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病從口入禍從口出,有些話應該說卻不應該由自己說,靳軒深明此理,所以看上去什麽都沒說,實際上什麽都說了,但是卻沒有證據,這樣一來,即便日後翻臉也不會落人口舌。


    尤俊龍這般聰明,怎能不明白靳軒話裏的意思,不過這事過於重大,根本就不是拍拍腦袋就能決定呢,所以他並沒有給出什麽答複。


    當然,這也是人之常情。


    “寧王兄可懂得王公子的意思?”


    寧王看了一眼尤俊龍:“我?嗬嗬……隻要俊龍賢弟懂得,那麽本王就懂得,反之俊龍賢弟聽不懂,那本王就什麽也沒聽到!”


    誰說寧王天生愚鈍,油滑得很啊。


    尤俊龍低著頭,很長一段時間都不言語,似乎做著掙紮,靳軒和寧王也不逼問。


    也不知過了多久,尤俊龍突然抬起頭,伸手抓住桌上的酒盞一飲而盡:“二位,此事過於重大,我必須想清楚,你們慢慢用,在下先失陪了!”


    說完起身離席,頭也不迴的走了,靳軒與寧王愣了愣,而後搖搖頭,相視一笑。


    沉默良久,寧王忍不住開口道:“王公子以為俊龍賢弟會答應嗎?”


    “嗬嗬……我不知道!”


    寧王長歎一聲,苦笑道:“是啊,這種事放在誰身上都不是那麽好決定的吧!”


    靳軒點點頭,沒說什麽,話風一轉:“寧王與尤公子是如何相識?”


    “哈哈……王公子,我看你關心的不是本王與尤俊龍的相識,而是想知道山河府的事情吧!”


    這個寧王不簡單啊,並沒有看上去那般懦弱,或許他心中早有打算,隻是在等一個機會。


    靳軒想著心事沒說話,寧王則開口道:“其實山河府並沒有傳言那般宏大,很多東西都是以訛傳訛,被誇大了。”


    “願聞其詳。”


    “山河府富甲天下這不假,但絕對沒達到可以與王庭抗衡的地步,畢竟南涼是王的天下,山河府隻要還在南涼,他就是王的東西。”


    靳軒聽著心中一動:“這麽說山河府幕後的主人是涼王?”


    “不是!”


    靳軒一驚:“那是……”


    “其實山河府背後有兩個主人,第一個就是其表麵的掌舵人也就是尤俊龍的爺爺,尤萬利,這第二個嘛,就是當今涼王的正宮妻子蕭王後。”


    原來如此,怪不得山河府能發展到如今這種地步,後盾是夠硬的。


    “抱歉,恕在下愚鈍,蕭皇後乃涼王妻子,他們本就是一家人,這不也就是說山河府屬於涼王的嗎?”


    寧王頓了一下,他在猶豫是不是要把這些事情告訴靳軒,畢竟此人除了聰敏之外還很神秘,摸不清他到底是什麽來路,可是他可以幫助自己成就大事,寧王犯起難來。


    靳軒多聰明,眼睫毛都是空的,一眼便看出端倪,趕忙作揖道:“寧王恕罪,在下失言了,你可以不必說,我也不必知道。”


    嗬嗬……果然是聰明人,聰明人最懂得如何行事,告訴他也無妨,畢竟他日大事可成,除掉他也就是了。


    想到這,寧王一笑:“無妨,無妨,你是本王心腹,又怎會瞞著你呢!”


    心腹?此番算是你我第二次正式會麵,我就成了心腹,但願你不是口蜜腹劍,靳軒想著,心裏也加了防備。


    “其實父王與蕭王後隻不過有夫妻之實並無夫妻之情,加之蕭皇後上了年歲,失去容貌,二人更是一年也見不上幾迴。”


    “所以,從一開始他們的婚姻就是帶有目的性的,父王不斷擴張南涼領土,而蕭皇後也偷偷積攢著自己的勢力,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與父王抗衡。”


    還有這麽一說,靳軒有些搞不懂:“山河府如今這般壯大,其幕後主人為蕭王後,這些事涼王一點都不知道嗎?”


    “怎麽可能,你可見過誰家帝王眼睛是瞎的?”


    “那為何不阻止呢?”


    寧王喝了口酒,麵色稍稍有些紅潤:“不是不阻止,而是不能阻止,或者時機未到吧!”


    “這又是為何,他可是一國之王,誰還能妨礙他?”


    “當然有,不但有,還一直都存在,這人就是西山王孟虎!”


    靳軒聽著麵不改色,心裏卻倒吸了口冷氣,這裏怎麽還有孟虎的事?


