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沉默片刻,最終是沈肆打破了沉默。


    沈肆將斷頭重新抱了迴來,蹲下來說道:“不髒的。”


    沈肆摸了摸林思思的頭,他笑了笑,然而眼神中卻是無法掩飾的悲傷:“對不起啊……是哥哥沒有保護好你。”


    這句話讓林思思眼中的冰霜瞬間融化,沈肆以為林思思哭了。


    可是,她並沒有哭。


    林思思緊緊攥住沈肆的衣角,她搖了搖頭:“不是的,哥哥……是我……是我沒能救你……”


    這裏是她編造的夢境,但夢的來源也是現實的映照。


    與夢境不同的是,林思思當時在引開劉故後,迴去時林記恩已然失去了生命體征。


    林思思在極度悲痛之下心髒驟痛,她抽出殺死林記恩的那片玻璃碎片,狠狠地劃向自己的脖子。


    可是當林思思變成鬼後,她卻沒有找到林記恩。


    她隻能一遍又一遍地在自己編織的夢裏和林記恩生活著。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沈肆摸了摸林思思的腦袋,溫聲說道。


    “嘻嘻!”沈肆聽到一連串清脆的笑聲。


    一陣涼風拂過,小鬼們紛紛聚攏在沈肆和林思思的身邊。


    它們的雙手和嘴巴上都殘留著鮮血,然而表情卻如同即將去遊樂園玩耍一般,充滿了開心與興奮。


    沈肆迴頭望去,隻見劉故和陳蘭趴在地上,他們的身體殘缺不全,仿佛被活生生地咬去了大片血肉。


    即便如此,沈肆依舊能從他們的眼神中看出他們還活著。


    沈肆問道:“思思,你還記得去池塘那邊的路嗎?”


    林思思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點了點頭:“記得的。”


    “帶我去。”


    林思思原本以為沈肆打算效仿之前的做法,將劉故和陳蘭丟進池塘裏。


    但沈肆隻是拉著她的手,直接略過了劉故和陳蘭。


    在林思思的指引下,沈肆到達了池塘。


    “我去把你們的屍體撈出來。”沈肆說完,也不等林思思有所反應,便直接跳進了散發著腥臭氣味的池塘中。


    小鬼們立刻湊到林思思的身邊。


    “思思姐姐,這可怎麽辦啊?”


    “這裏是夢,池塘裏哪會有我們的屍體!”


    “你們也知道這裏是夢。”林思思話音剛落,池塘原本髒亂的環境瞬間發生了變化。


    那些垃圾全部消失不見,地上的草叢變得嶄新而翠綠。


    沈肆在渾濁的水中找到了那些被浸泡許久的屍骨。


    他們的年紀都不大,屍身還被雜草緊緊纏住。


    沈肆揮手一撈,便將他們的屍體提了上來。


    他遊出池塘,先把屍體抬出去,然後自己才爬了出來。


    這時,沈肆發現池塘竟然煥然一新。


    工作人員的效率還真是挺快的。


    “哥,你辛苦了。”林思思拿出了準備好的幹毛巾。


    沈肆看到大樹旁分別放著一大一小兩把鐵鍬。


    他對著林思思笑了笑,說了句:“知哥莫若妹啊。”


    林思思無奈地笑了笑,沒好氣地扭過頭去。


    沈肆開始在池塘旁邊挖坑。


    不過,這次與第一次演《歸來》時的挖坑感覺截然不同。


    這裏的土地十分鬆軟,沈肆挖起來毫不費勁。


    很快,就挖出了一個足以容納所有屍體的大坑。


    沈肆將屍體小心翼翼地抱進坑裏,重新掩埋好。


    “哥,你滿頭都是汗。”


    見林思思踮起腳,沈肆連忙彎下腰,任由她為自己擦拭額頭的汗水。


    沈肆遺憾地說:“沒有辦法給他們立碑了。”


    林思思搖了搖頭:“這就夠了,他們很開心的。”


    “接下來我們也該讓自己入土為安了。”沈肆還記得自己和林思思的屍體還在出租屋那邊。


    他們手拉手往外走,突然有一隻螢火蟲從沈肆眼前飛過。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隨~”


    突然,一陣歌聲從身後傳來,沈肆轉身望去。


    池塘邊飛舞著無數隻螢火蟲,照亮了漆黑的夜晚。


    那些小鬼們手拉著手圍成一個圈,在那裏開心地唱著歌。


    “蟲兒飛~蟲兒飛~你在思念誰~”


    它們對自己的家人沒有多少記憶,但依稀記得在夜幕降臨時,耳邊傳來的溫柔歌聲。


    這是它們至死都記得的歌謠。


    齊聲的歌謠在這一刻顯得如此寧靜而美好。


    沈肆卻不由自主地落下淚來。


    他從未演過哭戲,可在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原來哭戲並不需要做多少功課、費多大的力氣。


    隻需要能夠真正地去傾聽那些曾經被掩蓋的聲音。


    【天殺的!我進錯頻道了吧,這是來騙我眼淚的!】


    【衝著虐活人來的,結果我哭得比活人還大聲。】


    【我是來看壞人被掏心挖肺的,而不是被劇情虐到想掏自己心肺的!】


    【那兩畜生還沒死對吧?好好好,千萬不要消滅他們,留著讓我慢慢折磨!】


    【我也來!有我在,他們這輩子都別想投胎!】


    【直播間觀眾:3000。】


    “天上的星星流淚~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風吹~冷風吹~隻要有你陪~”


    沈肆感覺有幾滴水滴落到臉上,他抬頭望去:“下雨了嗎?”


    在樹上,可塑鬼哭得像隻死狗一般,淚水如雨點般落下:“哇!嗚嗚嗚嗚……”


    林思思狠狠地瞪著可塑鬼,眼睛在那一刻變得猩紅。


    可塑鬼當即把眼淚硬生生憋了迴去,得虧是死了,不然非得憋出毛病來。


    林思思轉頭,又是一副甜美單純的臉龐:“可能是露水吧。”


    “應該是。”沈肆望著遠處這美好的一幕,笑著說,“真的很好聽。”


    “嗯。”林思思臉上同樣洋溢著微笑。


    這是她第一次聽到如此好聽的歌。


    “蟲兒飛~花兒睡~一雙又一對才美~”


    “不怕天黑~隻怕心碎~不管累不累~也不管東南西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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