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城和羊城一樣,都是臨海的城市,但因為緯度的差距,人文地理的不同,因此又有非常大的區別。


    比起羊城的溫暖,澤城的初夏是清涼舒爽的。


    空氣裏就像溶了薄荷糖似的,自帶清甜的味道。


    道路兩旁的香樟枝葉繁茂,蔭蔽著道路,又裝點美化了城市,形成和柳條依依的越城很不一樣的麵貌。


    “咱們先去酒店吧,把東西放好了再過去基地那邊跟禹森哥匯合。”夏澄提議道。


    “嗯。”


    夏筠聽說項目開發的事情已經談妥了,柴禹森之所以留在這裏,是還要處理後續的部分工作。


    她來之前,柴老爺子聽說了消息,還特意給她打了電話,叫她此一去順便把柴禹森帶迴來。


    “阿森這孩子有時候特別一條筋,事情沒辦到他自己的目標期望,他就不肯收手。其實這次澤海項目他做得很好,已經遠遠超出我的期待。等他迴來,爺爺好好獎勵獎勵你們倆。”


    夏筠沒在電話裏刨根問底的問柴老爺子為什麽要連帶她一起獎勵,她想,大概在長輩心裏,她和柴禹森雖然還沒有領證擺酒,卻已經是一體的夫妻了吧。


    既然是夫妻,那酒店也應該住一塊兒的。


    夏筠想了想,又對夏澄改口道:“你訂的酒店離他們項目基地遠嗎?要是太遠了就退掉吧,我們過去看了情況,再重新安排不是更好嗎。”


    夏澄沒聽出來夏筠的考慮,隻道:“基地那邊環境挺糙的,畢竟是剛開發啊,而且綠植又多……現在換季,你皮膚不是容易過敏嗎,所以還是住遠點好。”


    弟弟也是為了她著想,夏筠便沒有再堅持。


    兩人迴酒店收拾了一番,稍微休息了片刻後,夏筠換了一條霧霾藍的半身長裙,上邊套一件淺水藍的薄款針織罩衫,細軟的秀發在腦後束成隨性的馬尾,再補了個妝,就去催弟弟出門。


    夏澄也剛好找酒店工作人員幫忙打印了資料,分類整理完就能帶著出門去給柴禹森匯報工作了。


    姐弟倆直奔初潤集團位於澤海海島的項目基地去。


    .


    這天,柴禹森正好受澤城娛樂產業的龍頭老大高老板邀請,在停靠澤海水天碼頭的一艘大型遊輪上吃飯。


    高老板這號人物,放在過去那說是澤城的“地頭蛇”一點也不為過。


    但如今是和諧社會,高老板為了帶手底下人可持續發展的營業,審時度勢,從善如流,倒也憑著識時務的優秀特質,把同城的其他競爭對手比了下去。


    正因此人做事規規矩矩的,所以柴禹森才願意赴他的飯局。


    高老板早聞初潤集團大名,此次又見柴家人順利談下海島開發項目,自然就想來結交,為未來的合作奠定基礎。


    “黎霜到了。”手下人匯報道。


    高老板正在更換袖扣,聞言微微抬了抬眼,“叫她直接去小宴會廳候著吧。”


    黎霜是澤城電視台的綜藝節目的主持人,從前是高老板一手帶出來的,能進電視台也有高老板的助力。


    高老板的牌打得好,用人更講究。


    以前他招待貴賓,叫些外圍和網紅來就足以應對。


    可這次來的人是初潤集團的少公子,對方養尊處優,從小見多識廣,訂親的人家名號響當當不說——高老板還特意查了夏筠的資料,評價她是一隻極為精致的金絲雀。


    既然柴禹森平常所處的環境是這樣的,那高老板自然不能拿“家常菜”來招待貴客。


    所以他才叫了自己手裏的王牌,黎霜。


    黎霜在澤城電視台發展得相當好,都傳她是未來一姐,現在沒能成為一姐,隻不過是工齡不夠罷了。


    黎霜所接到的跨界合作邀約、廣告代言,是台裏最多的。而且還有其他電視台來挖她。


    這麽大的一個香餑餑,高老板自認為會讓柴禹森很滿意。


    柴禹森一行人抵達小宴會廳時,第一眼注意到的就是正在裏麵彈鋼琴的黎霜。


    她彈的是曲調歡快明朗的《少女的祈禱》,此時因為沒幾個人而顯得有些冷清的小宴會廳,忽然就熱鬧了起來。


    “老板,需要我去請走她嗎。”廣智跟著柴禹森的時間不算長,但在他有限的工作閱曆裏,也看過不少類似的安排了。


    男人們談生意的飯局上,出現身份不明的女人,用意一目了然。


    柴禹森平常都很介意,如果有人安排了助興的女賓,便會讓廣智第一時間去處理,以免給媒體留下可趁之機。


    但今天的情況和平常不同。


    這個女人看起來沒那麽不入流,廣智有些拿不定主意。


    柴禹森和他的看法略同,他從容的收迴目光,側過頭吩咐道:“等高老板來了再說吧。”


