


    突然的變故讓醫生們開始忙亂,另外三個人急忙扶住痛得滿頭大汗的男醫生,八隻眼睛齊齊看著今非,滿臉的關切表情。


    “漏電了嗎?你沒事吧?”


    今非聽不懂,卻明白他們在關心自己,於是輕輕點頭:“應該沒有大礙,就是要恢複一段時間。”


    八隻眼睛如釋重負,突然想起他們之間還有個有事的。


    “陳醫生,你怎麽樣?”


    “痛!”


    “快點做個檢查。”


    “找人看一下哪裏漏電”


    四個醫生一齊走出去,今非怔怔坐在床上,覺得他們雖然輕浮了點,忍氣吞聲的本事還差強人意。


    “算你們識相。”


    今非拔掉身上的管子,下了床就向外走。


    外麵很安靜,有兩排長椅上麵坐了幾個人,看到她好像都很吃驚。


    一個男人反應很快,幾步就跑上來,帶著埋怨語氣問:“你怎麽出來了?快迴去躺著,要什麽我讓人送進去。”


    今非疑惑的看著他,想不通他怎麽認識自己,突然想到時尋,立刻心下恍然。


    “時尋呢?”


    今非始終很擔心,他是普通人,沒有精氣護體,郭婉兒和她對拚那一下一定傷到了他。


    “少爺還沒醒,不過沒有生命危險。”


    “帶我去見他。”


    周子昂有些奇怪,這個女人前一刻還昏迷不醒,怎麽醫生剛剛通知她醒了就自己走出icu?


    這也罷了,最難理解的是她到底是什麽心態?剛出icu就一副頤指氣使的樣子,雖然看著病怏怏的,但是說起話來仍然擺著一副高冷範。


    “明明三天前被少爺差點打死,還裝做若無其事,心理素質真過硬,難道是個受虐狂?”


    周子昂覺得發現了她的小秘密,臉上的笑容意味深長:“少爺還在昏迷,現在不方便打擾他。”


    “你是誰?”今非看了看眼前的男人,覺得他跟時尋的關係一定不簡單。


    “我叫周子昂,你叫我周哥就行。”


    “時尋是你什麽人?”


    “他是我老板。”


    “老板?”今非心底疑問重重,覺得時尋越來越神秘了,從見到他到現在,時尋言行古怪,詭計多端,膽小怕死又深情款款。他不是草原人嗎?怎麽又做起了生意?到底他是什麽樣的人?自己招贅了怎樣的一個夫君?


    今非定了定神,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見到時尋,親口問一問他,聽聽他怎麽解釋。


    “周子昂?”今非緩和了點語氣,對方是自己夫君的夥計,倒也不算外人。


    “恩,小姐,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


    今非雖然覺得這個夥計有些失禮,但是做夥計的,粗俗點也無可厚非。何況時尋既然昏迷不醒,一定也沒來得及告訴他們自己的身份。


    心底想得明白,便輕輕施了個宋時女人的萬福禮:“妾身趙今非。”


    周子昂嚇了一跳,見這女人拿腔做調,做出的動作倒是認識,心底不由自主冒出電視劇裏的畫麵:“妾身祝大老爺萬福金安。”


    周子昂差點沒笑破肚子,想著跟她不熟,硬生生憋住笑。心想這女人長得雖然好看,腦子卻明顯有點問題,少爺口味真重,這是在哪裏找了這麽個奇葩?


    周子昂忍著笑,看今非漸漸滿臉冰霜,不知道她和少爺倒底發生了什麽,但看她非常關心少爺,又不好硬生生拒絕。隻得說:“好吧,我帶你去看一眼,然後你就迴病房老實躺著。”


    今非又雙手疊在一起舉到和眼睛平行的位置,微微蹲身,鄭重行了一禮。


    周子昂一陣惡寒,心想這女人病得不輕,一會要交代醫生給她好好檢查一下腦子。


    周子昂轉身走向電梯,禮貌的幫今非打開電梯門,做了個請的動作。心底惡趣味上來,故意把腰深深彎下,把手直直伸出。卻不知道他麵前的是個古代公主,對類似的恭敬動作習以為常,甚至在心底有些小小的不滿——哪個夥計見到老板娘不跪下磕個頭?以為自己是大掌櫃呢?


    周子昂俯身等了半天,也沒見那頭腦不好的女人有什麽動作。奇怪的抬起頭看看,卻見那女人正左顧右盼,似乎對周圍的東西都很好奇。


    “趙小姐,我們走吧。”


    今非用力頷首,示意他前頭帶路。


    周子昂哪裏知道古代人的日常習慣,就像現代人見麵伸手,對方就知道要握手一樣,今非已經在心底覺得他不懂禮節,故意把頷首的動作做得大了些。可惜兩人生活的年代相差八九百年,自然是瞎子彈琴聾子聽,誰也對不上誰。


    今非久在江湖走動,身上已經甚少深閨女子的矜持。饒是如此,見他傻呆呆的站著不動,也不禁有些火氣,於是哼了一聲表示不滿,嘴裏說:“你前頭帶路。”


    周子昂奇怪萬分,明明上個電梯,還要我帶什麽路。心裏暗暗替少爺不值,這女人奇葩到一定程度了,少爺怎麽喜歡這口?


    周子昂不再堅持,當先走入電梯。


    今非大為奇怪,雖然電梯門打開,看到裏麵是個房間。但是這房間也太小了些,四四方方倒像個盒子。


    電梯裏剛剛還空無一人,周子昂一進去就在他身後出現個人,那人更是奇怪,長得與周子昂一模一樣,穿著也是周子昂一樣的古怪衣服,周子昂轉身他也轉身,周子昂抬手他也抬手。


    今非心底疑惑,猜測這是什麽障眼法,暗暗運轉精氣進去探察,卻發現裏麵除了周子昻空無一物。


    突然想起與時尋郭婉兒到過的那個房間,明明聽到聲音卻看不到人在哪裏,這場景如此相似,必有極大古怪。


    “難道是這個夥計試探自己,要給自己一個下馬威?”


    今非不動聲色,邁步走入電梯,突然有人迎麵向她走過來,待她看清麵容,立刻大吃一驚。


    那人竟然是另一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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