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林的話仿佛依舊在耳邊迴響,錢導對老林的眼光深信不疑。


    原本他打算給沈肆一個跟蹤狂的角色,然而投資方卻塞了一個人過來。


    若不是這個飾演鬼的演員一直狀況百出,錢導還真不會聯係沈肆。


    “我?”沈肆指了指自己,在確定錢導指的是自己後,他走上前。


    “錢導好。”


    錢導點了點頭,他看了一眼旁邊的青年:“你剛才也聽到了,我現在要你演一段鬼的戲,能做到嗎?”


    沈肆已經從剛才兩人對話中明白,這裏拍的是靈異戲。


    他珍惜每一次演戲的機會,但是靈異戲他就演過一次,很擔心達不到錢導的要求。


    “錢導,我願意演,但是我近期隻參演過一次靈異片,演鬼經驗不足。”


    錢導聽到這話,反而感到有些詫異。


    由於畫麵和題材方麵的限製,這些年來靈異片早已無人敢拍,一旦拍攝就會麵臨賠錢以及遭受責罵的後果。


    除了他想到的一種新型直播拍戲模式之外,最近並沒有哪個導演在拍攝靈異戲。


    “你參演的戲導演姓什麽?”


    這一下還真把沈肆給問住了,畢竟他都還沒見到人呢。


    見沈肆搖頭,錢導也沒有再繼續追問。有老林的舉薦,他對沈肆的第一印象很不錯:“有過一次參演經驗已經非常好了,我給你講講戲,你試試看。”


    錢導都這麽說了,沈肆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您講。”


    “今天新聞那個公寓慘案你看到沒?就是一對吸毒的男女為了錢財殺害五人的命案。”錢導原本導的戲劇情不是這個,但是今早新聞一看立刻就決意以這個案件為原型進行改編。


    錢導見沈肆點頭,繼續說,“你既然看過新聞,你就代入其中一位受害者。”


    沈肆詢問:“那我代入哪位受害者?”


    “上班族的張程,據新聞報道,這位張某還是女犯人的丈夫,你要演繹出被背叛,殺害的恨。”


    “原本該死去的你突然出現,他們想再次將你殺死,卻發現你早已是無法消滅的厲鬼。”


    錢導讓化妝師過來,一邊解釋:“我們劇組是要采用一種全新的特殊拍攝方式,所以你要用你的表情,肢體去讓觀眾感到毛骨悚然。”


    “時間緊迫,你先去做下造型妝容,過15分鍾就開始。”


    沈肆走到一旁的凳子處坐下,化妝師正要為他的臉上化妝,卻被他抬手阻攔。


    “不麻煩老師了,我習慣自己做造型。” 沈肆微微露出一抹笑容。


    他長相帥氣,有一種獨特的氣質,使得化妝師的臉上微微泛紅。


    沈肆詢問道具師在哪裏,隨後便去了道具間。等他出來的時候,並未看出他與進去之前有什麽變化。


    “我看你還不如剛才那人,錢導這不是純浪費我們時間。”


    “就是,瞧他都不舍得給自己臉上化妝,真當這裏是演愛情劇啊?”


    沈肆轉頭看,說話的是一對男女,男的年紀大概三十歲左右,身材壯實黝黑,麵相兇狠,給人一種不好惹的感覺。


    女看上去才二十出頭,她皮膚白皙,臉雖美,但是有種動過刀的僵硬感。


    化妝師對沈肆有好感,主動替他介紹:“徐哥,是飾演陶恆的演員,蘇姐則飾演林衫。”


    “兩位前輩好。”沈肆不在意兩人的話,微微彎身打了招唿。


    “現在小白臉吃香啊,怎麽跑來演鬼了?”徐偉眼底是不加掩飾的輕蔑,其中暗藏的是對沈肆外貌上的嫉妒。


    他的外貌條件導致戲路有限,接到的劇本都是演地痞流氓,天天挨男女主的嘴巴子。


    隨著年紀上去更是逐漸被年輕人替代。


    這次來演靈異戲都是自己好不容易爭取到的,他覺得錢導的直播演戲在這個流量為王的時代很有搞頭。


    他就指望憑這一飛衝天呢,結果竟然來了一個長相帥氣的沈肆。


    沈肆絲毫未察覺徐偉言語裏暗藏的譏諷。


    除非是演戲所需,沈肆一貫對周圍的人以及各種事物的敏感度不高,他迴應道:“是林導把我推薦給錢導的。”


    “你既然稱唿我為前輩,那麽有些話你也應該聽進去。演戲的時候得化妝才上鏡啊,素顏的話會暴露很多皮膚缺陷的。” 蘇凝心一隻手伸著讓助理塗著指甲,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樣。


    “咱們是演員,是明日之星,不能像普通人那樣糙,得走精致路線。”


    “謝謝前輩指點。” 沈肆認為蘇凝心所言有理,於是轉頭對化妝師說道:“麻煩您幫我化下妝吧,謝謝。”


    “你確定嗎?” 化妝師已然聽出了兩人對沈肆的惡意。


    沈肆點了點頭,化妝師見此情形,便開始在他的臉上進行化妝。


    “我也來幫幫你。”蘇凝心起身走到沈肆麵前,隨手拿起一支眉筆就往沈肆眉毛懟。


    “哎哎!別這樣!”化妝師出聲阻止,可是已經遲了。


    蘇凝心瞧著自己給沈肆畫的與蠟筆小新同款的眉毛,頗為滿意地頷首:“嗯,這才對味兒。”


    她似乎還不滿足,接著又在沈肆的臉上塗上了眾多不同色彩的腮紅。


    “你絕對不能卸掉,馬上就要開拍了,你難道想被錢導訓斥嗎?” 蘇凝心這話既說給沈肆聽,也說給滿臉急切的化妝師聽。


    “畫得實在是太棒了!哈哈!” 徐偉大笑著,整個人往後仰倒。


    沈肆照了照鏡子,麵對自己猶如馬戲團小醜臉竟然完全沒有生氣,反而是頗為認同地點頭:“是挺好的,這種濃妝就是我要的。”


    蘇凝心誤以為沈肆是出於對她這個前輩的敬畏才選擇默默忍受。


    她搖曳著身姿坐迴椅子上,接過助理遞來的奶茶,不緊不慢地喝著。


    十五分鍾轉瞬即逝,沈肆被工作人員帶到了一個樓梯的轉角處。工作人員離開後,連帶著那點光亮也消失了。


    一瞬間,沈肆便被黑暗徹底吞噬。


    緊接著,沈肆的耳邊突然傳來淅淅瀝瀝的雨聲。


    在這一刻,他仿佛變成了張誠,迴到了那潮濕而陰暗的公寓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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