    萬一是高老板自己的女人,他們出手就未免太對東道主不敬了。


    廣智會意,候在一旁待命。


    穿著真絲旗袍的服務員替柴禹森拉開了座椅,明明凳子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黎霜卻在這一刻像是被什麽驚動了似的,停下彈奏,斯文的站了起來。


    “抱歉,剛剛太認真了……沒注意您已經到了。柴先生您好。”黎霜笑盈盈的走過來,帶起一陣甜美的香氣,“我是高哥的妹妹,他們一會兒就到了,您先坐。”


    “怎麽稱唿?”柴禹森溫和的眨了眨眼,看起來並不如傳說中的冷傲不近人情。


    黎霜的自信心因為他願意交談的這個細節而倍增,她紅唇輕咧,柔柔道:“黎霜,黎明的黎,傲雪寒霜的霜。”


    傲雪寒霜。


    柴禹森在心裏細品這女人的措辭,暗覺好笑。


    她一身啞粉色的雪紡西裝,暗酒紅色的大波浪長發一半垂在胸前,一半披於身後,右耳上方卡了個珍珠發夾,完全是一副甜美可人的打扮,卻用“傲雪寒霜”來輔以形容和修飾。


    實在太不搭調。


    高老板不久後率眾出場,來了之後才發現,柴禹森這麽重要的身份,隻帶了兩個貼身保鏢,瞬間有些臉紅於自己一出門就4個保鏢的隆重排場。


    柴禹森倒是沒在意那麽多,全程就顧著聽高老板聊澤城的風土人情了。


    於他而言,和本地勢力合作自然是好的,畢竟初潤集團再如何實力強大,也需要因地製宜。特別是在他往後山長水遠,顧及不到的日子裏,有人能為他們共同的利益多操一份心,何樂而不為。


    高老板是年近五十的人,但從年齡上看是柴禹森的長輩。


    但兩人同桌吃飯,相談甚歡,高老板不敢拿柴禹森當小輩,柴禹森也不需要自謙恭敬,兩人平等交流,甚至旁人還覺得柴禹森氣場更高一籌。


    尤其是一直主要負責倒酒的黎霜,深深感覺到了柴禹森的魅力。


    這個不到三十歲的男人,卻有著看盡天下山河、飽覽世間百味的氣魄,談吐舉止都優雅從容,如墨的眉眼帶笑時溫潤如玉,但也讓人能想象到它染上寒意時,是何等的威壓逼人。


    黎霜在電視台工作3年多,也見過不少人。


    有些嘉賓對外樹立起海外名校歸國的學霸人設,但一進入采訪環節,便錯漏百出,“畏葸不前”居然說成“畏崽不前”,黎霜差點當場笑死。


    還有些人,喜歡營造高逼格的氣質,可細節裏處處都透著接地氣的味道。


    看得人越多,黎霜就越能感覺到柴禹森的不同。


    這份不同和精致,越看就越讓黎霜心動。


    吃飯期間,黎霜沒有找到表現自己的機會,飯後,高老板看了她一眼,瞬間明白了這姑娘的心思,於是幫忙遞了句話。


    “今天喝的也不少,要不先在船上休息一會兒再走?”


    高老板發話之前,柴禹森正好低頭看手機,看到了夏澄發給他的消息。


    消息裏沒有提關於夏筠的半個字,隻問今天方便上哪找柴禹森。


    柴禹森想到自己現在住的地方也挺簡陋的,小舅子難得來探望慰問,他也不能委屈了人家,於是就把遊輪的定位發了過去,示意夏澄直接來這裏找他。


    然後他抬起頭,衝高老板雅然一笑,“那就恭敬不如從命,多謝高老板好意。”


    柴禹森往房間方向走時,夏澄和夏筠都已經到附近了。


    “師傅,麻煩您掉個頭。”夏澄看了一眼地圖上的位置,“我們去遊輪那邊。”


    “嗯?”看風景的夏筠收迴目光,“遊輪?”


    “對啊,姐夫發給我的,說是在這裏和人談了事情,現在要去休息一下。一會兒也帶我上船轉轉。”


    夏筠聽出字眼裏的問題,“你沒和他說我來了?”


    “姐,你談過戀愛沒有?知不知道什麽叫做驚喜?再說了,我要真的提前預告給了姐夫,他今天光想著等你就夠費神的了,哪還有什麽閑情雅致和別人談事。這不是害人嗎?”夏澄分析得頭頭是道。


    “是,我沒什麽經驗,你有,你是戀愛專家可以了嗎。”


    姐弟倆互懟了幾迴合,在話題即將進入沒營養的純抬杠層麵時,出租車司機及時將他們送達了目的地,也防止了一場唇槍舌戰的發生。


    夏筠先下車,下車抬頭一看,就在巨大的遊輪上一眼認出了柴禹森的身影。


    起初她也不完全確定,但定睛發現走在柴禹森身後的廣智,瞬間鎖定目標。


    下一秒,她就發現,柴禹森身邊有個穿粉色衣服的女人。


    到底隔了一定距離,加上陽光刺眼,大簷帽底下的夏筠隻瞄到了一眼,然後這幾個人就進了遊輪上的房間了。


    她怔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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