    看出疑問,寧王接著道:“方才本王說了,山河府背後有兩個主人,蕭王後是其一,別忘了還有個尤萬利,這老爺子可不簡單,他與西山王孟虎關係莫逆,好到幾乎穿一條褲子,孟虎借著山河府的財力坐穩南涼半壁江山的位置,同時尤萬利借著孟虎的勢力不斷壯大,可以說二人相輔相成,一旦父王想動山河府,那麽勢必要經過蕭王後和西山王孟虎的同意,但這基本是不可能,這就是山河府的神秘之處,隻有少數人才知道。”


    靳軒明白了,原來涼王肅慎並不是至高無上的,還有很多人能夠製約他。


    “還有些野史,本王也一並說了,王公子就當聽個樂嗬。”


    “王爺言重了,在下洗耳恭聽。”


    寧王再次喝了口酒,似乎隻有酒才能打開他的心結:“相傳數十年前,蕭王後年輕美貌,尚未出閣,其中意之人就是如今的西山王孟虎,當年的父王還隻是親王,愛其美貌這才請求前涼王予以賜婚,也是基於這件事,父王隻是得到了蕭王後的身體,並未得到她的心,這才使得他們今後的日子裏離心離德,根本就不像一對夫妻!”


    寧王說的很認真,但靳軒覺得這事聽上去絕不是什麽野史,不然也不會有如今諸多問題,看來南涼的隱患早在數十年前便埋下了。


    “王爺,恕在下直言,您稱之為野史,此事算得上王庭內不光彩的事,本應該不得外傳,你是怎麽知道的?”


    此時的寧王已有些微醺,酒盞停在嘴邊,淡淡一笑:“你問我是怎麽知道的?嗬嗬……因為蕭王後就是我娘!”


    噗……還有這種劇情?


    “很意外吧,現在你該明白父王為何處處冷落於我,我雖身為親王,王後之子,還不如一個外來的幹兒子受寵,真是諷刺啊!”


    說到這,靳軒心裏多少有些同情,不過另一個問題馬上浮現腦海,蕭王後是山河府背後的主人之一,寧王是蕭王後的兒子,是不是可以說山河府未來的一半是屬於寧王的?


    “此事涼王清楚,那承王知道嗎?”


    “他知道,但不是全部,不過憑借他的智慧很快什麽都會知曉的。”


    靳軒點點頭:“那他都知道些什麽?”


    “他隻知道山河府背後的支持者是西山王孟虎,至於蕭王後的事目前還不知道,也不知為何,父王並未對他談及此事,這也就是為何孟虎對父王忠心耿耿,父王和承王還要整治於他的原因。”


    “單憑一個山河府涼王就要整治孟虎,這也說不過去啊,要知道西山王可是南涼的支柱啊!”靳軒歎道。


    寧王苦笑:“嗬嗬……誰說不是呢,但山河府隻是其中之一,還有一點就是西山王功高蓋主,一國隻能有一個王,而西山王卻號稱南涼半壁江山,我想父王更在意的是這個吧!”


    當然這其中絕對少不了承王的挑撥離間,靳軒沒說出口,相信寧王也該明白,不然不會真的痛恨他。


    由此,靳軒也明白了另一件事,那就是寧王本就是跟西山王孟虎等人站在同一戰線,若想依附寧王擾亂南涼,那麽今後必有與孟良碰麵那一天,說到底,承國與南涼畢竟是對頭。


    既然寧王願意說,何不多問問,想到這,靳軒給寧王滿了盞酒,恭敬道:“有句話在下還想請教寧王,隻是不知該不該說?”


    “有話盡管說,能告訴你的本王自然言無不盡!”


    “呃……其實也沒什麽,就是關於前段時間南涼突然興兵於承國,這跟涼王與西山王之間的事可有何關聯?”


    靳軒問完了,也後悔了,畢竟軍事機密乃是一國最高機密,外人不得查問,更何況他對寧王來說還是個‘神秘人’。


    果然,寧王古怪的看了一眼靳軒,後者心中一驚,也覺得自己有些冒失。


    “你問這個作甚?”


    “好奇而已,王爺若不想說,就當在下沒問吧!”


    說著自顧自的吃起東西來,剛吃了沒幾口,寧王出人意料的一把抓住靳軒的手腕,目露寒光:“你究竟是什麽人,為何打聽這些?”


    糟了,被看穿了嗎,靳軒緊張起來,但麵色並未慌亂:“我誰也不是,隻是南涼的普通百姓,出於好奇才有此一問的,當然在下也知道問了不該問的事,王爺若不放心,人頭在此,您隨時可以拿去!”


    靳軒越是淡定,寧王心中越是懷疑,不過現在還有些利用價值,不然寧王根本不會跟他說這麽多,當然腦袋早就不在了。


    “希望你不要把我對你的信任當作無法無天的資本!”


    “是是是……小人謹記!”


    “至於為何突然發兵攻打承國,時機到了,本王自當如實相告,記住,本王不想說的不要隨便問,該你知道的自然會讓你知道,不該你知道的,就老老實實閉上嘴巴,懂嗎?”


    懂,我自然懂,你是親王你牛b,不過早晚有你後悔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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